程采薇匆匆忙忙趕到重症監護病房。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病床前調試儀器。
    程采薇見狀，立刻走過去，“醫生，我妹妹到底什麽情況？”
    醫生見是她，回：“我們檢測到患者的腦電波很活躍。
    剛剛護士在看護時也發現，患者的手指有輕微顫動。
    根據以往的病例，不排除患者很快會蘇醒。”
    聞言，程采薇臉唰一下就白了。
    腦子裏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大腦瞬間變得混沌。
    她還沒說話，醫生往門外看了眼，又問：“對了，患者的其他家屬呢？怎麽沒有過來？
    患者現在這個情況，很有可能馬上就會醒。
    我們需要跟家屬溝通一下接下來的治療方案。”
    程采薇回神，暗自掐了掐手心，才得以保持鎮靜，“我母親和外婆在來的路上，一會兒到了我們去辦公室找您。”
    “好。”醫生點點頭，“您可以先在這裏陪陪患者。
    晚點等家屬都到齊了我們再溝通。”
    說著，醫生帶著旁邊的護士一道離開。
    程采薇看著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
    原本堆砌在眼眶裏的笑意瞬間消失殆盡。
    眼神隻剩下陰冷。
    她驀地轉過頭，看向病床上安靜躺著的程曉曉。
    蒼白的臉上戴著呼吸罩。
    呼吸均勻，呼吸罩上能看見她吐出的白霧。
    渾身插滿各種維係她生命的管子。
    床頭旁列著幾架正在運作的儀器。
    病房裏很安靜。
    安靜到隻剩下儀器發出的，滴滴滴的聲音。
    程采薇拉開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妹妹蒼白的臉上。
    驀地，她忽然陰冷地笑了一下，“妹妹，你命可真大啊。
    從十二樓摔下去，都沒能摔死你。
    原本成了植物人，這才兩天你就突然有蘇醒的跡象。
    你怎麽就這麽好命呢？”
    回應她的，是儀器有規律運作的聲音。
    她伸手，拉住妹妹沒有紮針的，有些冰涼的手，“你運氣其實也不算多好。
    你快醒了，護士聯係家裏人，偏偏卻隻聯係上了我。
    你說，這是不是注定的？”
    她臉上帶著陰森的笑意，“注定你得幫我把這個黑鍋背到底。”
    程采薇將程曉曉的手鬆開。
    目光落在運行的儀器上。
    微微吐出一口氣，“說到底，我們是一起長大的親姐妹。
    原本，我是真的不想再傷害你。
    可你偏偏要跟我對著幹。
    就這麽一直睡著不好麽？為什麽要醒過來？
    你醒過來了，之前的事不就全曝光了麽？”
    說到這，她頓了頓，視線重新落在不省人事的妹妹身上，“所以你說，我怎麽可能讓你醒呢？”
    話畢，她眸光一緊。
    伸手，將程曉曉臉上的呼吸罩拿開。
    接著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虛虛擋著妹妹的口鼻。
    蓋上去之前，她又看了眼緊閉雙眼的程曉曉，“你別怪我，姐姐這麽做也是為了大家好。
    這口鍋你既然都背了，不如好事做到底，一直背下去。
    反正你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渾身是傷活著也是受罪。
    我這樣，也算是幫你找了個解脫。
    往後逢年過節，我會給你多燒點紙錢。
    妹妹，你就安心去吧。”
    說完，她臉色驀地一深，接著手用力往下按。
    下一秒，另一隻白皙的手立刻握住她的手腕。
    接著猛地一提，製止了她的動作。
    程采薇沒想到會有人進來，抬眸看過去，瞬間大驚失色，“你你怎麽在這？”
    薑雨時一隻手牢牢扣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連忙替程曉曉戴好呼吸罩。
    接著冷冷盯著她，“我要是不在這，都沒機會看見有人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
    程采薇手腳瞬間冰涼。
    她慌慌張張往門口方向瞅了一眼。
    發現除了薑雨時沒其他人進來。
    下一秒，她原本嚇得慘白的臉瞬間勾起淡淡的笑，“你胡說八道什麽？”
    薑雨時愣了一下。
    程采薇的手腕還被薑雨時扣得緊緊的。
    她伸出另一隻手牢牢抓住她，“曉曉之前做了那麽多事來冤枉你設計你。
    你心存怨恨，就想來害曉曉。
    還好我來得及時，才阻止了你傷害我妹妹！”
    話音落下。
    薑雨時清冷的眸子淡淡睨著她。
    旋即，染上一抹笑意。
    別說，這倒打一耙的本事，還挺強。
    程采薇見她沒說話隻是笑，更加來勁，梗著脖子道：“你這個女人實在太惡毒了。
    曉曉的確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她墜樓傷成這樣已經接受過懲罰了。
    沒想到你不依不饒，還想要她的命！”
    薑雨時靜靜看著她表演。
    漂亮的眉心微微蹙了蹙，接著慢條斯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剛要說話，門口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你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不賴！”
    熟悉的嗓音，帶著明顯的慍怒。
    程采薇還沒回頭就已經聽出是誰。
    脊背幾乎是瞬間爬滿刺骨的寒意。
    她有些哆嗦，僵硬地扭頭看過去，舌頭莫名打結，“沉沉舟”
    男人站在門口，背著光。
    深邃的五官沒有波瀾。
    卻叫人莫名看出暗藏在底下的波濤洶湧。
    程采薇大腦一陣飛速運轉，接著結結巴巴想解釋，“沉舟你誤會了，這件事跟我沒關係。
    是她，是薑雨時想來傷害曉曉，我阻止她所以——”
    “你還想撒謊撒到什麽時候？”
    顧沉舟沒那耐心看她表演，深沉的眸子黑得能滴出墨，“程采薇，剛剛我全都看見了。”
    轟隆一聲。
    程采薇隻覺頭頂被劈開了一道巨雷。
    接著是滲人刺骨的冰水從頭淋到腳。
    顧沉舟沒跟她繼續掰扯，衝身後候著的兩名保鏢招了招手，“把她帶去旁邊的房間！”
    -
    空閑病房裏。
    程采薇站在靠牆的位置，不停扣著垂在身側的手指。
    絞盡腦汁在想應該怎麽辦。
    這時，房門被推開，程文君攙著程老太太走了進來。
    程采薇下意識開口：“媽，外婆，你們怎麽會”
    她明明跟醫院說了不要通知她們。
    怎麽會突然出現？
    顧沉舟似乎也沒想到她們會來，疑惑看向一旁的薑雨時。
    薑雨時從善如流回：“是我通知奶奶和姑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