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答讓薑雨時下意識眯了眯眼。
    她伸手，胳膊搭在沙發上，下巴抵著手，忽然說：“可我記得澤宇才十六歲。
    您丈夫都去了二十多年了，那澤宇”
    “！！”簡姨沒想到薑雨時會這麽問，脊背跟著一僵，艱難開口解釋，“澤宇是我再婚之後生的。”
    確實是跟另一個男人生的。
    隻是那個男人並沒有跟她結婚就是了。
    聽見這回答，薑雨時有些訝異，“您再婚了？怎麽從來沒見過澤宇爸爸？”
    “我跟他爸爸性格不合，生下澤宇沒多久就分開了。”簡姨隨口掰了一句。
    “這樣啊”薑雨時聽得若有所思，手指撫過下顎，突然又問：“對了簡姨，我覺得你做事做得特別好。
    動作利落，做的飯也特別好吃。
    您一直以來都是做家政阿姨的嗎？之前在哪裏做過啊？”
    簡姨摸不清她這麽問到底是什麽意思。
    回頭看，她神情淡淡，看不出什麽異常。
    見此，簡姨清了清嗓子，隨口回：“也不是一直做，也是這幾年需要錢，我又沒什麽特長，就找點家政的活來幹。
    之前沒去幾家，都是小門小戶，你應該也不認識。”
    這回答聽上去沒毛病。
    可奈何簡姨的眼神有些躲躲閃閃，薑雨時看得很清楚。
    她聽了，彎彎唇，“這樣啊。”
    “嗯，可不是”簡姨跟著笑，應了一聲。
    “對了，有個事我要跟您說。”薑雨時一直盯著她的方向，“您應該知道我跟程家的關係吧？就那個程氏集團。”
    “知道的，我在電視上有看過。說你是程家失散的孩子。”
    “嗯，是這樣的。”薑雨時頓了頓，目光落在簡姨臉上，“明天我要回程家陪我奶奶吃飯。
    等等到時候也會去。
    您也知道我最近身體不好，一個人帶孩子過去我吃不消。
    院長還在休養我也不想勞煩她。
    要不明天，您陪我一起回程家吧？”
    話音一落，簡姨的臉色唰一下變白。
    捏著抹布的手有些無措，一會兒放在料理台上，一會兒又往下滑。
    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這樣失常的表現全都被薑雨時看在眼裏。
    見簡姨半天沒吭聲，她又試探性地問：“簡姨？”
    簡姨立馬回神，咽了咽口水，“對不起啊小雨，明天恐怕不行的。
    你也知道澤宇這個病，他最近情況不是很好。
    我本來就打算明天跟你請個假，要去醫院照顧他。
    所以陪你去程家可能就沒辦法了。”
    “這樣啊”薑雨時麵露遺憾，喃喃一句。
    簡姨又解釋，“確實不好意思，小雨。
    要不你再跟陳姐商量一下？
    我看陳姐最近身體還不錯，照顧等等應該沒問題的。”
    “沒關係，我再想想辦法吧。”薑雨時笑，“您安心照顧澤宇，我這邊自己會處理。”
    “好”
    薑雨時沒在一樓坐太久，就回了樓上的臥室。
    抬腿離開時，她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廚房裏慌張無措的簡姨。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進了心裏。
    正在慢慢發芽。
    -
    翌日，薑雨時如約來到程家別墅。
    等等也被她帶了過來。
    所幸等等乖，一直乖巧坐在車子後排的兒童專用座椅上。
    倒是讓薑雨時省了不少心。
    程老太太一看見自家孫女兒和小重孫就高興得合不攏嘴。
    拉著他們母子倆坐在客廳裏聊得停不下來。
    老太太想起昨天的公告，問：“對了小雨，你說因傷隱退是怎麽回事？
    你受傷了嗎？”
    “沒有的。”薑雨時並不想讓老人家為自己擔心，“就是一個為了退圈的說辭，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受傷了！”
    “怎麽會？”薑雨時彎了彎唇。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老太太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在自己的寶貝小重孫身上。
    她放下拐杖，將等等抱進懷裏，“等等，你喜歡遊樂園嗎？
    等等也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偏了偏圓圓的腦袋回：“喜歡的，遊樂園好玩！”
    小孩子說話奶聲奶氣的。
    聽得程老太太心都要萌化了。
    她笑著看向薑雨時，“我讓秘書物色了一塊地，離你們住的地方不遠。
    占地麵積挺大的，我打算在那給等等單獨修個遊樂園。
    這樣孩子想玩，也不用去跟其他孩子擠。”
    這屬實有點誇張了，薑雨時有些嚇到，“不用的，哪裏需要給他單獨修個遊樂園啊？”
    “外麵那些遊樂園一到節日假人就多。
    在你們家附近修一個，等等想玩出門就能去玩。
    還不用排隊，又方便又快捷。”
    “奶奶，真不用的。”
    “就這麽說定了，又不是給你修，是給小等等修的。”
    薑雨時：“”
    老太太笑得慈眉善目，想起來又問等等，“寶貝，跟太姥姥說說，你平時都喜歡什麽玩具？”
    “喜歡機器人，還有變形金剛！”
    “行！太姥姥這就讓人去買最好的機器人和變形金剛玩具！”
    薑雨時聽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奶奶！真不用！家裏的玩具都快堆成山了。”
    “胡說，我都還沒給他買，怎麽堆成山了？”
    “真的！”薑雨時頭有點大，“前段時間顧沉舟讓人拉了幾車樂高和機器人過來。
    二樓玩具房都堆不下了，您要是再買，到時候怕是得把我臥室騰出來了！”
    聽見這話，老太太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沉舟那小子倒是有心。”
    接著話鋒陡然一轉，“小雨，你現在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聽出奶奶話裏的意思，薑雨時梗著脖子裝聽不懂，“什麽打算”
    “別跟奶奶裝糊塗。”老太太笑，“奶奶是問你跟沉舟複婚的事，你是怎麽考慮的？
    沉舟對你用心的程度，奶奶是看在眼裏的。
    他應該是真心想跟你和好。
    雖然我們兩家之前確實有些不愉快，但現在不同了。
    你們倆始終有個孩子，和好了對孩子也好……”
    “”薑雨時下意識想逃避，“再說吧。”
    老太太剛想開口繼續做思想工作。
    薑雨時又道：“奶奶，我心裏有數的。”
    二樓往下的樓梯拐角。
    程文君手扶著樓梯扶手，手指攥得很緊。
    剛剛樓下的對話她基本上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