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
    薑雨時幫鬱千帆調高床墊，“醫生說，把這瓶消炎藥打完就可以出院。”
    鬱千帆嗯了一聲，看著她還泛紅的眼周，“剛剛是不是嚇到了？”
    薑雨時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抱歉，嚇壞你了。”鬱千帆視線溫柔，“我以後會小心。”
    薑雨時因為顧沉舟那個問題。
    思緒有些混亂。
    聽著鬱千帆的話，胡亂地哦了一聲。
    拉開椅子坐在床前，腦子裏再次響起顧沉舟那個問題。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交握在大腿，想了想，終於開口：“哥哥。”
    “嗯？”
    “你有喜歡的人嗎？”
    別說鬱千帆了，連薑雨時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問。
    但，問都問了。
    鬱千帆鏡片下的眼睛很溫柔，瞳孔微動看著她。
    薑雨時手指絞在一起，低著頭，“這十一年，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有沒有遇到過喜歡的人？”
    這個問題，早在重逢那天她就想問的。
    算起來，鬱千帆如今已經三十有一。
    早就是成家立業的年紀
    鬱千帆眉眼柔和看了她許久。
    久到薑雨時忍不住想再問點什麽。
    他忽然開口：“我有喜歡的人。”
    薑雨時抬頭。
    他嗓音輕緩，“她很好，善良勇敢，是個溫柔懂事的女孩。我很喜歡她。”
    薑雨時剛塗沒兩天的指甲油被硬生生摳下來一塊。
    她抿了抿嘴，哦了一聲，覺得不該冷場，又問：“那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有。”鬱千帆的眼眸有些落寞，“我配不上她。”
    “”薑雨時的手指收緊。
    連她視為燈塔的神明都覺得配不上的，會是多好的女孩子？
    胸口忽然有些脹悶，甚至還有些酸澀。
    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不是嫉妒也不是生氣。
    就是感覺心口空了一塊，怎麽填都填不滿。
    眼睛有些紅，薑雨時不想讓他看出來，隨口找了個理由說出去一趟。
    剛一拉開門，就看見還站在門口的顧沉舟。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顎堅毅而性感。
    深邃漆黑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盯著她。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眼睛怎麽又紅了？”
    “”薑雨時癟著嘴，走出去沒理他。
    “他有喜歡的人所以傷心了？”
    “我沒有。”
    “知道問了可能會傷心還問？”
    “那你還不是一樣問了？”
    顧沉舟被懟得愣了一下，旋即笑起來，語氣寵溺，“小丫頭片子。”
    自己傷心還不忘揶揄他兩句。
    他朝她伸了伸手，“過來，我抱。”
    “不要，我又不哭。”
    “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還說不哭？”
    “就沒哭。”
    “真的？”
    這不依不饒的追問讓薑雨時瞪他一眼，聲音軟軟的，“顧沉舟！”
    顧沉舟又笑，想走過去。
    身後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扭頭看過去。
    金發碧眼的男人穿著銀灰色西裝，係著酒紅色領帶。
    左手提著那台不知名的儀器。
    匆匆忙忙往病房這頭趕。
    看見薑雨時，將她認了出來，“你好，請問鬱在哪個病房？”
    薑雨時愣了愣，手指了指房門，疑惑問：“你怎麽”
    “我聽說鬱受傷了，過來給他做檢查。”查爾斯說完這句，直接進了病房。
    這話讓薑雨時很不解。
    鬱千帆的傷口並不算深。
    雖然是血友病，一旦受傷血就會止不住。
    但，這裏是醫院。
    醫生明明已經給鬱千帆止住血，也處理好傷口了。
    這個私人醫生為什麽還要急匆匆趕過來？
    甚至還帶了檢查的儀器？
    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
    薑雨時總覺得，這個查爾斯沒那麽簡單。
    這麽一想，她便抬腿跟進了病房。
    病房裏，查爾斯放下裝儀器的黑色箱子，正在跟鬱千帆交談。
    察覺薑雨時進來，鬱千帆回頭，溫柔笑著，“小雨，查爾斯需要給我做個檢查。
    你折騰這一圈也很累，先回去休息。
    晚點查爾斯送我回去，好嗎？”
    “昨天不是才檢查過嗎？”
    “”鬱千帆頓了頓，回：“嗯，但今天有受傷，所以查爾斯不大放心。”
    說到這，他看了眼金發碧眼的男人，“對嗎？查爾斯？”
    查爾斯聽見，停下整理儀器的動作，對薑雨時點頭，“是的，安全起見。”
    都這麽說了，薑雨時也不好再說什麽。
    隻好退出病房。
    離開前，又看了一眼那台黑色的儀器。
    門口的顧沉舟走過來，“怎麽了？怎麽又出來了？”
    “哥哥要檢查，讓我們先回去。”
    “那你在看什麽？”
    薑雨時壓低聲音，“我覺得那個儀器怪怪的。”
    兩人已經往外走，顧沉舟問：“怎麽這麽說？”
    “哥哥生這個病，我查過很多資料。
    如何治療，如何應對，我都了解過。
    從來不知道需要用什麽儀器來檢查。”
    薑雨時頓了一下，又說：“就算是要檢查，醫院裏也能檢查。
    為什麽要一個私人醫生帶著儀器，到醫院來給他檢查呢？”
    顧沉舟安靜聽她說完，“要不要我讓人查查那個儀器的來曆？”
    哪知薑雨時卻搖了搖頭，“這是哥哥的，我不想冒犯。
    算了吧，應該是我想太多了。”
    這話讓顧沉舟聽了，嫉妒地直冒酸泡泡。
    落在褲袋的手，手腕上的青筋因克製而乍現。
    心裏酸澀脹悶卻又不好表現出來。
    剛剛才哄得她沒哭，不想給她製造其他煩惱。
    最終還是把那股吃味的情緒壓進了心裏。
    病房裏。
    做完一係列檢查。
    查爾斯摘掉貼在鬱千帆胸口、手腕及額頭的儀器。
    一邊收拾一邊說：“抱歉，鬱，這是工作需要。”
    “我明白，你很盡責。”鬱千帆坐起來，受傷的手扣衣扣的速度比較慢。
    “明天我要回一趟洛杉磯。
    三天之後回來，這期間你要注意一點。”
    “好。”鬱千帆應聲，“上次關了他半個月，他才想辦法跑出來。
    這次，應該沒那麽容易吧？”
    “他很狡猾，我們還是得小心點。”
    “嗯。”鬱千帆點頭。
    -
    翌日，陸氏集團。
    梁翠蓮右手捏著手機，左手還不忘往嘴裏塞話梅。
    吃得吧唧嘴，照著屏幕對了眼大樓外牆上‘陸氏’的logo。
    圓潤的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
    昨天聽見小詞跟那個大肚婆的對話。
    她留了個心眼，跑去宋詞家翻了半天。
    總算翻出了宋詞跟陸行知的合照。
    想不到，她這個堂妹悶不吭聲的，居然真跟這個陸氏集團的總裁搞過對象。
    宋詞這丫頭是真蠢。
    陸氏集團這麽有錢，都沒想過沾點光發一筆財？！
    她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想著，她拿著照片，捏過話梅的手在棉襖上搓了搓。
    興衝衝地直奔陸氏集團前台大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