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小年，沒幾天就是除夕了。
    在除夕之前，張春暖還是抽空去了一趟鄉裏趕集。
    其實也沒別的要買的東西，就是覺得過年前得去趕一次集，才能算過年。
    借著趕集，她從農莊偷渡出了過年時要用的肉食和其他食材。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進入農莊，她驚喜地發現王冬雪給她帶回來的人參種子發芽了。
    因為這件喜事，張春暖心血來潮地提著一整條羊大腿去了禮村肖家，又從便宜二姐張春杏那兒得了兩張蠶紙和半斤幹桑葚。
    聽說是二姐的二嫂回娘家拿回來的。
    張春暖喜不自勝，她的農莊終於可以產出絲綢了！
    張春杏送自家妹妹出家門時，拉住傻樂的張春暖，意味深長道：“三丫，如果有了相好的人，記得讓我這個做二姐的見見。”
    正琢磨著回到家就偷偷進農莊把桑葚裏的種子剝出來種下的張春暖聞言一臉懵，突然想到什麽，臉頰爆紅。
    “看起來是快要辦喜事了啊！”張春杏揶揄道：“是哪家後生啊？怎麽都不帶來給我瞧瞧，給你把把關……”
    “姐我先回去了！初二來家裏玩啊！”張春暖打斷張春杏的話，一邊跑一邊朝她揮手。
    看著她背著背簍，輕盈雀躍的身影，張春杏笑著搖頭，不讚同道：“都是當媽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一樣。”
    “什麽小姑娘？”肖姐夫走出院門，“三妹走了？”
    張春杏嗯了一聲，看向丈夫，笑眯眯道：“初二咱們去山腳村吧！”
    “那就去吧！”肖姐夫不假思索地回她：“就我倆去，讓安妮陪媽回外家。”
    三言兩語間，就定下了初二回娘家去山腳村的行程。
    再說張春暖，回到鄉裏，見時間還早，就拎著兩斤豬五花去了王家，在王家吃了午飯才出來。
    往停牛車的地方走去的路上，看到有老太太用紅布繡的小囊，巴掌大小，繡著顏色豔麗的花草蟲魚，她挑挑揀揀，每個都喜歡，就包圓了。
    花了三塊錢，買了十五個小囊，背著從農莊偷渡的滿滿一背簍各類肉食上了山腳村的牛車。
    趕車的是周明達，她見村裏其他趕集的人還沒來，就從背簍裏，實際上是從農莊倉庫裏掏出一大把奶糖，塞了過去。
    “不是給你的，帶回去給娃兒吃。”
    張春暖嘴上強硬地說著，心念一動，恍然間想起周明達的兒子，似乎是自己的孫輩這件事。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摸臉，皮膚光滑細嫩，眼角也平展展地沒有一絲皺紋。
    再掐著手指算了一下，過完年，這具身體滿23周歲。
    好家夥，23歲就當奶奶了！
    張春暖被這個事實驚了一路，回到家還去跟沈老爹說了。
    “咱們村輩分最小的，好像是……”沈老爹看她小臉震驚，老小孩的玩心也起了，開始跟著掰起手指算山腳村輩分最小的人該如何稱呼張春暖。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23周歲的張春暖不僅是奶奶輩的，還是祖祖輩的！
    在山腳村，奶奶輩的父母輩叫太太，奶奶輩的祖輩叫祖祖。
    張春暖震驚了，她完全沒想到夏天時在村裏穿著開襠褲，甩著鼻涕滿地跑得小娃娃兒裏，有一個得管自己叫老祖宗！
    她這一震驚，就震驚到了除夕這天。
    因為提前說好了一起過年，除夕這天一大早，周浩然就領著談正平登門了。
    談正平照舊去跟小三子胡說八道，周浩然則拎著兩瓶國酒先去沈老爹麵前刷了臉，然後才係上圍裙，進了廚房幫忙。
    讓他失望的是，今天廚房裏除了張春暖之外，還有王心昱。
    小姑娘冷冷清清的目光一凝，周浩然心裏的綺念便散了大半。
    唉，還以為能趁著做飯兩人獨處偷個香來著。
    張春暖正在教王心昱調配醃製扣肉的醬料，看到他垂頭歎氣的樣子，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暗罵了一句“色胚！”，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我能做什麽？”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
    周浩然收起滿心的失落，湊了過去。
    “喏。”張春暖遞過來一整個羊腿，說道：“改花刀，醃上，等下整個烤著吃。”
    今年過年人多，張春暖就想整些新花樣。
    前一天她背回來的除了往年有的豬羊肉，還多了牛肉和鹿肉。
    肉多，選擇就多。
    張春暖都計劃好了，除夕除了以往的菜色外，再加個油爆大蝦、紅燒魚和烤羊腿。
    初一隨便吃點，初二二姐一家子來了，就拿牛肉和鹿肉打鍋子……
    她算了算，能一直吃到初七開工都不重樣。
    周浩然接過足足8斤的大羊腿，挑了挑眉，他還是第一次見那麽大的羊腿！
    不過……暖兒上哪兒買的那麽大的羊腿？
    周浩然心裏清楚張春暖手上有錢，而且自己還把帶來的金條和存折都給了她。
    但這時候可不是有錢就能買到東西的年代，多的是手裏攥著不菲工資，卻仍在挨餓的人。
    歸根結底，是生產力不足導致的物資匱乏。
    人都吃不飽的時候，哪裏有人拿糧食去養牲畜，還養得那麽大？
    周浩然心知張春暖有秘密，但他看沈家從上到下，都一副好似司空見慣的模樣，便沒有深究。
    “甜口鹹口？”他盯著手裏的羊腿，似乎想看出花兒來。
    張春暖頭也不回，正把蘸滿醬料炸好的大塊豬肉和芋頭碼進圓形搪瓷碗裏。
    扣肉扣肉，扣得上才叫扣肉。
    “甜口。”
    聽到預料之外的答案，周浩然手上動作一頓，隨即開始折騰起調料。
    他真怕張春暖沒在給出的兩個選擇裏挑，而是讓他弄個酸辣口出來。
    把羊腿醃上，周浩然又湊過去討活幹，沒注意到王心昱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目光。
    張春暖數著今晚的菜色，突然心血來潮，指著廚房外說道：“你去網兩條魚來，要一條草魚一條鯉魚，做酸菜魚和紅燒魚。”
    等到周浩然快要走出去時，她又說道：“順便再網三兩斤蝦，小的不要。”
    張春暖話音剛落，王心昱就緊接著問道：“浩然叔，正平叔沒來嗎？”
    “他啊！”周浩然答道：“他在堂屋烤火跟小三子說話呢！”
    王心昱哦了一聲，跟張春暖說了一聲，緊跟著周浩然身後出了廚房，朝著堂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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