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爹聞言看向張春暖，眼裏征詢著她的意見。
    “爹，要不咱們就聽浩然安排，去拍張全家福掛家裏吧？”
    張春暖想到在孤兒院時，每年院長媽媽都會在六一兒童節當天叫人來拍照片，長大後每一次回去，都興致勃勃地翻看老照片的場景，目光又柔又暖。
    說起來十七和八月兩小已經長到四歲了，家裏也沒一張照片，著實有些可惜。
    既然家裏做主的人都這樣說了，沈老爹自然是同意的。
    他下了車，一邊跟著往照相館走，一邊伸手用力抻棉衣下擺，喃喃道：“早知道要照相，我就該穿去年新做的棉衣。”
    小三子走在他身後，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小跑上前笑道：“爺爺你放心，我陪你一起穿舊衣服！”
    沈老爹上下打量他，氣得扭過頭去。
    什麽陪我一起穿舊衣服？你那棉衣明明是去年剛做的！
    新三年舊衣服，縫縫補補又三年。
    才做了一年的衣服，那可是新得不能再新的衣服！
    王心昱走在前頭，聽到二人的對話，腳步頓了頓，什麽也沒說，繼續往前走，緊跟著談正平身後進了照相館。
    等到沈老爹和小三子走進照相館時，周浩然與張春暖已經跟照相館的同誌溝通好了。
    見到二人進來，張春暖連忙招呼沈老爹在布景中央的凳子上坐下。
    隨後想了想，讓沈十七和沈八月兩小分別站在沈老爹的身旁，自己和小三子、王心昱三人站在身後。
    看著照相館的同誌站在氣動快門照相機後邊，看著鏡頭裏，嘴上指揮沈家人站姿表情，談正平小聲調侃道：
    “拍全家福呢，你這個倒插門女婿怎麽不上去一起拍？”
    周浩然睨了他一眼，隨即收回目光看向笑意盈盈的張春暖身上，挑眉道：
    “名不正言不順的，我一會兒跟春暖單獨照就行，再說了，早晚的事兒，明年再來時，就你一個人站這兒幹看著了。”
    談正平學著他的樣子挑眉，“喲，你就那麽肯定張春暖同誌一定要你？”
    “我的禮金她都收下了，可不得要我嘛！”
    說到這個，談正平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伸手捅了捅他，問道：
    “老周啊，咱倆二十年兄弟了，你跟我說說，那口皮箱子裏究竟裝著什麽？”
    周浩然都不看他，快速拍掉他的手，轉移話題道：“一會兒我們拍完了你也去拍一張，到時候洗出來寄京城家裏，別讓談爺爺擔心。”
    “可別！”談正平急忙拒絕，“要是讓我爺爺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兒，那他老心肝兒得疼成啥樣兒？”
    “隨便你，反正我一會兒打算跟春暖拍了合照給我爺爺寄一張相片的。”
    談正平驚了一下，“你不怕你老子知道了不高興？”
    “……”周浩然沉默了一下，見到那邊全家福拍完了，大邁步迎上去。
    談正平隻聽他說了一句：“我的事情，和他沒關係。”
    行叭，人家親爺倆兒處得跟仇人似的，周爺爺都管不了，他又有啥辦法。
    談正平聳了聳肩，笑眯眯地朝小三子走去，“小三子，一會兒你跟你正平叔我一起拍一張！”
    “還是算了吧。”小三子猶豫了一會兒，拒絕道：“剛才照相的叔叔說，一張一寸黑白照要6毛錢，都能買一斤雞蛋了！”
    他正說著，就聽到那邊嬸娘在問照片最大能洗多大，有沒有彩色的。
    談正平同樣聽到了張春暖問話，他笑道：“我瞧著你嬸娘可不像沒錢的主兒，再說了，和我一起拍照還能讓你花錢不成？”
    “你也不會花錢啊！”小三子義憤填膺指著他，“你肯定是讓浩然叔花錢！”
    “我跟他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讓他花錢怎麽了嘛？”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小三子鄙視他，“浩然叔叔的錢就是我嬸娘的錢，你花他的錢就是花我嬸娘的錢！”
    談正平聞言驚得嘴都合不上了，十幾秒後，他才捏著小三子的臉，笑問道：“你個小孩子家家的，哪裏聽來的歪理邪說？”
    “哼！”小三子費勁把他手扒拉開，剛要說話，就被張春暖的呼喚聲打斷——
    “小三子過來，你和十七一起拍一張！”
    “來了！”小三子白了談正平一眼，飛快跑了過去。
    “嬸娘，讓弟弟妹妹一起拍吧，我就不拍了。”
    小三子還惦記著一張最小的黑白照頂一斤雞蛋的事情，心裏舍不得把錢花在不能吃穿的東西上。
    “胡說什麽呢！”張春暖一把將他提溜到沈十七旁邊，手上給他整理衣服，口中念念有詞：
    “咱們好不容易來一趟，那肯定要拍過癮了才行，等下你們四個娃兒一起拍一張，然後你再單獨拍一下。
    反正我說的這些，是最低標準，必須完成的任務！錢不錢的，不是你該考慮的。”
    她說完話，又伸手在他背後一拍，“挺直腰來！”
    言罷，便迅速跑出鏡頭。
    張春暖來到沈老爹身旁，也給公爹下達任務：“爹，等下你也單獨照一張，再跟四個娃兒一起照一張，再分別跟他們四個照四張，一共……”
    她說著說著，把自己繞暈頭了，隻能說道：“反正你等下就聽我指揮！”
    一旁正看著鏡頭的照相同誌聽到她的話，不禁開始冒汗。
    自從得了縣照相館這份工作，他還是第一次忙成今天這樣。
    別人來拍照，不是為了工作，就是為了上學。
    好家夥，這一家子來照相，是為了過癮來了！
    周浩然靜靜地站在張春暖身邊，看著她給家人排列組合安排著去拍照，也不著急。
    反正照相館跑不了，人也跑不了，早晚他倆都能拍上。
    不得不說，拍照真是個力氣活。
    等張春暖終於把家裏人拍照任務都安排好時，她腦門上也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一會兒我倆也拍一張吧！”
    她剛跑出鏡頭，就聽到身旁周浩然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
    “我倆？”張春暖有些吃驚。
    “嗯。”周浩然肯定地點頭，“反正早晚都要拍的，現在提前準備著，以免到時候還要等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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