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暖沒有絲毫猶豫，跟著楊桃花直接去了老周家。
    先跟村長大叔和桂花嬸子打了招呼，她就熟門熟路進了王冬雪的房間。
    進了房間，就看到王冬雪麵色蒼白坐臥在床上，手裏還做著針線活，看衣服尺寸，應該是做給周華成的。
    而她和周華成的大女兒小囡囡，乖乖巧巧地坐在床頭的椅子上，兩隻小腳懸著沾不到地麵，小小的人兒，兩手笨拙地穿針引線。
    看到人，小姑娘笑眯眯地打招呼：“春暖姨姨好！”
    張春暖走過去，摸摸小姑娘的頭發，柔聲問道：“小囡囡做什麽呢”
    小姑娘滑下椅子，把位置讓給張春暖坐，軟糯糯地回答道：“姨姨，我在給弟弟縫尿布，你看我縫得好不好”
    張春暖沒細看，滿口誇著：“真好，小囡囡真能幹，都能給弟弟縫尿布了！”
    小囡囡害羞地把手上的東西放好，一邊往外跑一邊說道：“姨姨我去給你倒水喝！”
    給客人端茶送水的活，一開始是周翠芬做的，後來她去上學就輪到周翠芳，現在輪到小囡囡。
    張春暖隻揚聲囑咐小姑娘別摔了，就轉回頭，看著王冬雪勸道：“我看你臉色差得很，這些活就別做了，華成總不會沒有衣服穿的。”
    算起來，她上次見到王冬雪還是在自己和周浩然擺酒那天，一晃眼都過去大半個月了。
    而在這大半個月時間裏，她一次也沒見到王冬雪。
    現在見到，隻覺得王冬雪的肚子大得駭人。
    當然比起她之前懷著沈十七和沈八月這對龍鳳胎時，隻揣著一個娃兒的肚子再大也大不到哪裏去。
    可是偏偏王冬雪瘦得厲害，上次見到是張春暖就覺得她太瘦了，現在十來天沒見，看著更瘦了。
    哪怕她此時躺在床上，都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張春暖見王冬雪手上的動作停下，便伸手過去拉住她的手，“你的手怎麽那麽涼”
    這時候雖是晚春，但也有二十多度，怎麽能涼成這樣！
    王冬雪擺擺手，笑容看著都虛得很，“我沒事，春暖姐，這次叫你來，主要是有事情要麻煩你。”
    “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張春暖握著王冬雪的手緊了緊，“我生十七和八月的時候，你還給我坐月子呢，咱們姐倆誰也別跟誰客氣。”
    王冬雪空著的手抓住未完成的衣服，咬唇沉默半晌，才說道：“我想、我想，能不能麻煩春暖姐幫我帶一段時間小囡囡，”說到這裏，她語氣急促起來：
    “就是，就是我想讓小囡囡去你家住一段時間，她的口糧我會給你，不是讓小囡囡去白吃白住，我”
    說著說著，王冬雪突然說不下去了。
    自己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
    春暖姐要是在意這些的人，又怎麽會借了那麽多錢給自己卻從沒叫她還
    她的話肯定讓春暖姐傷心了。
    張春暖抬手擦去王冬雪的眼淚，佯裝生氣道：“真沒出息，哭什麽哭，我還沒把人帶走，你現在就舍不得了！”
    王冬雪見她不問自己原因，眼淚流得更厲害：“春暖姐，我就是，我就是不想讓小囡囡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昨晚，她問我是不是很痛，我沒說話，然後今早小芬上學前來跟我說，昨晚半夜家裏人都睡著以後，小囡囡偷偷跑來我房裏守著我。
    她那麽小小的一個人，針都拿不穩，就說要學著給弟弟縫尿布，我真的真的我看到她，心就像被抓著一樣，喘不上氣來。
    春暖姐，其他人我都不放心，我隻放心你，你幫幫我，把小囡囡帶回去，她很乖，很聽話”
    張春暖靜靜地聽她把話說完，才說道：“你別哭了，等下小囡囡回來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她肯定更不放心你，我答應你就是了。”
    “真的”王冬雪有些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直直看著張春暖，似乎想再一次確認。
    “嗯，真的，等下我就帶小囡囡回家。”張春暖鄭重點頭，“不過你想好了怎麽跟她說嗎用什麽理由要她離開媽媽身邊”
    張春暖話音剛落，小囡囡就端著一杯糖水走了進來。
    看到王冬雪哭了，她霎時心神大亂，邁著步的小腿一軟。
    眼看著小囡囡就要摔倒，張春暖起身迅速將人抱住。
    “媽媽，你是不是又難受了你哪裏痛痛，我去叫醫生！”小囡囡在張春暖的懷裏，焦急地看著王冬雪，請求道：“春暖姨姨，你能不能帶我去找醫生，我媽媽生病了——嗚嗚嗚”
    聽到女兒的哭聲，王冬雪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又簌簌落下。
    張春暖看著哭成淚人的母女倆，有些頭疼。
    但頭疼也沒辦法，一個丈夫不在身邊，另一個爸爸不在身邊不說，媽媽還不太靠譜。
    她除了哄，還能怎麽辦呢
    先哄大人：“冬雪你別哭了，當媽的人，堅強起來。”
    再哄小娃兒：“小囡囡的也別哭了，你一哭，你媽也跟著哭，你也說了她生病了，哭了會更難受的，乖，咱們不哭了哈”
    好不容易把母女倆哄好，張春暖走出房間，關上房門，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讓母女倆好好溝通吧，她得去把王冬雪要自己帶走小囡囡的事情跟娃兒的爺爺奶奶說一聲。
    等到張春暖跟村長大叔和桂花嬸子說好這事兒，再回到王冬雪房間時，小囡囡已經摸著媽媽的肚子，依依不舍地跟弟弟道別了。
    一個不大的包袱放在床邊，看著像是小囡囡換洗的衣物。
    這一道別，天差不多就黑了。
    張春暖想到來老周家時沒跟家裏打招呼，便拒絕了老周家的留飯，一手拎著包袱，一周牽著不住回頭的小囡囡往家走。
    一路上，小囡囡情緒十分低落，直到走到沈家大門前，看到蹲在門外等候的龍鳳胎時，心情才好了一點。
    沈八月看到小囡囡，咧著小嘴跑過去，張開手臂，把玩伴抱住，“小囡囡小囡囡，你怎麽來了你怎麽來了”
    聽到這邊的動靜，周浩然走了過來，看到抱作一團的小姐妹二人，鳳眸閃過一絲詫異，笑道：“回來了，趕緊洗手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