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的春節，注定叫張春暖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張春杏回家後的前兩天，整個沈家都充斥著張春暖崩潰的怒吼和哭泣聲。
    沒有生過四胞胎的人永遠不會懂那種感受。
    張春暖一直不明白，四個兒子為什麽總能同時哭，同時要吃的，同時拉，同時……
    難道這就是四兄弟的默契？
    要這種默契是為了逼瘋他們老娘嗎？！
    好在王心昱給了她很大的幫助，比起沒用的丈夫（父親），她這個做姐姐的，那可太有用了！
    在四胞胎又一次四重唱式地啼哭而被王心昱挨個哄睡後，張春暖淚流滿麵地感恩於幾年前收養了她的自己。
    當時的自己真是太太太太太……英明了！
    因為王心昱被留在屋裏帶孩子，所以沈家今年的年夜飯，隻能由周浩然掌勺。
    好在有近一年的磨練，因此沈家今年的年夜飯雖不比去年，對比其他人家卻仍異常豐盛。
    談正平在下午時提著一對豬手來了沈家，進門就去找小三子。
    在看到小三子被摁在廚房裏燒火後，幸災樂禍地跑去逗弄龍鳳胎，而後被周老爺子一拐杖趕進了廚房。
    過完了年，大年初一就是四胞胎滿月的日子，同樣也是張春暖出月子的日子。
    本來應該坐雙月子的她，在房裏實在憋不住了，不顧家裏人的反對，窩洗澡房裏泡了一個半小時，出來時開心愜意得不得了。
    大年初二回娘家，張春杏領著肖姐夫和肖安妮來到沈家時，見到出了月子的張春暖，擰著她耳朵訓了半個鍾。
    四胞胎沒辦滿月酒，隻在初四時請相熟的人家來吃了一頓飯。
    飯桌上，周立學提起給四胞胎上戶口的事，張春暖和周浩然這對父母才想起來，還沒給四個兒子取名字。
    於是，將客人送走後，一家子上到周老爺子，下到龍鳳胎都聚在了堂屋。
    周老爺子手裏的拐杖在石磚上連敲了好幾下，“所以我的寶貝金孫還沒取名字？！”
    周浩然與張春暖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你想好兒子的名字沒？”
    好嘛，合著折騰了一個月，娃兒的名字還沒起。
    夫妻倆腦袋湊近腦袋。
    張春暖：“你的兒子你竟然沒給取名字！”
    周浩然：“這段時間太忙了，哪裏顧得上，我還以為你想好了……”
    “喂，你是他們的爹！”
    “那你還是他們的媽呢！”
    “好了！”周老爺子的拐杖在石磚上用力一杵，打斷夫妻倆的爭執。
    “四個孩子，兩個姓周兩個姓張，今晚你倆回去把名字想好了，明天我金孫就要上戶口！”
    張春暖舉起手：“都姓周好了，張有什麽好姓的。”
    她可不想六個孩子，三個姓氏。
    前世她是孤兒，之所以姓張，是因為孤兒院的院長媽媽按照百家姓順序給來到院裏的孩子取名的。
    她剛好是那一年第24個孩子，所以才姓了張。
    這個姓氏於她，沒有傳承下去的必要。
    至於螺螄溝村的張，誰愛姓誰姓去！
    周老爺子看張春暖態度堅決，便點了點頭，“那就都姓周吧，我算算，咱們老周家到這一代，是‘廷’字輩。”
    張春暖：“……”
    懂了，所謂的讓她和周浩然取名字，其實就是取最後一個字嘛！
    不要以為隻取名字最後邊一個字很容易！
    既要與前邊“周廷”兩個字連起來好聽，又要寓意好，難度直線飆升好嗎？
    直到回房，看著並排睡著的四胞胎，張春暖仍頭疼不已。
    周浩然洗漱完回到房裏，“你怎麽這樣一副表情啊？”
    張春暖抬起好似便秘的臉，幽幽道：“你兒子的名字，真難想。”
    周浩然挑了挑眉，“你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叫什麽不都是咱們的孩子嘛！”
    “不行！”張春暖拍開某人伸過來的手，“名字陪伴孩子們的一生，什麽都能應付，名字不成！”
    “那你慢慢想吧，”周浩然收回手，往大床走去，“反正咱家，你當家做主。”
    張春暖見周浩然要往床上躺，一把拉住他，“你幹嘛呢？睡小床去！”
    周浩然順勢摟住她的腰，“老婆我好想你……”
    “滾！”
    張春暖掙紮著掙紮著，兩人倒在了床上。
    ……
    先被周浩然這個當爹的折騰到半夜，還沒睡一會兒，又被四個兒子的啼哭聲吵醒。
    第二天張春暖不出意外地睡到了大中午。
    吃午飯時，周老爺子再次提起給四胞胎上戶口的事情，被周浩然敷衍了過去。
    晚飯時，周老爺子還想再提，沒張口就被周浩然搪塞過去了。
    初五初六就在周老爺子和周浩然祖孫倆的鬥法中度過。
    到初七時，躲不過去了。
    因為張春杏沒按照年初二時跟張春暖說好的那樣來沈家。
    周浩然去了一趟肖家，回來時帶來了張春杏懷孕的消息。
    張春暖聽到這個消息，著實愣了兩分鍾。
    不是說二姐生安妮的時候傷著身體，以後不好懷孕了嘛，怎麽隔了那麽多年又懷上了？？
    雖然心中疑惑，但在這個講究多子多福的時代，懷孕算得上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了。
    張春暖回房從農莊倉庫裏往外又收拾出一個大包袱，打發周浩然又跑了一趟禮村肖家，還讓他帶話去，隻說叫二姐安心養胎。
    等周浩然再回到家，剛進院門，就被蹲守著的周老爺子逮去了後院。
    “臭小子，你跟我孫媳婦想好我金孫的名字了沒？”
    “爺爺，你那麽著急幹嘛？”周浩然很是無奈。
    一邊是不知道在著急什麽，反正就是急得不行的老爺子，另一邊是吹毛求疵，誓要給兒子想好名字卻又起名廢的妻子。
    他雖然避免調和婆媳矛盾，卻又因為幾個兒子的名字夾在爺爺和妻子中間，寸步難行。
    “我當然著急了，那可是我們老周家的希望！”
    “你以前也說我是我們老周家的希望。”
    周老爺子一拐杖過去，“你一定要跟我強嘴是吧！”
    “成成成，今晚就想，我們今晚就想！”
    周浩然跳著躲過老爺子的拐杖，往堂屋奔。
    周老爺子站在原地，突然回過神來，怒罵道：“合著你之前都在哄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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