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對肖姐夫的話不置可否。
    在他想來，還是得白紙黑字寫下來，且有人見證，簽字按了手印才算真的斷親。
    帶著這個疑問，他和肖姐夫1行人回到了山腳村。
    剛進家門，就看到家裏1大群人忙活熱鬧著。
    他找到正在指揮小3子幹活的張春暖，問道：“家裏這是在忙什麽？怎麽那麽多人？”
    周浩然打眼1瞧，除了熟識的人外，竟然還有1些他沒打過照麵的。
    張春暖看到周浩然，才驚覺他們已經回來了。
    “嗐，這不是為了2姐和2姐夫落戶到咱們村嘛，上次請客到1半肖大哥就帶人找上門來，客人們不是都走了嘛！
    你們走了沒多久，肖大哥家的嫂子就因為擔心，帶著娃兒們找來了。
    半下午的時候，耀宗也醒了，褚先生看過說已經脫離危險，我想著家裏人多，正好可以把立學哥和村長大叔，還有大隊的幹部領導請來。
    咱們熱鬧熱鬧，順便把落戶的事給辦了，免得後邊又出什麽意外。”
    說到這裏，張春暖眼睛1瞪，手1指，大聲喊道：“沈十7，你給老娘把東西放下！”
    周浩然本想說些什麽，被她這1聲大喊，搞得瞬間忘了自己要說的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沈十7正滿臉羞赧地從口袋裏往外掏東西。
    張春暖噔噔噔快步走過去，雙手環胸，問道：“家裏沒讓你吃飽飯嗎？怎麽還來偷拿東西？”
    周浩然跟了過來，瞧了1眼沈十7掏出來的東西。
    嗯，紅棗，桂圓，蓮子，板栗……
    都是能當0嘴的食材。
    他視線往旁邊1瞟，腦門突突地疼。
    雞、鴨、魚、肉，風幹兔、大蝦、1大盆剁好的水魚……
    周浩然將瞪著沈十7的張春暖往旁邊1拉，低聲問道：“春暖你是瘋了嗎？我不在家，你還敢往外拿那麽多吃食出來！”
    張春暖愣了1下，隨即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不是我拿的！你想什麽呢，我有那麽傻？！”
    周浩然：“……”
    不，你不傻，你隻是有點狂。
    張春暖看他滿臉不相信自己的表情，哼了1聲，掰著手指數著：
    “那雞，是刁老帶著華成去山上獵來的，那鴨，是肖大嫂帶來的，那豬肉，是明達早上去公社買的，那魚……哦，那魚是咱家的，小3子在魚塘裏撈出來的。”
    說到這裏，她還有些遺憾：“唉，早知道去年宰羊的時候再添倆小羊羔子，養到現在，正好可以殺了燙火鍋吃。”
    說著，張春暖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看得周浩然1臉無奈，心裏卻想著是不是趁天氣還涼，弄點羊肉回來吃。
    他思緒還在羊肉上，又聽身旁張春暖1聲大喊：“沈8月，你怎麽也來偷拿東西吃？！趕緊給老娘放下！”
    話音未落，他眼角餘光隻能捕捉到張春暖快跑過去的殘影。
    夫妻倆把龍鳳胎提溜過來，好1頓訓。
    然後才知道，原來他倆是給餓得不行的表外甥們找吃的。
    因為張春暖將家裏的吃食0嘴都鎖上了，又因為她給娃兒們定了吃飯前不能吃0食的規矩，所以龍鳳胎不敢找她要吃的，隻能偷偷拿些能直接吃的食材給表外甥們墊肚子。
    張春暖得知真相，抬手1拍腦門。
    她實在是忙忘了，家裏除了來了1群大人，還來了肖家老大家的幾個孫輩。
    “你們倆跟我來。”
    雖然知道了事實真相，但張春暖的表情依舊很嚴肅。
    兄妹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跟上去，還是周浩然摸了摸兩小的腦袋，說道：
    “去吧，你們媽媽應該是讓你們跟去拿吃的去了。”
    他剛說完話，肖家老大就在叫他的名字，“浩然兄弟呢？過來咱們哥幾個說說話！”
    周浩然本來是打算找張春暖問完話就去廚房幫忙的，現在客人找他說話，他作為主人家，也不能不去。
    於是，他將龍鳳胎朝堂屋方向輕輕推了1下，柔聲道：“去吧，再不去你們媽媽要不高興了。”
    龍鳳胎依言朝堂屋走去，走到張春暖房間外時，正巧房門打開了。
    “呐，拿去給來家裏的小娃兒們分著吃，以後不能偷東西知道嗎？”
    張春暖從農莊裏拿了個棉布袋子，往裏裝了半斤雞蛋糕，又放了些蜜餞肉脯。
    .
    本來她還想抓把子奶糖的，想了想家裏的娃兒們除了自家的倆龍鳳胎和周囡囡肖安妮小石頭外，其他的都是第1次來，還是不要拿太招眼的東西出來為好。
    娃兒們可不像大人，那小嘴漏得很，說不定回去了裏跟村裏小夥伴們巴巴。
    沈十7抱住布袋子，低頭認錯。
    沈8月看著哥哥懷裏鼓鼓囊囊的小布袋子，眼睛彎了彎，脆聲道：
    “謝謝媽媽，媽媽最好了！媽媽你不知道，表外甥們好可憐……他們的舅外婆都不讓他們吃飽飯……”
    張春暖理了理關係。
    自家女兒口中的“表外甥”，指的應該是肖家老大的孫子孫女。
    因為他們和肖安妮是老表，所以也稱呼肖家老大的兒女，也就是肖安妮的堂哥堂姐為表哥表姐。
    表哥表姐的兒女，得稱呼他們倆為表舅表姨，所以沈8月才說是表外甥們。
    而“舅外婆”，應該就是肖家大嫂的娘家嫂子和弟媳了。
    不讓小娃兒們吃飽飯嗎？
    張春暖暗暗歎氣。
    寄人籬下，大人雖不好過，但更苦的是小娃兒。
    她摸了摸龍鳳胎的腦袋，“行了，你們去找表外甥們玩吧，不準欺負他們，也不準再偷東西了！”
    龍鳳胎齊齊點頭，1蹦1跳地，跑著回房了。
    張春暖走出堂屋，就見那位肖家大哥正坐在飯亭裏，同其他幾家的男人們在說話。
    1邊高談闊論，1邊抽煙，看起來好不自在。
    她目光轉到井邊，肖家大嫂正在清洗蔬菜，麵上滿是愁容。
    想來這位肖家大嫂在娘家的日子應該不好過。
    外嫁幾十年的女人，領著1家老小借住娘家不說，婆家的侄子還把娘家給舉報了。
    而肖家老大是個男人，隻要同大舅哥小舅子處好了關係，自然不會有人在他麵前說3道4。
    可在家裏的女人和小娃兒們呢？他們該如何自處？
    張春暖搖搖頭，將此事壓在心底。
    除了跟自家2姐說1聲之外，她什麽也做不了，也不能做。
    眾人拾柴火焰高。
    家裏人多，事情再是煩亂，也很快就能完成。
    夕陽還點綴在山頭上，沈家就已開飯了。
    這次的人，是真的多。
    沈家直接開了3桌，才堪堪把人都安排好。
    眼瞅著眾人都在等周老爺子動筷時，院門被拍響了。
    張春暖看了周浩然1眼，後者起身走去開門。
    眼看著就是飯點了，村裏人家1般都有眼力見，不會這個點登門才對。
    而且沈家的飯菜那叫1個香啊，雖然不至於香到村裏，可站在院門外肯定能聞到。
    都聞到味了，還拍門。
    要麽，來的是個憨貨，要麽，來者不善。
    周浩然打開院門，聶連長手裏拎著1個小壇子，笑眯眯地說道：
    “周同誌，實在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周浩然仍保持著開門的動作，轉頭看了張春暖1眼，以眼神詢問：
    你怎麽還把他請來了？！
    張春暖也1臉懵地看著他，攤手：我沒有啊！
    夫妻倆眉來眼去了1會兒，周浩然無聲歎氣，隻能換上笑容，把人迎了進來。
    畢竟是大隊民兵連連長，再看人不順眼，也不能撕破臉。
    見到聶連長進來笑意吟吟地同幾位老爺子問好，張春暖臉色瞬間就不好看起來。
    這時，王心昱湊到她旁邊，小聲說道：
    “嬢嬢，我和小3子去大隊請人時，他也在，所以不好不叫他……他還跟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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