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出師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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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立學得了張春暖的啟發,當天晚上就叫了隊裏的小隊長會計出納保管員來家裏開小會。
    會後,第2天春耕下工後,晚上時,山腳村的這些小幹部們就挨家挨戶地都進門坐了半個鍾頭。
    經此之後,山腳村的社員們春耕也積極起來了,沒有第1天時雖然埋頭苦幹,卻愁容滿麵的狀態。
    春耕開始的第4天,周立學來到沈家,讓肖姐夫去禮村開了全家的身份證明,正式落戶到了山腳村。
    宅基地分到了周華成家邊上的1塊,因為沒得空閑,所以房子暫時沒辦法建,仍然借住在沈家。
    也是因為春耕,周浩然和張春暖將對牛尾村的調查暫時壓下。
    曆時1個月,隊裏的田地終於種下了,各家各戶有了更多時間收拾自家的自留地。
    張春暖偶爾經過別人家的菜園子,才發現為了秋天時多收1些糧食,簡直跟8仙過海似的。
    套種、藏著種、高低錯落種……
    辦法總比困難多。
    這天,看著家裏的菜園子還剩最後1點了,張春暖和周浩然便打算去牛尾村走1趟,看看是什麽情況。
    2人換了身體麵的衣服,推著自行車,拎著1網兜麥乳精罐頭和水果,就往牛尾村去了。
    他們倆在家裏商量好了,偽裝成1對市裏受托去牛尾村尋親的幹部夫妻。
    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基於兩方麵考慮的。
    第1,張春暖在大隊裏名聲還是比較響的,她也不敢保證牛尾村有沒有人認得自己,適當的偽裝還是很有必要的。
    第2,鄉下人家對城裏來的人,會有1種天然的畏怯,隻要不是防備心太強,打探消息的難度會相對降低。
    周浩然推著自行車走在張春暖旁邊,走在同樣牛尾村的山間小路上,突然笑道:
    “怎麽感覺和當初我倆去縣裏打結婚證的時候1樣。”
    張春暖嗔了他1眼:“說什麽呢,這會兒辦正事!”
    “行行行,辦正事辦正事。”周浩然笑著滿口答應。
    2人又走了十來分鍾,終於看到了村落的影子。
    如果以山腳村為中心,那麽與牛頭村和牛尾村的位置,類似於1個初初習字的小娃兒寫的“品”字。
    周浩然和張春暖剛在村口露麵,就見幾個小娃娃,噠噠噠跑進了村口第1家。
    不1會兒,幾個小娃娃扶著個拄拐老者走了出來。
    “你們是什麽人?來我們村子做什麽?”
    周浩然剛想上前打招呼,就聽到對方警惕心極強的問題。
    他隻愣了不到1秒,回過神來笑著說道:
    “老人家好,我和愛人是來村裏探望親戚的,請問……”
    他剛開了話頭,就被老者揮手打斷:“我們這裏沒有你們的親戚,趕緊離開!”
    張春暖走上前,柔聲說道:
    “老人家,你都還不知道我們找誰,怎麽就說沒有呢?我們不是壞人,家父上個月去世了,去世前,他說家裏有1位叔叔因為連年戰爭,流落在外,讓我們幾個子女1定把人找回來。
    我和丈夫經過多番打聽,才得知叔叔的後人搬遷到了這裏,所以才過來的,不管如何,總得讓我們見見親人……”
    “走!你們趕緊走!”老者看著張春暖,目光既凶又狠,完全不管張春暖在說什麽,1個勁兒地要把人往外趕。
    與此同時,周浩然也觀察到,簇擁在老者身邊的小娃兒們,看著自己和張春暖的目光,不僅僅隻是好奇,更多的是警惕。
    為什麽那麽小的娃兒,會對外來人有那麽深的敵意呢?
    他不懂。
    張春暖還要再嚐試著說些什麽,以減輕老者疑心,卻被周浩然拉住了。
    她扭頭看去,“你……”
    周浩然朝著同樣村裏的小徑看去,“別說了,村裏其他人來了。”
    張春暖聞言順著他望著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1個高大的漢子,肩上坐著個小娃兒,1馬當先走在前頭,後邊跟著1群手拿農具的男男女女。
    看來剛才那群小娃兒中,有1個被派去通知大人了。
    那群男女村民明顯都處在壯年,可能是因為心急,步伐很快。
    轉眼的功夫,就來到了張春暖和周浩然麵前。
    打頭的年輕漢子將肩頭的小娃兒舉起來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屁股,“去跟太爺。”
    小娃兒扭著小屁股,擠到了拄拐老者身旁,與正扶著老者的1個小女娃打鬧起來。
    “你們是哪裏人?來我們村子做什麽?”
    漢子似乎在牛尾村威望很高,他1開口,拄拐老者便退到了那群男女身前。
    周浩然笑了笑,將剛才張春暖忽悠老者的話,進行潤色添加細節,又說了1遍。
    .
    漢子聽了他的1番話,眉頭1皺,沉聲說道:“我爺說的沒錯,我們村裏沒有你們要找的人,你們走吧!”
    “我家叔叔離家時才十歲出頭,他可能沒跟家人提起,我們……”張春暖上前焦急地說道。
    “我不想聽你個婆娘說話!”
    那漢子冷聲打斷張春暖的話,看向周浩然,繼續說道:“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們村裏沒有你們要找的人,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們就要動手了。”
    他話音剛落,那邊站著的村民們都拿著農具上前1步,死死盯著周浩然2人。
    張春暖1聽他的那句話,氣就不打1處來。
    周浩然見她1副氣急要動手的模樣,連忙把人拉住,對那漢子說道:
    “既然今天不方便,那我們夫妻改天再來,到時候還請你們能行個方便,讓我和妻子能完成嶽父的遺願。”
    那漢子不說話。
    張春暖瞪著周浩然。
    丫的,這男人說話口氣那麽衝,還看不起女人,她1定要把人狠狠教訓1頓,讓他曉得女人的厲害!
    周浩然安撫地看著她,低聲說道:“今天就咱們兩個人,他們那麽多人呢……
    我曉得你能打,可萬1不注意傷到哪兒了,爹和爺爺可不會放過我。
    再說了,我們不是還要來牛尾村調查聶連長嘛,你現在1動手結了仇,咱們還怎麽跟人打聽?”
    張春暖這才收起蠢蠢欲動的手,哼了1聲,自顧自推著自行車率先往回走去。
    周浩然朝漢子歉意1笑,追了上去。
    張春暖和周浩然離開後,拄拐老者看了漢子1眼,說道:“讓他們繼續去地裏幹活,你跟我進屋裏。”
    言罷,他轉身拄著拐杖,緩步回了院子。
    漢子低下頭,應了1聲:“是,爺爺。”
    隨後他便叫跟來的男男女女都回地裏繼續幹活,而自己則走進院門,將在院子裏玩耍的小娃兒們打發出去後,再進了堂屋。
    堂屋裏,老者正在喝茶,見到他進來了,瞥了1眼身旁的竹椅,說道:
    “剛才來的那兩個人,你怎麽看?”
    漢子垂眸思索了幾分鍾,才回答道:“目光清正,不像壞人。”
    “哼!”他話音剛落,老者冷哼出聲,“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當年你爹也認為那人是個好人,在山裏救了他……結果呢?
    要不是我們1村子人的性命都在那人手裏,我們也用不著十幾年來都過著現在這樣見不得光的日子!咳咳——咳咳咳——”
    老者說得太過激動,被嗆住了猛咳不止。
    漢子急忙過去輕拍老者背部,給他順氣:
    “爺,我曉得你在擔心什麽……可是現在不是沒有辦法嘛,你放心,我已經問著門路了,隻要有機會……”
    “唉……不知道等我閉眼的那天……”
    “爺!”
    老者緩過氣來,朝漢子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了,又問道:“你妹她…她還好吧?”
    聽到問起自家妹妹,漢子瞬間麵色1變,沉聲答道:
    “從她肚裏的娃兒被草婆婆給藥落了後,就1直癲癲傻傻的,幸好那人最近幾個月沒叫人送她過去,不然我真怕她熬不住。”
    老者聽到他這麽說,連連歎氣:“她是可憐人,阿草也是可憐人,大家都是……”
    漢子聞言也跟著歎氣,忽然他想到了什麽,說道:
    “爺,我聽出村的人說,漢人過年前的時候,下河村知青點死了78個知青,你說會不會是他幹的?
    剛才來的那兩個人,會不會就是來調查他的?我們能不能試著向他們求助?”
    “不行!”
    拄拐老者又激動起來:“你以為你爹沒想過跟漢人求助嗎?我們剛從深山裏遷過來時,你爹就想去告訴大隊部的幹部和領導,結果呢?
    他在大隊部辦公室裏看到了那個人!也就是那次之後,沒過多久,你爹就死在了山上!
    如果那兩個人是他的人呢?如果他們是來試探我們的呢?到時候沒命的就有可能是你!”
    漢子被親爺爺說得羞愧不已,他爹被發現死在山上,才下葬沒幾天,他娘就跟著去了。
    當時他才3歲,是爺爺把他既當爹又當娘,辛辛苦苦把他帶大的。
    哪怕為了爺爺,他也不能冒險!
    “爺我曉得了,你放心,我1定會更小心1點的。”
    老者再次歎氣,拄拐站著起來,說道:“你讓小娃兒們警醒著點,我去找阿草了。”
    “好的,爺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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