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暖醒來時沒見到周浩然，並沒有感到不對勁。
    打從她懷上4胞胎開始，直到現在，家裏每天早上起最晚的就是她了。
    1年多時間，基本上她每天醒來都見不到周浩然的身影。
    要是有哪天早上起得早了，興許還能在早飯桌上見到周浩然。
    張春暖摸出枕頭下的手表看了1眼，發現自己今天並沒有起太遲，沒管其他的，先去看了4胞胎。
    如今4胞胎被根苗嬸子帶著，扭了作息習慣，隻要睡前喂飽了，能睡1整夜。
    她走到4胞胎睡的小床邊往裏看，見4個大胖兒子還在睡著，便轉身換了衣服，出門洗漱去了。
    在外邊洗漱時，家裏老老小小都打了個照麵，隻是沒見到周浩然。
    張春暖心裏犯了嘀咕，剛想問家裏其他人是否見過周浩然，就聽到從房間方向傳來的嬰兒啼哭聲，熟悉的4重奏催促著她趕緊回到房間。
    1番折騰，她終於在根苗嬸子的幫助下將4胞胎伺候好了。
    夏日清晨，陽光不幹不燥，是1天中最好的時候。
    張春暖和根苗嬸子1起，將4胞胎挪到飯亭旁邊，才坐到飯桌旁。
    她接過小玉兒遞過來的玉米碴子粥，環顧1周，沒見到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低頭喝了兩口粥，問道：
    “小玉兒你早上看見你姑爺了嗎？”
    沈家起床最早的，不是王心昱就是兩位老爺子。
    張春暖問過王心昱後，轉頭又去問周老爺子和沈老爹：
    “爺爺，爹，你們今早見過浩然嗎？”
    兩位老爺子你看我1眼，我看你1眼，齊齊搖頭。
    張春暖又看向小3子，仍是隻得了個搖頭。
    “可能是出去了。”張春暖這話說給大家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拿起筷子，正準備夾菜，院門就被從外邊大力推開了。
    肖姐夫急急忙忙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3、3妹…杏子、杏子她發動了！”
    “什麽？！”
    張春暖1聽這話，碗都要拿不住了。
    她2姐這胎跟懷了個哪吒似的，都過了月份，還是沒發動。
    剛開始張春暖還擔心是孩子出了問題，後來褚自明去看過了，1番檢查後隻說沒看出什麽問題來。
    這時候別說村子裏，就是市裏省裏的醫院，也沒個能透過肚皮看到孩子的器械。
    所以哪怕褚自明這麽說了，全家人還是為張春杏擔心著。
    而已經生下3個孩子的張春杏卻絲毫不慌。
    用她的話來說，她都習慣了。
    耀宗耀祖兄弟倆都是懷了將近11個月才出生的，安妮更是過了11個月才出生。
    張春杏總說肚裏的孩子是個慢性子，比哥哥姐姐還要慢。
    現在終於瓜熟蒂落要生了，跟著擔了好幾個月心的沈家瞬間也忙亂起來。
    張春暖撇下手中的碗筷就要去陪自家2姐，才說出來就被根苗嬸子按住了。
    “暖丫頭你現在可不能去，會衝撞了！”
    根苗嬸子猶如定海神針，壓製住張春暖後，便開始指揮起來。
    “肖子你先回去，家裏隻有兩個小子和1個女崽守著哪裏能行？回去吧水燒上，要多多地燒！再給杏子煮幾個荷包蛋，快去！”
    肖姐夫聽了根苗嬸子的話，又急急忙忙跑出門去。
    隨後根苗嬸子又說道：“小3子你拿上幾個熱餅子去找褚先生，他這時候應該沒吃早飯，不能叫人餓著肚子來幫忙！
    還有小玉兒，你去知青點通知玉琴，咱們也不曉得肖子能不能願意叫褚先生1個大男人進產房的，讓玉琴去保險1些。”
    家裏腳程快，能動彈的就這倆姑娘後生，其他的不是太老，就是太小，要不就是張春暖這種身體不方便的。
    “也不曉得浩然上哪兒去了，這會兒正是缺人的時候！”
    根苗嬸子歎了1口氣，又對周老爺子和沈老爹說道：
    .
    “老哥們，你們也先別出門溜達了，在家裏守著春暖丫頭，順便幫著帶帶4胞胎，我得去杏子那看著去。”
    周老爺子和沈老爹也曉得事情的嚴重性，對根苗嬸子的安排自然是聽從的。
    於是沈家的早飯，就在剛開始的時候結束了。
    被分派了任務的小3子和小玉兒迅速衝出家門，往山下跑，根苗嬸子迅速收拾了個包袱，囑咐龍鳳胎拴上門後，也邁著兩條伶仃細腿，下山去了。
    肖家的屋子就建在周華成屋子旁邊，因為動工早，再加上周浩然談正平幾個下了工都會過去幫忙，兩個月前就建好了。
    本來家中有孕婦，是不該大興土木建屋搭灶的，可肖姐夫1個大男人，實在不願領著1大家子住在小姨子家。
    屋子建好晾幹後，選了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1家子搬進了新家。
    根苗嬸子趕到肖家時，在院門外碰到了也拎著個包袱的桂花嬸子。
    兩個老姐妹互相打量了對方1眼，笑了出來。
    “苗兒你來了。”
    “花兒你也來了。”
    姐倆手挽著手進了肖家，也通了通消息。
    桂花嬸子說是她老兒子周華成去家裏說，肖家嫂子發動了，家裏也沒個老人，就叫老娘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忙。
    本來像張春杏這種情況，平常人都不願粘手的。
    她想著自家跟沈家關係好，周華成之前去北境又受了周浩然的恩情，便收拾起東西過來了。
    她先過來，大兒媳等下就過來。
    不過在肖家看見苗兒了，她覺得大兒媳來不來都不要緊了。
    進了肖家堂屋，桂花嬸子看到褚自明也在，心裏更穩了。
    王冬雪從廚房端著個碗過來，見到婆婆和根苗嬸子，指著產房說道：
    “媽，嬸子，玉琴在裏邊呢，我煮點吃的給2姐，你們跟我進來吧。”
    聽到說褚玉琴在屋裏，桂花嬸子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老姐妹跟在王冬雪身後進了產房，見張春杏肚皮高聳躺在床上，褲子已經被褪下，忍著宮縮疼，咬牙不呼喊出聲。
    而褚玉琴坐在旁邊，正將1雙被熱水燙得通紅的手浸在散發著刺鼻氣味的透明液體裏。
    看到3人進來，褚玉琴笑了笑，招呼兩位嬸子過來1起做消毒工作。
    “兩位嬸子，你們先用熱水洗幹淨手，然後再用酒精做個消毒，我剛給2姐看過，已經開了2指，這是第4胎，估摸著很快就能開十指。”
    兩位嬸子按照褚玉琴的指示，1步1步把手洗幹淨，又用幹淨的毛巾擦手擦幹。
    褚玉琴讓開位置，讓兩位嬸子也給張春杏檢查了1下。
    等輪到根苗嬸子的時候，她發現張春杏身體有了變化，伸手過去比了比。
    謔！這就開8指了啊！
    她連忙叫王冬雪把吃的端過來，趕緊讓張春杏吃下。
    眼看著馬上就能生了，得趕緊給人吃點，等下才有力氣。
    褚玉琴把接生要用到的工具11擺上，又聽到那邊桂花嬸子喊道：“開十指了，可以生了！”
    她連忙放下手中的工具，湊過去看。
    張春杏不是頭1遭生產，自然明白應該怎麽用力才能把孩子生下來。
    她用了兩次長力，聽到有人喊看見頭發了，便知道到了緊要關頭，深吸1口氣，咬緊牙關用力。
    可直到氣力泄了，也沒那種便秘半個月，拉出1泡大屎的感覺。
    根苗嬸子站在床尾，伸手過去摸了1把，皺眉道：“崽子太大，卡住了！”
    褚玉琴聞言1點兒沒慌，進產房前她爸就說了，張春杏這胎懷的時間長，胎兒養得太壯，想順順利利生下來肯定不行。
    於是她拿起已經清洗消毒後的剪刀，說道：“嬸子們往旁邊1邊，讓我看看。”
    她走過去，先檢查了1下，確定根苗嬸子的說法，操起剪刀。
    “哢嚓——”1聲，張春杏並沒有感覺到疼痛，聽到褚玉琴輕緩的聲音響起：“再用1把力氣就能生下來了。”
    聽到“生下來”3個字，她似是被蠱惑了，雙手緊抓身下的褥子，再次用力，身體裏的擁堵衝破已不是阻礙的口子。
    呼——終於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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