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像多年未見的老友，靠在安靜的場景裏，暢談關於未來的種種。
    隻是短暫的一瞬間，有這種錯覺。
    畢竟真正在他們眼前的，是堆積成山的屍體，是進入最強狀態的大主教與大祭司。
    還有兩隻來自自然能量的召喚獸。
    賈正亮細細觀察眼前敵人，在林秀出來時，它們連腳步都未曾停滯半步。
    在異人圈裏令所有人膽顫的林秀，仿佛成了一個極其普通的冒險家。
    兩名信徒一視同仁，絲毫沒有懼怕之意。
    看到這裏，賈正亮笑了。
    “怎麽，全性掌門，你覺得我賈正亮就這麽窩囊，需要你救我？”
    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能嘲諷一波林秀，人生又滿足了不少，至少不再是抱著滿懷的遺憾離世。
    “救？你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靠的是你自己，關我屁事。”
    林秀指了指眼前的敵人繼續道：
    “我隻是給你一次變強的機會，這樣的敵人，你將來可以打十個。”
    十個？
    這句話確實讓賈正亮莫名產生了一些幻想，可哪怕是想象之中。
    他也不敢將自己的修為拔高到一挑十的高度。
    就連秒殺眼前的敵人，都會被自己大腦認定為不現實。
    “嗬，你就是靠這張嘴當上全性掌門的嗎？這樣的鬼話誰不會說。”
    賈正亮瀟灑得像個英雄，臨死前過了一把爽癮。
    林秀點點頭，沒打算多說，起身遺憾道：
    “可惜了，我還希望可以與你成為夥伴。”
    這是兩人第二次相遇，記得在後山，賈正亮主動提出幫他一把。
    所以林秀才給了他這次選擇機會。
    “不可惜，誰不知道，你雖然恐怖如斯，卻是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我告訴你，異人圈所有門派早就將你研究透了！”
    “現在的你，不過是殘燭一盞，還打十個，這兩位信徒，你也隻能做到同歸於盡！”
    賈正亮笑得開朗，將這個消息告訴他，就是想看看被研究徹底的林秀，會是一副多麽驚訝的表情。
    這番話還將自己拔高到與林秀一個水平，心情更加順暢。
    連林秀這麽強大的對手，都得拚命才能打敗的敵人，自己打不過，很正常吧。
    “同歸於盡？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還是說，你以為我隻是騙騙你？”
    林秀語氣帶有一點好笑，賈正亮依舊沒有一點動搖，在他看來，林秀不過是在作秀，那可是能將賈家村全員葬送的敵人。
    而且現在的它們，比先前更強，怎可能是凡人能夠戰勝的。
    “沒有誤解，我人間清醒得很，不跟你吹，要是讀書有現在這麽清醒，早上清華咯。”
    賈正亮不是嘲諷，他確實想過選擇林秀給予的機會。
    但思來想去，始終認為林秀最終能做的，不過是帶他逃跑罷了。
    他可不認為自己這條爛命，配得上林秀再開啟那不要命的狀態。
    林秀沒有回答他，轉身準備離去。
    機會已經給出，他不把握，林秀不會再三詢問。
    見林秀一轉身，原先氣勢滿滿的他忽然產生一絲波動。
    “你老實說，我這條爛命，最終真能打十個這樣強大的信徒嗎？”
    “可以。”
    “那我這條爛命，值得你豁出性命嗎？”
    “不值得。”
    “那你除了背著我像老鼠一樣逃竄，還有什麽能力給我重來的機會。”
    賈正亮自嘲，他竟然會產生自己值得令林秀付出性命。
    可是說完最後一句，腦子裏一陣恍惚。
    或許，他真能擊敗眼前的敵人？
    不可能吧，那可是賈家村數十條都無法戰勝的敵人啊，他憑什麽可以說出這麽輕描淡寫的話。
    可是這麽死了，又有點不甘心。
    萬一呢？
    萬一是真的，自己或許真能成為強者，真能將賈家村帶上巔峰。
    雖然代價是自己也要成為像林秀這樣的人。
    不過…這代價也太小了吧！
    自己這條命，本就該死！
    就算被世人唾罵又如何？
    這麽多兄弟全死在這裏，如果有一個改變結局的機會，自己卻選擇最不負責任的死去，怎麽有臉去下去見他們。
    要不就賭一把！
    “好啊，我接受你的選擇，來，讓我看看，被那一群人說得天花亂墜的全性掌門，怎麽打敗那兩個，將我們殺的一個都不剩的信徒。”
    “我賈正亮今日就要親眼瞧瞧，全性掌門拿什麽收服我，哪怕一無所有的我。”
    “也是一匹野馬啊。”
    沒走遠的林秀，停下腳步，回頭凝視著他一會。
    “你成語用的不挺好的，還說能上個專科吧。”
    “也恭喜你，沒讓你哥失望。”
    重新麵向信徒。
    如果賈正亮到死都選擇不從，他也會解決眼前的信徒。
    這場戰鬥，林秀避免不了。
    因為在方才，林秀吸收了一個令他無法拒絕的靈魂。
    在原地站著的夏禾，看著在她身前的啄龍錐，輕輕撿起，眼裏滿是對賈正瑜的敬畏。
    他在臨死之際。
    竟然注意到林秀的存在。
    那一柄啄龍錐，穿透過兩名信徒之時。
    直刺林秀眉心。
    而最終，死死停留在林秀眉心處。
    一個不躲，一個不攻。
    啄龍錐上的龍眼，像賈正瑜本人一般，凝視林秀。
    似乎在那一刻，兩人達成了交易。
    我的靈魂，你收走。
    我弟，不能死！
    刹那間，林秀周身冒起層層煞氣。
    數雙漆黑的手在腳下冒出，似乎要將他拉入深淵。
    其中一雙手在阻止著那群鬼魂，明明這是第一次見到林秀這個狀態。
    賈正亮卻感覺格外的親切。
    特別是那雙與眾不同的鬼手。
    總給他一種錯覺，好像，認識。
    陣陣陰風將四周吹得淩亂，天帷巨獸不安地擺動身軀，在它背上，有著它最討厭的氣息。
    而且在不斷壯大，不斷玷汙它的身體。
    望著林秀的背影，賈正亮仿佛看到一尊鬼神立在自己麵前。
    向老天爺保佑的請求，由這位無上君王，接手了！
    場景瞬息降溫，冰冷得讓人忍不住發抖。
    林秀手中，多出了一把黑色長刀。
    黑刀·暗月
    劇烈的悲鳴順著刀柄爬滿林秀渾身。
    選擇轉職，鬼泣。
    已完成覺醒。
    更正為——
    弑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