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
    鄧玉萍忍痛，又湊近了半步，試圖聽清楚一些。
    哪怕這個字清脆，沒有半點雜音在裏麵。
    她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樣的話，怎會從妹妹嘴中說出。
    可沒有聽錯。
    小寧機械似的，直接從地麵上抓起一具屍體的衣服，撕開便擦了起來。
    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白皙的手指間還有擦不掉的血跡，也隻能聽到她略微無奈的說：
    “算了，給雨再洗洗。”
    沒有附帶半點人性的話，就跟…林秀一樣。
    連夏禾都驚呆住。
    林秀這個狀態，是經過時間不斷的侵蝕，才會如此。
    而小寧更像是被手術刀切除了情感。
    在接納羅特斯的瞬間，便成為了第二個林秀。
    就是在她回身的時候，望向林秀。
    眼神莫名一晃，好似有什麽被自己遺忘了。
    這個男人，似乎讓自己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隻知道自己要求拿到仙爺，林秀做到了。
    而作為代價，也該保護好他，並按照他先前的指示做。
    在她想完這些，不再看向林秀時，還是沒能想起…
    其實自己已經付出了高額的代價。
    至少對於一個人來說，是無價的寶物。
    她的清純影響了羅特斯，而羅特斯的漠然無情，同樣影響了她。
    這是相互的。
    羅特斯的占比更甚，相對的，影響也更大。
    以至於從她自己看來，自身變強了，就是有些累人罷了。
    鄧玉萍腦袋一片轟鳴。
    那位貼著自己耍小脾氣的妹妹，似乎已經不見，代替的不過是披著妹妹的軀殼活著的沼澤人。
    這樣的妹妹，還是原來的妹妹麽。
    她們姐妹從小到大都沒怎麽分開過，關係親密無間。
    即便是生死存亡間，也能為對方擋下致命傷。
    偏偏現在成了這幅模樣。
    她很想問問奶奶，這究竟怎麽回事，能不能將原來的小寧變回來。
    不要什麽仙爺了，也不要門派的百年繁榮。
    隻想要回自己的妹妹。
    可回過頭看向與風正豪站一塊的奶奶。
    她臉上沒有一點悲傷，全都是狂熱。
    用親人的一條命，換門派興起，這筆買賣，甚至沒能讓她的心有半刻屬於悲情的。
    “奶奶…”
    鄧玉萍快被雨水滴得睜不開眼。
    也不知道從臉頰滑過的究竟來自於天上，還是來自於眼眶。
    聲音極其微小，不需要問，她也知道答案。
    即便是平日裏對她們疼愛有加的奶奶，也不會為了小寧能回到過去，而放棄門派的前程。
    站在這個地位的人，心裏早就有了一個秤。
    孰輕孰重的事物都整齊的擺在上邊。
    憑借被十佬裏兩大家的拘靈遣將力壓，還能坐穩十佬之位。
    便足以見得關石花不是那種感性的人。
    站在關石花身旁的風正豪，眼角也是微微一抽。
    他雖不知道小寧變化有多大。
    但見到遠處人群中，唯一一個回頭的女孩，那近乎絕望的麵孔，也知道這個小寧，定和關石花有不小的血緣關係。
    “你…”風正豪想為遠處的女孩傳句話，但又不知道身旁的十佬能不能聽得進去。
    “風會長，你，你能拘住它麽。”
    關石花眼睛死死注視小寧，可說出來的，卻是關於體內的另一位。
    風正豪隻覺得心中一陣發寒。
    如果爬上高位，都得這麽無情，他風正豪，做不到！
    無論如何，在他心中，家人才是首位。
    他所做的每一步，都在為自己的子孫後代鋪路，任何一個孩子都不該成為交易的籌碼。
    在這裏，就足以見得，關石花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終將會選擇分道揚鑣。
    “不，不能吧？是不是啊？風會長。”
    關石花的問題一步步緊逼。
    這位的實力，可是她做夢都想供奉的，若是拘靈連這麽強悍的仙爺都能拘住。
    她也不會再想活在世間。
    “我不知道。”
    風正豪隻覺得惡心，這種話都問的出口。
    倒是這句不知道，令關石花忽然一驚道：
    “對啊，如果仙爺疲憊了，會不會被拘住呢，嘖，風會長，您要不要試試啊？”
    這可是很重要的嚐試，若是連極為虛弱的狀態下，都能免疫拘靈，說明他們出馬仙真正意義站起來了。
    “關婆，你要不要，關心一下…她。”
    風正豪皺緊眉頭，靠著光線和雨水的反射，遮擋住自己眼裏蘊含的厭惡。
    “來了，我記得他，我記得他！”
    隻是關石花根本不在乎，所有人都看不起她也沒關係。
    所有的罪名她背負也行，眼下，是出馬仙的盛世，現在遭受的唾罵，後來，世人會明白她是多麽有遠見。
    她激動的聲音，吸引著大家望向天帷巨獸的石壁裏，走出的一道身影。
    他偏瘦，渾身也都是傷痕，還有打滾落下的滿身泥。
    但眼裏擁有整個碧遊村內，最為癲狂的神情。
    與關石花相比絲毫沒有落下風。
    夏禾看著雨水裏越來越清晰的人臉，心裏大呼不好。
    手刀立起，猛然衝去。
    羅特斯說的那個弱者…
    確實弱，夏禾相信他擋不下自己兩招。
    但…他可是擁有出馬仙最為忌憚的能力。
    八絕技之一，拘靈遣將的擁有者——王家王並！
    那是林秀第一次嚐試虐人，留下來的禍種，怎會出現在這裏！
    這一步，沒有任何人能計算到。
    即便是林秀，都沒有考慮到他。
    太弱了，別說有沒有考慮到他會不會來，就憑他那點伎倆，根本連神殿外圍都進不去。
    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林秀腦子裏想起了另一個人。
    身上被穿出數道血洞的男人，肖自在！
    他說過…
    在神殿裏，給自己留了份禮物。
    而這份禮物，也就是他給林秀布下的局，留下的一個未知數！
    “啊哈哈哈哈，三流的出馬仙都能拘住那隻大章魚，那我可是擁有世上最全麵的八絕技——拘靈遣將啊！”
    “我比那毛都沒齊的小屁孩，更強！”
    漆黑的炁纏繞自身，癲狂使得他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夏禾還未靠近，一股陰邪之氣便將她直接擊退！
    這股氣息，極為熟悉…
    他的目標不是小寧！
    夏禾驚恐朝後望去。
    拘靈的炁，籠罩著林秀！
    “哈哈哈哈，那條死魚，歸我了！”
    “拘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