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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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緯76度,北冰洋深處。海麵上有堅冰起伏,海水在日光照耀下,呈翡翠般的綠色。
    深海中,過大的鹽度使得光線無法傳遞,漆黑一片。
    大量的底棲生物在其中緩慢漂浮著,無需思考,無需擔憂,隻用慢慢等待消亡便好——
    本該如此。
    直到一陣血紅將它們包裹,下一刻,所有底棲生物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抹異常的黑色出現在了這裏,不成形體,混亂扭曲。
    哪怕在如此漆黑的深海,這樣的黑色也不能被遮蔽,好似一塊色號錯誤的貼圖。
    沒有固定姿態的它收縮、膨脹,如同生物在呼吸。
    也許,它就是生物,一種沒有被記載的生物。
    它本不該是這個模樣。
    吸收養分,按照早已製作好的模板生長,這才是規定好的程序。
    然而,程序終止了。不對,應該說控製程序的存在消失了。
    失去程序的它已經無法被模板所框架了,將附近海域的底棲生物吞食幹淨後,本能追尋著更多的養分,
    上浮,必須要上浮。
    從原先的一萬米、七千米、三千米到最後的五百米。
    這個途中,大到鯨鯊,小到菌藻。沒有東西能逃離它的捕食。
    它的體積也是成倍變大,如今已身長千米之巨。
    本來翠綠的海麵隨著它的上浮,變成黑壓壓的一片。
    不夠還不夠!
    密密麻麻的眼珠在它的體表猛地睜開,每一顆都是妖異的金色。不止如此,它的身體也彈出數以萬計的觸須,向著四麵八方射去。
    那些觸須每根都帶有密集的口器和吸盤,儼然超出了人類審美的極限。
    隨著越來越多的養分攝入,它的體內不知不覺出現一種流動感,那股流動感讓它不自覺吸收著被吞噬生物的情感,饑餓、疲憊、舒適、渴望、饑餓
    若是路明非在此,必會被這個東西所震驚,因為這東西修煉的正是他的寰宇殺法。
    無法理解,黑影無法理解這些本能的情緒,它需要更多,甚至於能讓脫離本能控製的情緒。
    龐大的體積帶來了巨大的流量,它體內那股力量在每一次呼吸間都在瘋狂的增長。
    缺少不夠完整吃!
    而此時,一艘小型遊輪正在離它不遠處航行。
    以捕獵北極熊、北極狐等稀有物種為目的的偷獵者們正在把酒言歡。
    這時,一個水手忽然大喊“快看,前麵那片海,是是黑色的!”
    其他人紛紛探頭,看見的果真如那位水手所言。船上的眾人都是海上老手了,自然知道豔陽下的海水應該是什麽樣,對此無不感到奇怪。
    見狀,大副認為應該退開一些,繞過這片黑色的海域。船長卻直接發了號令“靠近一點,我有種感覺,可能要撿到寶了。”
    見職位最高的船長發話了,船員們自然不會跑去堅持與大副統一戰線。大副也隻能無奈聽從指示,心中愈發惴惴不安。
    一條粗壯的觸須悄悄靠近了這艘遊輪的底盤,得意的船長正想著自己發財的美夢。這位貪婪的偷獵者還不知自己將要被自己的貪婪所葬送,
    “轟!”
    整座遊輪都被掀翻,船上的人瞬間沉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但是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滑動雙腿向上遊去。
    一道道黑影閃過,心懷希望的人們失去了意識。
    貪婪、愉悅、恐懼、憤怒、絕望
    大量情緒刺激著它。
    新生的思維逐漸出現,它開始進行思考。
    想要變得完整。會死。蟄伏。吃。修煉。變強。吃。完整。
    哪怕進化出了發聲器官,可是它卻不敢發出任何咆哮,因為它知道——
    自己的半身,很強。
    如果被發現,自己便隻有死路一條。
    隱忍!
    路明非並沒有感知到遠在北極的那份對他的深沉惡意。
    是‘它’隱藏的太好?抑或是路明非根本不在意?
    不知道。
    此刻的他正忙著教導義子芬裏厄武學。
    路明非彈指,一股氣勁打在了芬裏厄的手背,黝黑的表皮立刻泛起大片烏紫。
    “愚笨!怎能如此使用,這招【萬象】在你手中就像是在搖花手!站在那看好,我再演示最後一遍!”
    芬裏厄不敢動彈,隻能擺著拳架看黑臉老豆表演。
    路明非兩手握拳收於腰側,然後猛地揮出。
    雙臂在揮出時如鋼條般堅硬,可在即將完全展開時卻又變得如麵條般柔軟。
    兩隻拳頭隻是微微交叉,卻給人一種‘那是相互盤繞的樹根’的錯覺。
    觀看著這一拳的芬裏厄隻感覺眼睛都花了,四周全是轟來的拳頭。
    事實上,也真是這般。
    路明非眼前的空氣如同被上百道拳招擊中,發出密集的爆響。
    “如何,學到了幾成?”路明非詢問道。
    芬裏厄真是要被這番操作整吐了,以前姐姐試圖教他使用力的時候,往往會講解一下原理。雖然他聽不進去,可是還是能理解的。
    這個天天黑著一張臉的義父除了演示,是真的一點東西不講,學不會就要體罰,偏偏還不能不練。
    姐姐,我好想你!
    芬裏厄隻能苦著張臉道“學到了半成不到?”
    下一刻,芬裏厄隻感覺一股極度的危險降臨到了他的身上,背後的毛孔發出刺痛,冷汗涔涔的從額頭上滴落下來。本能催促著他快跑,可有發出‘不能跑’的信號。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命不久矣了。
    但是轉瞬之間,那股危險的感覺卻又無影無蹤了。
    義父路明非麵無表情道“我的武學頗為高深,你三日學得半成已是相當不錯,但是武道之途,不進則退,你萬萬不可懈怠。今天的訓練便到此為止吧。”
    看著他轉身離開的背影,芬裏厄眨了眨眼“我不是說沒到半成嗎?”
    怒意如火山般噴湧而出,路明非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孽障!你要練是吧?!老子今天陪你練一個晚上!不把【萬象】吃透,你哪裏也別想去!”
    他想好了,今天,他和芬裏厄誰也別想率先出這扇門,誰出誰傻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