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江難反應，女人早已經追了過來製止了。
    “阿歡！不許胡說！”
    一邊說著，一邊保護般地將女孩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後。
    女人抱歉地笑了笑，眼神卻始終沒有抬起來落在江難身上。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隨口一叫，你別見怪……”
    江梨這會兒更好奇了。
    男人抿了抿唇，垂眸看著女人黑亮馨香的發頂，眼神中似有千萬種情緒在翻湧。
    半晌之後，所有的情緒盡數歸為了一句話。
    “阿鳶，是我。”
    阿鳶兩個字一出口，女人登時身子一僵。
    江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從她的反應來看，江難應是沒有騙自己。
    這個女人真的是常鳶——她的媽媽。
    眼前的女人不過二十六七歲的模樣，長了一張清純溫柔到極致的臉，周身彌漫著一層清淺的憂傷。
    像極了她想象中的母親。
    意識到女人震驚錯愕的心情，江難主動開口解釋著自己的來意。
    “小梨想見你，所以我帶她來了。”
    說話的過程中，男人的大掌始終拉著她的小手，半點都沒有要鬆開的跡象。
    江難定定地看著常鳶。
    “這是你的女兒，她叫江梨。”
    阿歡這會兒是最不明所以的人，視線在她和江難身上來回逡巡，滿臉不解。
    “媽媽？他們是……”
    女人緩緩搖頭，示意她不要問。
    見她反應淡淡的，又見身邊的小人兒滿麵好奇，江難抿了抿唇，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阿鳶，給我點時間，我們談談。”
    語氣很輕，又像是在乞求。
    江梨不自覺地微微愣怔。
    哪怕是在自己麵前，都不曾見過這樣低聲下氣的江難。
    也許常鳶對他而言真的不一樣。
    猶豫了半晌，女人終究還是沒能狠下心拒絕，輕聲應了。
    “……好。”
    得到了她的準許，江難似乎略略鬆了口氣，蹲下來耐心地看著她。
    “小梨，我一會兒就回來，乖乖在這裏等我。”
    江梨點點頭。
    就這樣，江難和常鳶一前一後走遠了些，原處隻剩下了她和阿歡兩個孩子。
    江梨靜靜地看著她。
    這個叫阿歡的女孩此時也在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眼神中滿是探究，卻並沒有什麽敵意。
    江梨主動衝她打了個招呼。
    “你好，我叫江梨，梨子的梨。”
    “阿歡。”
    女孩下意識回應，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還不忘補充了一句。
    “我叫常歡。”
    姓常……跟媽媽姓嗎。
    小孩子之間的交流沒什麽成年人的彎彎繞繞，隻見阿歡盯著兩個大人遙遠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那是你爸爸嗎？”
    一邊詢問著，她一邊朝著江梨投來了羨慕的眼光。
    看起來，阿歡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爸爸。
    猶豫了一下之後，江梨輕輕點頭。
    “真好，我從來沒見過我的爸爸，媽媽隻告訴我他在很遠的地方，還說……他或許永遠都不會來看我們。”
    說著，阿歡的眼神暗了下來，寫滿了濃重的失望。
    “他是你的爸爸，肯定不是我的……”
    江梨安安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或許有些人永遠無法想象，孩子因為親情缺失所承受的心理缺憾有多大。
    遠處隱約傳來了爭吵聲，看女人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動，江難卻很是淡定。
    他們走開的距離太遠，又像是刻意站在了下風口處，交流的聲音被風吹得很遠。
    江梨沒有聽見他們說了什麽。
    交談了半晌之後，江難和常鳶終於回來了。
    不知為什麽，江梨總覺得這兩個人似乎達成了什麽共識。
    常鳶的神情不再激動，甚至還掛上了一副和善淡然的笑意，靜靜看著她。
    江難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
    “小梨，叫媽媽。”
    這麽突然嗎？
    江梨皺了皺眉猛地抬頭，見女人正衝自己溫婉一笑，像是在鼓勵她開口。
    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怎麽？”
    似乎是對她欲言又止的反應感到奇怪，江難眉心微鎖。
    “想來是太快了……”
    常鳶搖了搖頭表示理解。
    “小梨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我，一時叫不出這個稱呼也沒關係的，我們……慢慢來。”
    語罷，她眼神溫柔地看著她，抬手撫了撫江梨的腦袋。
    “小梨都長這麽大了，我還沒有好好看看你……”
    女人掌心溫暖柔和，力道格外舒適。
    江梨卻總覺得心裏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
    認回媽媽當然是好事，可……
    一切發生的似乎有些太過順利了，順理成章得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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