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霸道王爺俏王妃(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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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八一身夜行衣,  站在門邊幾乎跟暗影融成一體,他來不及換衣服,先把觀察到的情況說與幾人聽,“屬下一路跟著那夥人出城,  發現他們都是瓦寨的土匪。”
    “而且……”,  影八語氣猶疑,  抬頭看了燕瑾年一眼,“屬下還有一個發現,  不知當不當講。”
    蕭明之眉間一緊,“無礙,  直說就是。”
    影八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形,  沉聲道,“那些人看著武功不高,  空有一身蠻力,屬下便上屋頂揭開瓦片,  本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誰知看見牆上掛著的佩刀像是軍中特供的……”
    燕瑾年聞言坐不住了,一拍桌麵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影八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不動,注視著腳下匯聚的小片水跡,  “屬下所言句句實屬,絕不敢欺瞞!”
    蕭明之相信影衛的洞察力,  心中驚詫,  凝眉陷入沉思,“知道了,先下去吧,換身幹鬆的衣裳。”
    “是”,  影八應聲退了出去,伴隨著一陣房門開合的吱呀聲,室內徹底安靜下來。
    燕瑾年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我聽說,上報災情的奏折曾提到過,朝廷派來的人途徑潥城,與山匪發生爭鬥,護衛軍損傷慘重。”
    如今看來,部分護衛軍假死後扮做土匪,將整片災區攪得烏煙瘴氣。
    他緩緩跌坐在椅子上,一副丟了魂兒的樣子,“……為什麽?”
    這些人難道就一點都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嗎?
    他的聲音很輕,像問別人,又像是在問自己,隻是沒有人能給出正確答案。
    “那便說得通了”,此事在謝瀾預料之中,他屈指敲了兩下案幾,喚回兩人注意,而後用指尖蘸取茶水,在桌麵寫下一個名字,
    “殿下可知,鄭應元早年仕途不順,多虧賢國公看在同鄉的份上拉了他一把,兩家明麵上扮做不熟的樣子,其實私下一直沒斷過聯係。”
    鄭應元,恰是此前派來的欽差大臣的名字,由於辦事不力,被燕帝好生斥責了一番。
    “你說他是寧王的人?”燕瑾年眼神充滿疑慮,“此等機密,你是如何得知的?”
    蕭明之也跟著看向他,眼裏倒沒有懷疑,隻是單純的疑惑,想聽他解釋。
    謝瀾自然是通過原世界線猜出來的,包括燕瑾年前世意外被殺,恐怕也跟這幾個偽裝成土匪的人脫不開關係,但他不能透露跟係統有關的事,
    “殿下忘了,我給寧王做了近十年伴讀,不小心聽見個把消息,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個鬼……一個在夾縫中求生的人,居然有心思收集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用上的情報,要說沒有企圖,燕瑾年說什麽都不信。
    他心緒逐漸穩定下來,進而升起的是警惕。
    燕瑾年很清楚他跟謝瀾是合作夥伴,可這樣一個心機深沉擅於謀略的人,若有心做點什麽,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謝瀾仿佛沒察覺他表情的變化,直視著那雙眼睛問,“殿下可還記得壽宴之上,自請來江都的初心?”
    “我……”,燕瑾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其實我最開始的目的也沒有你們想的那樣高尚,除了想盡一份力外,更多的是想暫避鋒芒。”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燕帝年紀大了,太子黨與寧王一黨的爭鬥越來越激烈,總有一天會波及到他身上。既然如此,還不如南下替自己搏一條生路。
    要想馬兒跑得快,光抽鞭子是不行的,上等草料也不能少。以目前處境看,他和蕭明之哪一個站出來揭發燕九瑜做的那些醃臢事,都會惹燕帝防備,眼前這人卻不會。
    謝瀾化身雞湯學家,溫聲勸解,“殿下可曾聽過一句話,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大燕隻是病了,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樹木尚且有蟲蛀,何況是一個國家?發現後拔除便是。”
    燕瑾年半晌沒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從他手背暴起的青筋看,內心遠沒有表麵顯露的那般平靜。
    與此同時,蕭明之體內瞧夠熱鬧的惡人格冷哼一聲,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評價道,“我早說過,他就是一頭狼崽子。”
    惡人格本是自說自話,也沒指望那個墜入愛河的家夥理他,誰知主人格竟破天荒有了回應,“你說得對。”
    可他就是喜歡。
    惡人格將未說出口的後半句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對天翻了個白眼。
    燕瑾年深深吸了口氣,於短時間內有了抉擇。也許他天生就是個怪胎,既不像燕帝一樣多疑,也不像寧王那般陰狠。
    他不想把合作當成利用,盟友變作敵人,故而選擇了坦白,“世子方才問我初心是什麽,同樣的問題我也想問世子,十年隱忍蟄伏,究竟為了什麽?”
    真的隻為償還一飯之恩嗎?
    謝瀾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燕瑾年能問出這句話,恰說明他沒看錯人,一個合格的帝王未必十項全能,但卻要有一顆仁愛之心。
    這才是他選擇對方的根本原因。
    “那日在福澤樓,瀾說的都是心裏話,無論什麽時候都適用”,謝瀾光明正大牽住蕭明之的手,一點點收緊後朝他晃了晃,
    “瀾很早以前就說過,誌不在此,個人恩怨也不會牽扯到無辜百姓頭上。”
    換言之,冤有頭債有主,謝瀾的仇人是曾經欺侮過他的人,而非整個大燕。
    蕭明之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不久前的擔憂全都化作一絲隱秘的甜,嘴上一本正經道,“我會替殿下監督他的。”
    燕瑾年把心放回肚子裏,消除隔閡本是件高興的事,他卻總有種揮之不去的憋氣感。
    這吃狗糧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是不是欺負他至今還沒娶親!
    還有這倆人黏黏糊糊的架勢,哪裏像監督的樣子!
    謝瀾可不知道殿下有多少內心戲,重新把談話拉回今晚的行動上。
    燭火燃了半宿,與此境況相同的還有另一處院落。
    孫掌櫃私宅修的十分闊氣,外表看似平平無奇,內裏亭台樓閣,雕甍繡檻,假山鯉池一處不少,來往仆從穿著體麵,比之鄴京某些高門貴戶也不差什麽了。
    夜色已深,花廳裏卻坐滿了人,站在院子裏依稀可聽見嘈雜人聲。
    若謝瀾他們在這裏就能發現,此處坐著的都是熟麵孔,白日拜訪過的米鋪掌櫃,一個不落地聚在一起討論著什麽。
    一名身材精瘦的掌櫃捋了捋胡須,仰頭灌下一口濃茶提神,咂咂嘴道,“孫掌櫃,依我看,這次的人來者不善,得罪他們沒好處,不如在最後關頭適當降一點……哪怕一兩六鬥也有的賺。”
    白日主動送糧的那家掌櫃姓蔣,和此人是死對頭,見其他人附和,不緊不慢的開口,“李掌櫃莫不是怕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至於壓在手裏的米,以低於倍的進價賣我,我倒可以考慮接手。”
    “你!”李掌櫃氣得吹胡子瞪眼,重重拂袖瞪視著他,“癡人說夢!”
    “好了”,孫掌櫃坐於上首,笑眯眯的樣子像尊彌勒佛,口氣卻大得很,“和氣生財,都是自己人,沒什麽好吵的。朝廷想抓人也講求一個證據,大家本本分分做生意養家糊口,就是當今聖上親臨潥城,也說不出一個錯字。”
    一群人都上了歲數,比不得年輕人身子骨強健,討論半宿也沒商量出結果,茶水灌了不少,還是困得直點頭。
    孫掌櫃故意咳了一聲,揣著手最後總結道,“鄙人今夜召各位來,就是想提醒大夥一句,二人同心,其利斷金,隻要我們擰成一股繩,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時候不早了,滿滄,派人送大夥回去吧。”
    蔣掌櫃和孫掌櫃的關係最近,也是知曉最多內情的人,正因如此,白日裏對上燕瑾年才分外有底氣。
    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罷了,成不了氣候。
    大燕商鋪大多是前店後坊式結構,前為門麵,用來賣貨,左右各開一門,連著作坊、儲貨間以及用來住人的院落。
    蔣掌櫃為人精明,背著手走進後院,敏銳覺出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屬於商人的第六感使他快步朝庫房走去,看到撕破的麻袋時心中大駭,急忙往店裏趕,“快來人,家裏遭賊了!”
    拉開隔扇門,眼前一幕叫他心痛得滴血——
    好好的桌椅被砸的東倒西歪,抽屜上掛著的鎖頭連同幾卷銀票不翼而飛,高價買來的小葉紫檀算盤摔落在地,串著算珠的細檔斷了一根,算是報廢了。
    蔣掌櫃隻感覺一股怒氣直衝天靈蓋,樂極生悲莫過如是。
    他抖著手點著蠟燭,敲開存放賬本的暗格,當看到裏麵空無一物時,整個人控製不住地朝後倒退幾步,用力按住胸口,險些喘不上氣來。
    深夜來此的,究竟是毛賊還是白日朝廷新派來的人?
    賬本一丟,他會不會被推出去頂罪?
    不,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憑什麽隻有他倒黴?
    蔣掌櫃越想越不甘,顧不得損失的財務,關上門匆匆離開,打算找孫掌櫃好好商量一番。
    另外兩家遭賊的心路曆程和他一模一樣,一陣雞飛狗跳後,均馬不停蹄地出門趕往孫掌櫃私宅。
    謝瀾強盛的氣運在概率問題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圈中的家米鋪,均被影衛翻出了藏在暗格裏的賬本。
    孫掌櫃才剛睡下,忽然被守夜的仆人吵醒,斥責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聽對方慌慌張張的道,
    “不好了掌櫃的!聽說今晚潥城來了一飛毛盜賊,專偷貴重物品,現在丟東西的幾家掌櫃都在院子裏,正等您商量對策呢!”
    盜賊?
    有那手段不去朝廷大官住的驛舍晃一圈,順帶摸走點值錢物件,來他們平頭百姓家做什麽。
    孫掌櫃打了個哈欠,直到小廝又把話重複了一遍,才真正清醒過來,連外袍都顧不得穿,胡亂套上靴子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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