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凱特中校一腳踢開十七樓的門時……
    黎子夕一動不動，躺在一個混血兒的懷中，生死不知！
    凱特中校心中一沉，身上怒意沸騰！
    那混血兒慌忙解釋道：“我什麽都沒做，他好好的，忽然就這樣。”
    凱特中校陰沉著臉走去。
    混血兒叫道：“我發誓，他忽然就暈倒去，我連根手指頭都沒碰他。他沒死，他還有呼吸。我不知道他怎麽了，這很奇怪。”
    凱特中校一把搶過黎子夕。
    心跳有，極微弱；呼吸有，也極微弱。
    黎子夕處於一種半死不活的狀態。
    混血兒遲疑著說：“我這有興奮劑，一針打下去，他也許就能跳起來，當然更有可能……”
    混血兒雙手一攤，說：“遊戲結束！”
    凱行中校瞪了他一眼，抱起黎子夕就走。
    一行人緊急將黎子夕送到南區最好的醫院。
    檢查結果是：生命體征極其微弱，但沒有繼續惡化，不確定什麽時候能蘇醒。
    一場大勝帶來的喜悅，蕩然無存。凱特中校甚至很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摻和進這事？如果當時找個地方苟起來，或許黎子夕就不會出事。
    兩天時間過去。
    這兩天，異獸沒有發動大規模進攻。哈德城人口超六百萬，遍地是肉食，沒必要啃這個硬骨頭。
    黎子夕一直昏迷著。
    凱特中校一直守著，不眠不休。
    哪怕以他二階巔峰的身體素質，他也頂不住。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戶，灑在凱特中校臉上時，中校已睡了過去。
    陽光漸漸西移，移到黎子夕的眼球上。
    眼球動了動。
    黎子夕做了個噩夢。
    夢裏，無數個聲音冰冷地重複著“警告、嚴重警告，生物能量嚴重不足，係統強行進入休眠狀態！”
    “休眠狀態被強行中止，係統繼續運行！”
    “警告、嚴重警告，生物能量嚴重不足，強行使用本係統，將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到最後，無數個聲音不停地在重複著“警告、嚴重警告”“警告、嚴重警告”
    “吵死了！”黎子夕不爽地喊道。
    可是冰冷的聲音一直機械地在重複，永不停歇。
    “啊，受不了了，閉嘴。現在，馬上，stop！”
    黎子夕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依舊發黑，什麽都看不清。腦袋依舊很疼，什麽都想不起來。
    好一會兒後，漆黑的世界迎來一片光暈。再慢慢，世界映入眼簾。
    特別模糊，像透著層毛玻璃。
    記憶終於回到了腦海裏，黎子夕第一時間呼喚道“腦白”
    可沒有反應。
    黎子夕嚇了一跳，不停地呼喚著。
    依舊沒有反應。沒有冰冷的聲音跟他說“你好，我在”，或者是“你好，主人，你的腦白竭誠為你服務”
    黎子夕傻了、怕了。他不停地叫著，越來越絕望。
    當凱特中校醒來時，天已大亮。
    凱特中校看了眼黎子夕。
    黎子夕依舊以那個姿勢，躲在床上，一動不動。
    凱特中校沒在意，起身去洗漱。
    他忽然停住腳步。
    他反身一看：黎子夕的眼睛果然是睜著的。
    凱特中校叫道：“黎子夕！”
    叫了好幾下後，黎子夕茫然空洞的眼神裏，才似乎有了焦距。
    黎子夕看向凱特中校，哽咽道：“他死了！”
    “誰，誰死了？”
    “他，他死了。怎麽辦？我失去了他，怎麽辦！”黎子夕一副特別想哭，但哭不出來的表情。
    凱特中校明白了，他遲疑著問：“你的神通，沒了？”
    神通天生，但後天消失的事，曆史上曾經發生過多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過度使用神通，超過自身極限。
    跟黎子夕現在的情況一樣。
    黎子夕一把抓著凱特中校的手，帶著哭音說道：“是啊，怎麽辦？”
    他倉皇地說道：“沒了他，我就是個普通人。我不想回去賣餃子，賣餃子能有什麽出息？我……我想成為大人物，我想賺大錢想娶漂亮老婆。可現在什麽都沒了，我又變回了那個沒用的人！”
    黎子夕用雙手捂住臉，拚命不讓眼淚流下來。
    “聽著，黎子夕，你先冷靜下。現在你先試下，你的聖療技能還在不在？”
    黎子夕終於冷靜了些。他閉上眼，凝神去感知。他很快感知到了空氣中遊離的靈能粒子。靈能粒子親切地依附著他，帶來幾絲微弱的、電擊似的酥麻。
    或許是異獸大舉出現，大批死去，哈德城裏靈能粒子的含量，比以前明顯高了一大截。他召喚出聖光的速度，比最開始明顯要快。
    黎子夕伸出手指，指尖出現一點光。空氣中的靈能粒子如飛蛾投火般投進光裏，那點光於是越來越亮。
    神聖而威嚴。
    黎子夕長鬆了一口氣，心裏終於不再那麽惶恐。
    凱特中校拍著他的肩，安慰道：“哪怕你的神通不在了，但你還是聖騎士。黎子夕，你的前途依舊無限光明。”
    黎子夕搖頭歎道：“但是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學什麽會什麽；我沒辦法殺死三階異獸，沒辦法製訂軍事計劃，沒辦法做太多的事。”
    凱特中校皺了皺眉：“我覺得你現在缺少的不是神通，而是自信。黎子夕，你骨子裏有種自卑。”
    黎子夕欲言又止，他在心裏歎道：“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很普通、很平凡，甚至，很失敗的人啊！”
    凱特中校走出病房。
    他站在落地窗前。
    他的心情很沉重。
    一名聖騎士對希爾曼家族來說，當然重要。但一名沒有真正成長起來的聖騎士對希爾曼家族來說，也不是太重要。
    失去了神通，黎子夕的價值其實大幅削減。
    凱特中校一聲長歎。
    異獸安靜了兩天後，又發動了進攻。
    這在眾人的預料之中。
    事實上那場血戰後的第二天，自治領的援軍就已陸續抵達哈德城，並對城門發動了攻擊。
    南城牆不像北城牆，隻是兩尺厚的混凝土外覆蓋一層五厘米厚複合裝甲。在這幾天的高強度作戰中，城牆已多處倒塌。
    異獸的防守壓力很大。
    獸王自然會命令盤踞在城區的異獸，奪下東街口，以支援南城門。
    戰鬥一激烈，傷員便激增。
    剛醒來沒幾個小時的黎子夕，被迫營業。
    可黎子夕不在狀態，他接連出了幾次錯，浪費了好些聖光。
    每隔十分鍾，黎子夕就會在腦海裏呼喚一次“腦白”
    沒有任何回應。
    當身體裏的最後一點聖光被壓榨出，黎子夕抬起頭來。
    天黑了。
    他茫然地看著太陽，在高樓的那一邊緩緩墜落。
    黑夜侵襲而來。
    黎子夕靠著牆坐下。他閉上眼，身心俱疲。
    “腦白。”他下意識呼喚道。
    這已成了他的執念。
    依舊……
    等等！
    黎子夕猛然睜開眼。
    深吸了一口氣，黎子夕顫聲喚道：“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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