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王看著這一幕，臉上滿是悲哀，還有，無奈。
    黎子夕實在是按捺不住好奇。他知道自己不該問。但是，這該死的好奇心啊。
    黎子夕問：“為什麽他這麽怕你？”
    黎子夕本以為獸王不會回答。
    堂堂獸王，六階以上的存在。自己這樣的二階職業者在獸王眼裏，跟螞蟻沒多少區別。
    人類會和螞蟻對話？
    可或許是知道，黎子夕確實對小精靈沒有敵意。也或許是心情實在太苦悶、心裏實在憋屈，獸王竟然回答道：“他確實是我的孩子！“
    “我原本出身於綠樹人一族，還是那一族的公主。們綠樹人天生親近自然，愛好和平，躲在自己的族地裏與世無爭。”
    “可在神界，爭鬥無處不在。終於有一天，族地被敵人攻破，我被抓了起來。”
    “俘虜我的人是靈狐一族的長老。我成了它的實驗品。靈狐長老在我的樹心裏埋下了一顆毀滅之石。在毀滅氣息的影響下，我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模樣。”
    “可也正是因為毀滅之石，我迅速變得強大。我隱忍了三年，終於抓住機會，殺死了靈狐長老，從那個該死的實驗室裏逃了出來。之後我不斷修行，成就了獸王，還擁有了將普通大樹轉化為樹人的神奇天賦。我獲得了尊稱，鞭苔者！”
    “但我很孤單！綠樹人視我為敵人，而我轉化的樹人沒有神智。在孤單了幾十年後，我產生了一種衝動。我想孕育出一個孩子，屬於我的孩子！”
    “我吞下了生命母樹的一粒種子，用我的精血孕養它。可是我的體內含有自然和毀滅兩種相對立的力量。我的孩子遲遲都沒辦法孕育成功。我想盡了辦法，都沒用。直到有一天我殺死了一名人類，吸幹了他的精血。我發現，人類的精血竟然對孩子的孕育很有幫助。”
    “於是我破界而來，來到蒼藍界。”
    “我殺死了數以萬計的人類，我成功了。我能感受到孩子在體內一天天地長大。它很愛我、很親近我。”
    “但孩子出世的那天，發生了意外。”
    “我體內有自然和毀滅兩種對立的力量。原本毀滅的力量壓製住自然的力量。可那一天，自然的力量大增，打破了原本的平衡，我的力量徹底失控！”
    “我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孩子死去，於是我主動取出了毀滅之石。”
    “我再一次成功，孩子終於出世。但我也付出了非常慘烈的代價，我從六階巔峰，一下子跌落到五階初階。”
    “但我不後悔。我孕育了這個孩子整整三十年。隻要它好，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但是，但是，我的孩子它一點都不親近我，它很排斥我、甚至厭惡我。他是自然之子，而我是毀滅之王。力量本源上的不同決定了，它永遠無法接受我。並且，或許是吸收了太多人類的精血，它天生特別親近人類。它其至不顧一切，阻止我去獵殺人類。”
    “我不怪它，這是它天生的本能。但身為一個母親，誰能接受，自己付出一切孕育出來的孩子，自己最愛的血脈親人，卻是，最厭惡自己的人！”
    感受著鞭苔者身上濃濃的悲憤和悲哀，黎子夕心中，百感交集。
    身為異獸，它殺死數以萬計的人類，黎子夕自然是恨它。
    但身為母親，為了孩子能如此不惜一切，黎子夕又不得不敬佩它。
    同為智慧生命，人類和異獸的情感本就能共鳴。
    之後，鞭苔者一直沉默。它隻是專注地看著小精靈，小精靈則一直死死地將頭埋在黎子夕的肩膀上。
    “你的同伴已經離開了五夷山。人類，現在該你履行承諾了。”鞭苔者厲聲說道。
    黎子夕輕輕將小精靈抱起，放到地上。
    小精靈似明白了什麽，他緊緊地抱住黎子夕的腿，“咿呀、咿呀”地叫個不停，那張精致的臉上滿是惶恐和哀求。
    黎子夕心中憐意大生。若有選擇，他一定會帶小精靈回去，當兒子養。
    可惜，獸王在一旁虎視眈眈。
    在鞭苔者的催促下，小精靈終於依依不舍地離開。他一步三回頭，眼淚從眼裏滴落。
    那淚落到花草上，花草搖曳，肉眼可見地長大了些。
    黎子夕心都碎了！
    鞭苔者伸出樹枝，溫柔地抱起小精靈。
    小精靈卻很害怕，他渾身發抖，甚至極力勉強與與母親，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鞭苔者長長一歎，它轉身離去。
    腳步蹣跚，背影淒涼。
    它竟放過了黎子夕，沒有殺他。
    黎子夕心中一歎。
    雖然舍不得小精靈，但，隻能這樣。
    這樣也挺好的。該救的人都救了，自己也還活著。
    搖了搖頭，黎子夕轉身正準備離開。
    眼前一團紫色的火焰一閃而逝。
    是趙石！
    視線交錯而過的瞬間，黎子夕看到，趙石的眼裏滿是暴虐。
    黎子夕的心一沉，他立馬追了過去。
    鞭苔者實力大降，由六階降至五階。它十有八九不是趙石的對手。
    黎子夕不關心鞭苔者，但強者相爭，小精靈哪能幸免？
    趙石速度極快，腳尖點地間橫跨百米。黎子夕拚了命地追，也遠遠被落下。
    很快，遠方火光衝天。
    等黎子夕趕到時，戰鬥已進入白熱化。
    變身完成的趙石，身高足有三米，如小巨人般。但在百米高的鞭苔者麵前，趙石如小石子般。
    但趙石的氣勢卻穩穩壓過鞭苔者。他縱橫騰挪，所行去，連空氣都在燃燒。
    那紫色的火焰焚盡了眼前的一切。
    火，能克木！
    天生相克，再加上元氣大傷，曾經的獸王竟是被打得狼狽不堪。
    好在小精靈沒事。他被母親死死護在胸前。
    再幾個回合後，鞭苔者終於支撐不住。它一聲淒厲長嚎。
    所有的樹人都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
    趙石的嘴角扯出一絲不屑的笑。
    區區一二階的樹人，能奈他何？隨手就能化為火燼！
    但，事情大出意料，也不知鞭苔者用了什麽技能，樹人身上有乳白色的光環閃耀。在光環的加持下，這些樹人竟力量大增、速度大增、防禦大增，便連對火焰的抵抗力，也直線飆升！
    五階巔峰的趙石，竟是被這些低階樹人給死死纏住，寸步難行。
    糾纏了一會後，趙石終於不耐煩了。他身上火獅倏地變大，然後忽然縮小，如流動的水波般，盡數斂到趙石的右拳上。
    趙石高高躍起，一拳砸地。
    轟然巨響中，地麵被砸開一個大坑。然後，紫色的火以此為圓心，燒向四麵八方。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紫火中燃燒殆盡。
    甚至就石頭都化成了岩漿，四下流淌！
    整座山峰在這一拳下，竟是，生生被削去了數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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