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第 170 章 孟同恕聞言,臉色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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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同恕聞言,  臉色猝然一變,下意識道:“我沒有要辭職!”
    可是,  他的聲音,  沒有被任何人在意。
    以往這些對他畢恭畢敬,見麵皆是帶著笑意的老家夥,此刻卻看都不看他一眼,隻是以溫和的目光看著孟嘉憫。
    孟同恕心底驟然升起濃厚的戾氣。
    這群人,  不就是看著他失去了孟氏的股份嗎?一個一個,  都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
    可那些人根本不在意他眼底的惱怒和戾氣。
    他們隻是自顧自說著話:“這兩天,  我們大家都聽到了一些消息,  真真假假的,鬧的人盡皆知,甚至於影響了孟氏集團的股票。”
    “隻這兩天時間,  孟氏集團的股價降低了3個百分點。這是孟氏經營史上最大的滑鐵盧,所以我們商量過後,  認為集團必須采取一些措施,遏製這種情況。”
    “我們幾個人商量過了,認為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同恕引咎辭職,從而保住孟氏集團。當然,這也隻是我們的想法,我們當不了家,  也做不了主。”
    然後,  他們一同看向孟老爺子:“老爺子,  您是孟氏集團真正的當家人,我們都聽您的,您說這件事情該怎麽辦?”
    他們表現的恭敬,  但實際上早就做出了決定。
    從一開始,所有人眾口一詞,說的都是孟同恕“引咎辭職”。
    現在嘴裏說著,將決策權交給了孟老爺子。但是如果孟老爺子的決策不合他們的心意,他們也不會接受,肯定會采取其他的措施。
    孟嘉憫和孟老爺子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可孟同恕還沒有意識到,聽到這些人說將決策權交給孟老爺子,頓時將期待的目光望過去,聲音裏帶著哀求:“爸!”
    孟老爺子閉了閉眼,想要說話。
    一側坐著的孟嘉憫卻輕笑了一聲,搶在頭裏,淡淡道:“爺爺,能讓我先說句話嗎?”
    孟老爺子已經決定放棄孟同恕,倒也不擔心孟嘉憫落井下石,便點了點頭。
    孟嘉憫笑了笑,道:“我主要是有兩件事情要說,第一,昨天,我委托律師將我名下所有的股份都轉回了爺爺名下,以後您既是孟氏唯一的決策者,真正的當家人,也是唯一的大股東。”
    “這第二,是我決定辭去在孟氏集團的職位,離開孟氏集團。不該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分不要,辭呈明天就會送到人事部門,有些緊急,要勞煩爺爺盡快任命新人。不過您放心,我會交接好相關工作的。”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今天既然是孟氏集團的內部會議,那麽我再待在這裏,就不合適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他起身欲走。
    然而,四周眾人已經變了臉色。
    離的最近的人拉住他的手臂,硬是按著不許他走,強迫道:“你先坐下!”
    他盯著孟嘉憫,質問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孟家養你長大,你難道要拋下責任,一走了之?嘉憫,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孩子!”
    孟嘉憫謙遜地點點頭,有些抱歉,但更多的是堅定和不容置疑:“不好意思,這的確是我不好,但這份工作,我的確不想再做下去了。”
    根據他表現出來的態度,所有人都清楚地認識到,孟嘉憫竟然是真的不願意幹了。
    他們一時間很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他現在是孟氏集團的董事長,偌大一個集團的頭號人物,這樣顯赫的身份地位,怎麽能夠說不幹就不幹了?
    他舍得嗎?
    離開了孟氏,他上哪兒去找這樣好的發展前景。
    有人當即道:“嘉憫,你最好想清楚,離開孟氏集團,你以後可就隻能靠自己了,到時候日子可沒有現在好過。”
    孟嘉憫笑了笑:“我自然是想清楚之後才做出的決策。”
    他看著對象,溫和道:“謝謝您的指點,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我從不衝動。”
    “這件事,我即然當眾宣布出來,便是已經做好了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所以諸位不必勸我,更不必再費心為我考慮。”
    “接下來是孟氏內部的事情,我真的要走了,商業機密我不適合聽。”
    說完,他起身,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目光。
    隨著他出門的背影,屋內所有人都隱隱約約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顯而易見,孟嘉憫是孟氏集團最優秀的繼承人。
    他才二十多歲,就已經比許多商場上打拚數年的老東西都要圓滑聰慧。
    進入孟氏這些年,做出了不容小覷的成就,帶領著孟氏更加輝煌。
    不管是孟老爺子還是其他的所有股東,都從未想過孟氏集團由其他人掌管。
    不管是誰,都比不上孟嘉憫。
    但現在孟嘉憫撂挑子不幹了。
    無緣無故的,就那麽堅定地直接不幹了。
    那以後孟氏集團怎麽辦?
    交給誰,孟氏集團才能一直輝煌下去?誰能夠讓他們一直過的這麽舒坦?
    誰會像孟嘉憫一樣,像一台精密的儀器這般盡職盡責,為了孟氏集團貢獻一切?
    他們實在是想不到合適的人。
    一時之間,這些人不禁有些慌張和恐懼,紛紛將目光落在孟老爺子身上。
    孟老爺子一手創辦起孟氏集團,有著絕對的權威。
    現在新任董事長撂挑子,所有人都沒有了主心骨,隻能看著孟老爺子,指著他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困境。
    孟老爺子沒有說話。
    他坐在沙發上,一雙銳利的眼睛,逐漸染上渾濁。
    半晌,歎了口氣。
    所有人都不知道孟嘉憫在想什麽,唯有他一清二楚。
    孟嘉憫會選擇將所有的股份轉讓回來,一絲一毫都不留下,連現在的職務都不要。
    原因,大概是因為,這些股份在他頭上,卻並不真正屬於他。
    這些股份真正的決策權,仍舊在孟老爺子頭上,時時刻刻作為一個囚籠,在禁錮著孟嘉憫的行為。
    孟老爺子一直都很清楚,孟嘉憫這個孫子,和孟同恕是不一樣的。
    孟同恕察覺不到危機,從小到大,再到如今的中年,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孟家唯一的兒子,孟家的一切合該是屬於他的。
    從未想過,股份的決策權在父親手中,對他會有什麽影響,也不覺得自己是父親的傀儡。
    但孟嘉憫不一樣。
    這個孫子雖然年輕,但充滿了野心和想法,不曾信任過任何人。
    從他開始擔任孟氏集團董事長那天開始,大約就已經很不滿意,自己對自己的股份沒有任何處置的權力。
    他絕不可能甘心,做一個為別人打工,隨時為他人做嫁衣的傀儡。
    因此,會做出今天的抉擇,一點都不奇怪。
    孟老爺子也很清楚,要怎麽做,才能夠留下他。
    隻要將這些股份,真真正正交給孟嘉憫,一點都不留後手。
    讓孟嘉憫成為孟氏集團真正的、唯一的主人,他自然會欣然歸來。
    但是……
    孟老爺子不願意,不肯,也不想。
    他不信任孟嘉憫。
    正如孟嘉憫不信任他。
    因此,此時此刻,孟老爺子隻是道:“他願意辭職,就隨他去吧,到底還是年輕,不知道人間險惡。”
    “至於公司由誰管理……”他沉吟片刻,“如今許多公司都在聘請職業經理人,我們也可以。”
    “職業經理人和公司內部沒有利益關係,說不定能夠做的更好。”
    其他人麵麵相覷。
    但此時此刻,也沒有別的好辦法,隻能如此。
    隻是,他們卻不約而同地歎口氣,齊齊道:“希望嘉憫早日想通不。”
    商討完孟嘉憫的事情之後,在座諸位的心情更加鬱悶不悅。若說剛才還是普通的陰天,那現在就是黑雲壓城,停雲靄靄。
    他們的目光和火氣,都聚集在了孟同恕身上。
    有位老頭陰陽怪氣道:“嘉憫都辭職了,你不會還不打算辭職吧?”
    這話說的,好像孟嘉憫辭職,是因為他孟同恕?
    灼燒的恨意和不滿充滿了心髒,孟同恕冷冷道:“我沒有做錯事情,在孟氏任職期間更是盡心盡力,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辭職。”
    “你……”其他人看著孟同恕,不理解他的臉皮為什麽那麽厚,怎麽能夠當眾顛倒是非到這個地步。
    連這種匪夷所思的話都能說出口。
    就他還算“沒有做錯事情”嗎?
    他離犯罪,就差最後一步,這還叫沒做錯事情?
    有人當即冷笑:“那你對自己的標準,當真是不高!”
    “若是對自己的標準高,也不至於做出那樣喪盡天良的事情。”
    “要不然怎麽都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浪更比一浪強,我們年輕的時候可萬萬沒有這麽狠毒的心腸,連親生女兒都能丟棄。”
    在座一人一句,越說越難聽。
    眼瞅著孟同恕幾乎要暴怒,孟老爺子咳嗽一聲。
    滿堂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等著他做出決策。
    頂著這麽多的目光,孟老爺子終於歎口氣,道:”同恕,你自己辭職吧,否則被公司要求開除,太難看了!”
    孟同恕臉色陡然一變,不可置信道:“爸!”
    那模樣,好像是極為受傷,好像是孟老爺子對不起他一樣。
    孟老爺子無奈地閉上眼睛,有幾分心累,幾分疲憊。
    這世上的事情,果然有利就有弊。
    孟同恕是好掌控,但的確過於自負,不夠謹慎,過於愚蠢,不夠聰明。
    今天來了這間屋子裏,說的短短幾句話,就已經踩了不少雷。
    他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還可以挽救。
    這是過於自負。
    他體會不到父親的良苦用心,察覺不到父親是想要保住他的股份和分紅,才隻講了職務。
    否則換了別人,是一定要被強迫賣出所有的股份,和孟氏集團徹底切割的。
    孟老爺子沒有心情向他解釋,隻強製道:“我給你三天的時間。”
    孟同恕雖然惱恨不滿,但仍舊不敢違逆老爺子,隻能低頭道:“是。”
    其他人見到塵埃落定,終於鬆了口氣。
    不管以後如何,至少今天到目的達成,暫時保住了孟氏集團的名譽和股價。
    隻要短時期內,孟氏集團不出事,那麽一切就還來得及。
    孟同恕不靠譜,就算現在辭職,以後也早晚會帶累孟氏集團。
    而且,沒有了孟嘉憫掌控這個公司,那麽孟氏以後的發展,將是個大問題,指不定走上什麽樣的彎路。
    所以,他們準備一起賣掉手中的股份,套了現去投資別的。
    和這個積弊深重的龐然大物徹底切割。
    如此以來,不管日後如何,都影響不到他們。
    抬眼對視的時候,每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