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第 173 章 孟嘉憫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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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嘉憫陡然意識到,自己的確陷入了迷茫中。
這麽久以來,一直拿自己在孟氏集團的經曆,當作行事的準則。
以往孟氏集團是最愛拜高踩低的。
合作的企業,大都是有了一定的規模和資質,才會入孟氏集團的法眼。
像新興的小企業小公司,就算捧著再高貴的誠意前來,孟氏集團也不會看上一眼,更不會給予任何機會。
所以,他打心眼裏覺得,天底下的大集團都是和孟氏集團一樣的。因此,他也從未將目光放過去,而是自認一步一步,踏實謹慎處理工作。
可卻忘了。
並非每個公司都和孟氏集團一樣。
也有很多不拘一格的。
隻要企業的能力和水平足夠,那麽並非沒有機會。尤其他並非普通的小企業創業者,沒有人脈沒有資源。
孟嘉憫心下鬆快幾分,誠懇道:“多謝。”
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出眾,一旦走出思維的禁錮,一切困境都會迎刃而解。
許柚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及至孟嘉憫將許柚送到樓下。
許柚下了車,往外走了三步,回頭瞥孟嘉憫一眼,不鹹不淡拋下一個驚雷。
“孟嘉憫,前世今生,並非如一。”
話音落下,電梯“叮”一聲,到了門口。
許柚提步上了電梯,眉眼冷靜溫和。
孟嘉憫愣在原地,許久,身體驟然開始顫抖。
許柚,竟然也有前世的記憶……
她記得,她居然全都記得!
孟嘉憫靠牆站著,猝然笑了一聲。
她當然記得!
一切的迷茫,頓時都有了解釋。
難怪……難怪今生的一切,都與前世截然不同。同樣的故事,同樣的人,卻有背道而馳的結局。
難怪許柚從最初回家,就從未抱有過任何希望,從未對孟家有過任何期待。
難怪,她和孟家決裂時,沒有絲毫的猶豫。
原來是早已經曆過一世。
一切都已預見。
自然不會……自然不會……
孟嘉憫心底驟然湧上一股巨大的哀慟,揪得他心髒止不住發疼。
他無法去想象,一個有前世記憶的許柚,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無盡的折磨。
死亡的陰影。
從未存在的溫情。
從前世帶到今生,是死亡都未曾磨礪掉的痛苦。
刻骨銘心。
一刻不能安枕。
許柚會有多痛苦呢?
孟嘉憫不知道,不敢去猜,不敢去想。
他隻是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無恥。
他怎麽敢,繼續出現在許柚麵前的?他怎麽有臉再去尋求許柚的幫助。
許柚的死亡並非他所為。
但他的冷眼旁觀,不以為意,又何嚐不是一種助紂為虐?
他這半個劊子手,怎麽能夠出現在許柚麵前的?怎麽敢出現在許柚麵前的?怎麽有臉,想要和她重歸於好?
許柚看見他,是什麽心情呢?
是厭惡還是憎恨?
都很正常。
她有過那樣的經曆,就算把他們全都殺了,也並不奇怪。
本就是他們虧欠了她。
虧欠她一生,虧欠她一條命。
孟嘉憫靠在牆壁上,低頭呆呆看著光潔的地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起身體。
一步一步,像機器人一樣上了車,發動汽車,離開了這個小區。
甚至沒敢回頭。
許柚大概明白自己給了孟嘉憫一個怎樣的刺激。
但她心態平和穩定,並沒有幾分波瀾。
隻是在想,受到這種刺激的孟嘉憫,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他並非無可救藥。
若是這次的作為能夠叫她滿意,她倒也不是不能大發慈悲,將他從囚籠裏撈出來。
是的,囚籠。
從今天這頓晚飯的口味,許柚就猜到,孟嘉憫大約是想起來了。
而那句話說完後,孟嘉憫慘白的臉色更是驗證了她的猜測。
她也能看出來,前世的事情,對孟嘉憫來說是個不小的衝擊。
讓他陷在裏麵,不知道如何掙脫。
許柚的目光望著遠處綿延不絕的燈光,彎了彎唇。
她和孟嘉憫永遠算不上是親人,是朋友。
充其量算是個盟友。
但擁有一個對自己無比愧疚的盟友,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孟嘉憫的小公司,在被孟氏集團封鎖之後,所有人都以為這新興的小公司會破產,支撐不下去。
可誰都沒想到,孟嘉憫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竟和□□達成了合作。
所有人都頗為驚訝,沒想到他居然有這本事,居然能夠和一向要求嚴苛的江氏達成合作。
這個新聞一出來,大家都忍不住想去看孟氏集團的笑話。
孟氏使出威逼利誘這一招,無非是想要逼迫孟嘉憫低頭,重回孟氏。
但是拿到了和江氏的合作,也就意味著孟嘉憫從中逃脫出來。孟氏集團的計劃一敗塗地,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新聞傳到孟老爺子耳中時,老人家的臉色非常難看,甚至稱得上是烏雲密布。
孟同恕坐在他跟前,忍不住抱怨道:“我早就說了這小子不安好心,您偏偏就是不信,現在知道了吧,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話音剛落,孟老爺子的臉色越發陰沉,枯瘦的手背上褶皺繃起,陰冷地瞥向孟同恕,抬手將手中茶盞朝著孟同恕砸了過去。
孟同恕愣住,沒來得及躲避,額頭上頓時鼓起一個大包。
他捂著腦門,不敢生氣,隻能忍氣吞聲;“爸,您打我幹什麽?又不是我讓他不孝順的。”
孟老爺子冷冰冰道:“若不是你幹的齷蹉事,孟家何至於此!”
他是年紀大了,但還不算糊塗。
心知肚明,孟氏集團會有今天的困境,全是由於孟同恕不幹人事,不是東西!
實則養小三也好,養私生子也罷,哪怕養十個八個,也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豪門家族裏頭,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可孟同恕幹了什麽?為了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將婚生的子女得罪了個幹幹淨淨!
真是離譜!
若非孟同恕糊塗至極,做出不可挽回的蠢事。
如今孟嘉憫仍舊會和以前一樣,乖乖做他的掌中風箏,而不會如此破釜沉舟。
許柚這聰慧伶俐的人才,也該為孟家所用,如今正該是孟嘉憫最好的輔佐者。
皆因孟同恕一時糊塗,如今什麽都沒了。
隻剩下一個不知道何時會死的病秧子!
有什麽用!
孟老爺子現在根本看不得孟同恕出現在他麵前,閉了閉眼,直接讓人帶他出去。
並且要求沒有自己的允許,誰都不許再帶他進來
隨即,孟老爺子給江董事長去了個電話。
孟家和江家是多年舊相識,孟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和江家早已去世的老爺子關係還算不錯。
因此,江董事長倒是也恭敬地喊了一聲:“孟叔,今天怎麽有空打電話?您是有什麽囑咐嗎?”
孟老爺子是個聰明人,並不敢真的擺長輩的譜,溫和道:“是家裏的一點小事,牽扯到了江氏,想請你們幫忙。”
他說著,無奈歎口氣:“說來慚愧,都是因為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最近的笑話,想必你也知道。”
江董事長沒有否認,隻笑了笑。
孟老爺子繼續道:“同恕確實不爭氣,因著他的事兒,鬧的家宅不寧。嘉憫和柚柚都因此生氣,離家出走,我這心裏著實難受。”
“但是我們這些做生意的,實在是離不開負責人。嘉憫如今是孟氏集團的頂梁柱,他負氣離開,對公司來說的確是元氣大傷。”
江董事長並不評價,隻敷衍道:“孩子年輕氣盛,總會消氣的。”
孟老爺子捏緊話筒,隻得將話說的更明白些:“我為了讓他回來主持大局,便讓人給了他一些磨礪。隻是……”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卻還是道,“隻是聽說最近他和江氏有了合作,確實對我的計劃有所影響,所以我想請江氏可否……”
江董事長笑了一聲:“我聽懂孟叔的話了。”
他沉吟片刻,道:“隻是孟叔,孟叔的要求,我絕不敢推辭,隻是……”
他沉吟片刻,有些為難,無奈道:“隻是孟叔,我家裏兩個兒子,對養孩子這方麵還算有些心得,少不得要跟您分享一二。”
“這孩子年輕時候叛逆是正常的,就算是我家臨舟也曾有這種時候。但我覺得,對待孩子的叛逆,我們做長輩的還是應該多加引導,好生勸導。”
“若是一味使用強權逼迫,恐怕會得不償失。”
他一派溫和,“我這都是肺腑之言,孟叔您考慮考慮?”
隻是,他說來說去,都是不肯答應孟老爺子的要求,不肯斷了和孟嘉憫的合作。
孟老爺子惱怒至極,卻不能和江氏做對。
江氏家大業大,他不可能倚老賣老,更不可能拿著孟氏去做賭注。
不過,他也不是全無辦法。
江氏之所以和孟嘉憫合作,是因為孟嘉憫能夠質量合格的產品。但如今孟嘉憫交過去的貨物,並不合格呢?
或者說,拖延工期?
總有辦法讓江氏拒絕這份合作。
軟的不行,那就隻能來硬的了。
孟老爺子冷笑一聲,開始著手安排。
以孟氏的手段和資源,對付一家小公司,還不是手到擒來。
孟嘉憫對經營很懂,也很上心。
給江氏交貨之前,抽檢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批零件的問題。
質量是好的,偏偏其中一些零件的規格大了01。
01,肉眼根本分辨不出來。
隻有專用的儀器能夠查看出來。
但這批零件,是應在精密儀器上的,對規格要求非常非常高。
雖然01的誤差不算大,但使用的範圍太廣,對儀器質量是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
孟嘉憫的臉色,頓時沉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