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夫當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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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不見殘陽,被濃雲擋住。已經醉過一次的林月稍微清醒了些,對坐的範鎮還似個沒事兒人一樣,坐得筆直。
忽然一道白光閃來,是一柄掌大的傳訊飛劍,懸停在林月麵前,他愣了一下,直接注入靈氣查看。傳訊飛劍前顯現出一行小字:一月之後,書院開山門。
林月二指並劍,又朝飛劍注入大量靈氣,之後,隨手一揮,傳訊飛劍化作白光,消失在遠處空中。
有些驚訝的範鎮開口說道:“林兄弟這一身磅礴靈氣,不得了!我雖高了一個境界,也比不上啊。”
林月微微一笑,“因禍得福,之前心湖破碎,凝聚成一個我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能儲存大量靈氣。”
“林兄弟吉人自有天相。”
端起僅剩一口的酒碗,林月說道:“範兄,一月之後,臨月書院開山門,務必到場。”
“好!”
“兄弟我就先告辭了,甩手掌櫃做慣了,多少有些心虛。”林月自我打趣道。
範鎮哈哈大笑,“那就不留林兄弟了,我們扶月山再見。”
兩人起身行禮,林月忽然問了句:“總這兒走沒事吧?”他指了指斷崖。
範鎮搖頭,“無礙。”
“那就告辭了。”
說罷,拿出長劍出鞘,一步躍上,禦劍而去。
觀其速度,範鎮又是感歎:“比我快上不少……”
……
幾個呼吸間,林月已禦劍飛出數裏,隻見他忽然調轉方向,朝淩寒宗北方飛去。以他現在的禦劍速度,隻需幾日便可返回扶月山,他想為淩寒宗清理些凶獸。
十日前,張至誠的幾句話讓其心湖破碎,本應是禦境巔峰的修為,直接跌到禦境初期。但他發現原本心湖所在之處,竟然出現一團似實非實的白光,隱隱有道意附著其上,頭幾日的靈氣,全被它吸收儲存起來。經過一番試驗,其內靈氣可以隨意調用,而且運用起來,不管是出劍還是身法,快過之前數倍。
他給這團白光取了個名字:心丹。
其禦劍北上,不到半個時辰,便出了淩寒宗地界,來到臨淵洲西部的連綿群山中。此地山川雄壯,由青白兩色組成,山巔是雪,山下是叢林。
林月於一數百丈山脈下的隘口前停下,此處是一寬闊平整地,樹木稀少,凶獸活動的痕跡明顯。他猜測大部分的凶獸,就是由此南下。依據範鎮所說,應是沒有超過實境的高階凶獸,他準備在此處阻殺幾日。
將長劍插在地上,他盤腿而坐,閉上雙眼,內觀之前心湖處。
在他的觀感中,之前的心湖,或者現在心丹的位置,是在自己胸口,但自我引導靈氣探查時,卻是未能發現。隻有用純粹的意識,去內觀,才能在胸口發現它的存在。
心丹存在的空間是一處幽暗之地,隻有它在有節奏地泛著幽幽白光,似呼吸一般。當他把意識觸及其中,能感受到一種被溫水包裹的感覺,意識視線變成白色,與虛白世界相仿。結合他能感受到的道意,他覺得心丹、虛白世界,以及道意三者之間,必定有著聯係,但是何種聯係,暫時看不出深淺,不得而知。
其內觀時,隻覺心境明朗,喝酒時的心事,在此刻仿佛成了過眼雲煙,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甚至諸多在意之事,也隻是成了一件事,不會去投入感情的一件事情。
而其身體周圍,靈氣匯聚而來,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旋渦,肉眼可見。靈氣從他身體各處,匯入到幽暗空間內的心丹,他感覺,其又增大了幾分。
此番動靜終於引來了凶獸,不多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應該是離隘口附近不遠的凶獸襲來了。
林月耳朵微微一動,頓時睜開雙眼,死死盯住隘口,臉色肅穆。
此起彼伏的嘶吼聲,凶獸場的千軍萬馬,奔襲而來。
首先出現在隘口的是一頭數丈長的虎形凶獸,尖牙利齒,眼冒紅光,緊接著,各式各樣的凶獸接踵而至,把數十丈寬的隘口生生擠滿。觀其大小,多是些低階凶獸。
此時,林月動了。
隻見他右手二指並劍,輕輕一抬,長劍出鞘,似有龍吟。
隨即身體彈起,伸手接劍,臨空一丈高,其左手負背,高舉長劍。
凶獸的腳步聲踏落山中碎石,一片黑壓壓的洪流近在眼前。
林月口中默念一聲“匯溪,集劍。”頓時雪白長劍發出耀眼光芒。
黑色衣衫微微擺動,他輕輕斬落,一道劍氣迸發,樹木粉碎,山體震動。
已經騰躍在半空的凶獸率先被撕扯開,接著,劍下凶獸爆裂成一地血肉,染紅關口山石樹木。凶獸洪流被截斷。
林月將長劍拋向空中,自己落地,繼續盤坐,再次閉上雙眼,吐出一口濁氣,長劍歸入鞘中。
除去滿地血紅,以及四濺的凶獸殘肢,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這一劍如白虹貫日,是他對《劍一決》第一劍的改造,調用心丹靈氣,並且直接在心丹的靈氣上,使用文字之力,形成劍氣,以集劍式並沒有的豎斬出劍。
之後的第二劍、第三劍如出一轍,也做了相同的改造。
其劍中有道意,有自己內觀心丹時,那種開闊意誌,他覺得這應該算是劍意了。
那麽第四劍,也就可以出劍了。
《劍一決》的第四劍:“溫故知新,凝劍。”是總結前三劍自身對劍術、劍意的認知,劍招無定型,結合三劍即為凝劍。
不過他準備改個名字,畢竟這第四劍也會經過自己的改造。
觀今日之景,不過就叫一夫當關!
他嘴角微微揚起,準備在這幾日,出這第四劍。
夜幕降臨,疾風驟起,烏雲翻滾,不是雪落,就是暴雨。
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隘口成了風口,把血腥味灌進群山之中。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吸引來更多的凶獸。
從容盤坐的林月,沒有繼續內觀心丹,而是在腦中不斷演練第四劍。腦海中,第四劍的劍招隻有基礎招式,基礎招式再來衍化成前三劍,其中有集劍的斜砍直刺、有直劍的衝殺、有同劍的雪落。
有了出劍方式,他繼續預演麵對凶獸時,出劍的效果。
翻過的烏雲咋現一道亮光,轟隆雷聲緊隨其後,一開始是悶響,接著一道更為閃亮的閃電撕扯在雲間,天地一聲炸響。群山中本有些孤聲吼叫,此時都似被嚇破了膽,萬籟俱靜。
一滴雨水落下,在林月額頭濺開,隨後大雨傾盆。
身著黑色衣衫的年輕人不為所動,任由雨水打濕。
地上、山石上的血色被衝刷,在凶獸雜亂又大小不一的腳印中,積起紅色水灘,溢出後匯集成細流,流向南方。
……
大雨滂沱,持續整夜,在黎明時,還有細雨,群山中的凶獸蟄伏一晚,沒有出現。
林月被淋成落湯雞,衣衫、布鞋、頭發均已濕透,不過他都沒有在意,此時吐出一口綿長氣息,緩緩睜開雙眼,站起身來垂落雙手,注視著隘口朦朧之中。
片刻之後,山中有石塊滾落,地麵在微微顫動——凶獸來了。
林月深呼吸一口,等著它們衝出關口。
嘶吼聲、腳步聲,越來越大,隘口上方滾落的石頭也越來越大。
幾個呼吸間,十數個高大身影顯現,數量比起上一次少了很多,速度卻是快了不少,體型也大了不止一兩倍。仔細看去,它們的血盆大口都有血跡,想來是已經吃過一頓了。
長劍依舊立在地上,林月握住劍柄,緩緩抽出,瞬間消失在原地。
隻見他化作一道流光,流光前有半透明的劍氣,劍氣成型,如橫掛飛流,破陣凶獸鐵關。
隻是刹那,凶獸中間裂開一道血**隙,剩餘的,調轉方向,朝流光追去。
衝到隘口裏的林月,站定住身子,換了一口氣。之後,又衝向凶獸,腳下的腳印灌滿血水。
他不等凶獸把自己圍住,先是一記斜砍,帶有白色劍氣,斬斷衝在前頭的凶獸前肢,這頭形狀似牛的凶獸瞬間失去支撐,碩大頭顱墜落在地,被其它凶獸踐踏,吼聲淒淒慘慘。
其間凶獸實力最高的幾頭,差不多有實境,長相各異。
林月舍了固定招式,隻是揮砍、直刺,每一次動作都有劍氣衝去,直接將所對凶獸劈開。
他的眼中,細雨落下猶如慢動作,凶獸的動作也是。
不過片刻時間,他已站在隘口之前,滿身血紅,長劍倒是依舊雪白。
身後屍體堆積,擋了關口通行。
緩緩走回原處,歸劍入鞘,再次盤坐。
……
烏雲在一場持續幾日的雨後散去,天色放晴,看來此地的第一場雪還有些時日。
淩寒宗山頂,祖師堂後的平地上,範鎮麵朝北方看著顯現的陽光,並沒有什麽好心情,反而一臉愁色。
大弟子葉飛落在其身後,同樣一臉憂愁,行禮過後,他開口說道:“師父,我何時動身?在外的兩位師弟已經朝南關趕去。”
“這場暴雨持續數日,恐怕已經匯集了不少凶獸,我也去吧。”範鎮望向北方群山回道。
言罷,他率先跨出一步,隨即臨空飛去,葉飛緊隨其後。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落在林月之前的所在之處。
“這……”葉飛瞪大眼睛,沒能說出話來。
眼前的隘口被堆積如山的凶獸屍體堵塞,南關前的平地到處散落著殘肢,到處鮮血淋漓,隻有正中心有一處不大但十分規整的圓形空地,幹淨異常。
範鎮瞥了眼那處幹淨地方,又看向那些還在滴血的屍體,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血跡還新……這是某位高人,提前解決了凶獸……”
他想象不到當時的戰鬥場景,孤身一人麵對上千頭凶獸,然後將其斬殺殆盡。從現場來看,他隻能判斷出這不是一招解決的,除開低階凶獸,其它的都是一頭一頭地斬殺。
“師父,這些屍體怎麽處理?”葉飛終於緩過勁來,皺眉問道。
範鎮想了想,回答道:“你回去叫上所有已經入境的弟子,不管正式弟子,還是雜役,乾坤袋有多少帶多少,我們盡快處理幹淨,裝不下的丟進山裏。”
“是,師父。”葉飛應了一聲,往回趕去。
林月的一夫當關之舉,給淩寒宗留下了許多凶獸材料,但也留下了一個潛在的麻煩,這麽多的屍體堆積著不處理的話,必定會引來大量凶獸,隻是稍微一段時間不會趕來,因為隔得近的,差不多都在這裏了。
淩寒宗速度夠快的話,將收獲比以往十年,加起來還多的凶獸材料。
為什麽其宗門常年獵殺凶獸,但並沒有多少材料呢,隻因都是以守護為主,獵殺從南關出來的零散凶獸,不敢前往山裏,弟子去了,凶多吉少,損失不起。
這番林月暗中送的禮物,可為淩寒宗多培養幾位入境弟子。
範鎮不作等待,先開始分割起凶獸屍體。其中最搶手的,是牙齒、尖爪,以及一些特殊凶手的內髒,若是實境及以上的,會有內丹,是不錯的煉器、煉藥材料。這些信息林月知道的並不多,之前在海邊他隻收集了幾頭凶獸的獠牙……
一兩個時辰過後,有十來位淩寒宗弟子趕到,看到此情此景,除去葉飛,其他人都是一臉震驚。
“還在看什麽?趕緊來幫忙!”範鎮回頭吼了一句。
眾弟子回過神來,彼此交頭接耳地走過去幫忙,其中言語有驚訝、有欣喜,也有擔憂。驚訝的是滿地屍體與造成此景的人,欣喜的是凶獸材料,擔憂的是再有凶獸聞腥而來。
不管如何,這番都要在此地耽擱數天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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