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雨真知道，她按理來說，不應該過來。
    畢竟她和霍家的關係太尷尬，如果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並散播出去，她免不得又要被網暴一頓。
    但霍叔叔曾經對她有恩，她和霍司則交往前後，霍叔叔對她如親生女兒，幾次幫她。
    她不知他是不是因為霍司則的緣故才幫她，但對她有恩是真的，這一趟，她得來。
    封聞野對霍家從心底生出一股厭惡。
    他想問薑雨真，能不能不進去。
    但話到嘴邊，硬生生忍住。
    她有她的決定，身為丈夫，該尊重她。
    “我等你。”
    薑雨真微微一笑，“好。”
    助理臉上浮現一絲輕鬆，“封先生，那邊有專門的等待房間，我帶您過去。”
    封聞野屹立不動，幽深瞳孔目送薑雨真進了茶室。
    茶室的門被關上，他大衣下的手悄然握緊。
    剛入茶室，是一陣婉轉流水音樂。
    隻有一道中山裝的身影背對著薑雨真，正端坐在木桌前沏茶。
    沒有霍司則，讓薑雨真鬆了口氣。
    聽到動靜，霍習放下茶具，轉頭對她說，“小薑來了，坐吧。”
    薑雨真內心忐忑，麵上平靜，慢步走到霍習對麵坐下。
    “霍叔叔，您找我什麽事？”
    霍習沒急著回答，倒好一杯茶放到她麵前，“幾年沒見，很是想念，剛沏好的，嚐嚐叔叔手藝。”
    薑雨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出於防備心，隻淡淡抿了一口。
    “叔叔的茶藝很好。”
    霍習將一切看在眼中，“小薑，你對叔叔有防備心。”
    她有點尷尬，“抱歉，之前出過類似的意外，總要謹慎一點。”
    “叔叔聽說了，很抱歉，霍家沒能在關鍵時刻為你們提供幫助。”
    “沒關係，叔叔，我的事和霍家沒關係，您也不用有負擔。”
    “有關係的，”霍習那張常年不怒自威的臉上浮現一絲慚愧，“我曾說過，要待你像親生女兒，但我沒做到。”
    薑雨真已經不記得有這回事了，而且她不明白，她和霍司則已經像個陌生人了，霍習為什麽對她還這幅態度。
    好像……虧欠她什麽。
    正思考著，霍習從桌邊暗屜裏拿出一遝紅色薄本，放在她麵前。
    “我收到了你和封聞野的請柬，這是給你的祝禮，這些會作為你的婚前財產，把它收好。”
    薑雨真看著那遝厚厚的本子，大氣都不敢出。
    “霍叔叔，我不太明白你這麽做的目的。”
    這是房產證？
    一遝房產證！
    霍叔叔為什麽要給她一遝房產證？！
    霍習：“小薑，這是我為你購置的房產，一共十處別墅，哥州五處，言川五處，房產本上有具體的位置。”
    “你不用有壓力，封家不同尋常，是國有頭有臉的人物，縱使封聞野現在對你不錯，但你總要有一些退路，這些房產歸在你名下，也是你的底氣。”
    “其他的禮物會在結婚當天送去，作為對你和封聞野的共同賀禮。你心思透亮，我相信選中封聞野你有你的思想，我祝福，也尊重。”
    “如果是因為曾經我和霍司則的關係，叔叔，您不用這樣，我已經忘了。”
    “和霍司則無關，我隻是想代替你媽媽，送你一程。”
    薑雨真怔然。
    媽媽？
    她腦海中某個念頭一閃而過，“您認識我媽媽？”
    之前怎麽沒聽他提起過？
    提起過往，霍習臉上終於浮現淡淡悲傷。
    “是啊，那是很久之前的舊事了。其實在你認識我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你了。”
    “小薑，我從沒和你說起過我和你媽媽的故事，今天，你有興趣聽聽麽？”
    “您、您說。”
    霍習的思緒倒回三十年，甚至更早之前。
    他小時父母事務繁忙，把他丟給爺爺奶奶照看。
    爺爺奶奶生活在言川，雖然不如哥州，但很自由。
    他上的高中是一個拚成績的普通高中，剛上高一時，就認識一位女生。
    女生大膽直率，活潑好動，和全班的關係都很好。
    他沒和班裏任何人說過身世，但有心人注意到他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以為他是沒爸媽的孩子。
    加上他穿的都是私人訂製的衣服，沒有牌子，許多同學都以為他家中貧窮，暗自鄙夷他。
    他不在乎，一心埋頭學習，準備以後繼承家業，成績也斐然，次次都是學校前五，全班第一，引來許多人的嫉妒。
    但女生卻和其他人不同，主動向他請問問題，不顧其他人的奉勸或威脅，始終對他笑意盈盈，見到他還主動搭話，偶爾給他帶吃的。
    很快，女生也被孤立了。
    霍習最初不為所動，甚至拒絕給女生講題，以為她會退縮。
    但她每天軟磨硬泡，請問這題問那題，還主動向老師申請調位到他身邊，他逐漸被打動了。
    兩人開始討論學習，從早晨到傍晚，女生原本成績就很好，後來幾乎每次成績單出來，第一第二的位置都是他們的。
    霍習第一，她第二，每次她都隻差他幾分。
    她總是笑嘻嘻的不服，霍習看到她笑，心情不由自主的變好。
    這樣的場景維持到高中畢業，霍習知道，他喜歡上這個女生了。
    他開始在意她的一言一行，高中畢業後，父母沒經過他的同意，為他安排去國外留學，他想反抗，但反抗無用。
    他對她羞愧又自責，無顏麵對她，忍住兩年沒和她聯係。
    兩年後，他在生日的當天，收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邊是女生的聲音——“霍習，生日快樂。”
    隻有簡單的一句話，霍習認出她的聲音，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思念，買了最早的機票回國，向她告白。
    讓他驚喜的是，女生也是喜歡他的，甚至是在高中剛開學時就喜歡上了他，那些詢問題目，實際隻是接近他的借口。
    他的號碼，女生打聽了整整兩年，終於在第二年的生日前打聽到了。
    窗戶紙捅破，兩人戀情開始。
    霍習對女生保證，大學結束以後，立刻和女生訂婚，女生滿臉感動，說會等他。
    可大學結束，他興高采烈回去和家中坦白戀情，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父母說，已經為他安排好了結婚對象，甚至為他訂了婚。
    他如墜冰窟。
    父母早就知道他的戀情，為了逼女生分手，讓各個網絡大肆播放訂婚消息，並且把提前準備好的結婚請柬寄給女生，故意羞辱。
    霍習絕食明誌，但根本沒什麽用，父母威脅他，隻要他敢少吃一頓飯，就讓女生消失在國。
    那時的他沒有權勢，沒有和父母抗衡的資本，隻能被威脅著，和女生分手，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
    女人就是霍景淮和霍司則的母親。
    而那個女生，就是薑雨真的媽媽。
    他不知道女生收到分手消息時心情如何，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他都不敢去想。
    後來，他的妻子懷孕，他聽說她訂婚了，和一個沒權沒勢的男人。
    他心中看不起那個男人，但也明白，他和她再無可能。
    他的妻子生下霍景淮，她結婚了，婚禮潦草。
    再後來，她和丈夫在哥州開了一家公司，好像叫薑氏，每天忙的腳不沾地。
    他偷偷去遠遠看過她幾次，每次都隔著馬路遙遙相望。
    她似乎成熟了很多，穿著職業裝奔波在各個公司，雖然忙碌，但臉上笑容可掬。
    有幾次他看到了她的丈夫，夫妻兩人親密相擁，有時他會幻想，如果在她身邊的是他，會怎麽樣。
    她會更開心，還是難過？
    他和妻子沒感情，時常吵架，每每午夜夢回，他想到的隻有她。
    後來他接手霍氏，不再屈於人下，明裏暗裏給了她幾次幫助，再後來，薑氏公司改名溫薑公司。
    即使同在哥州，他們卻沒在生意場上見過麵，不知是誰避著誰。
    再後來，他聽到她懷孕生子的消息。
    薑雨真知道，她按理來說，不應該過來。
    畢竟她和霍家的關係太尷尬，如果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並散播出去，她免不得又要被網暴一頓。
    但霍叔叔曾經對她有恩，她和霍司則交往前後，霍叔叔對她如親生女兒，幾次幫她。
    她不知他是不是因為霍司則的緣故才幫她，但對她有恩是真的，這一趟，她得來。
    封聞野對霍家從心底生出一股厭惡。
    他想問薑雨真，能不能不進去。
    但話到嘴邊，硬生生忍住。
    她有她的決定，身為丈夫，該尊重她。
    “我等你。”
    薑雨真微微一笑，“好。”
    助理臉上浮現一絲輕鬆，“封先生，那邊有專門的等待房間，我帶您過去。”
    封聞野屹立不動，幽深瞳孔目送薑雨真進了茶室。
    茶室的門被關上，他大衣下的手悄然握緊。
    剛入茶室，是一陣婉轉流水音樂。
    隻有一道中山裝的身影背對著薑雨真，正端坐在木桌前沏茶。
    沒有霍司則，讓薑雨真鬆了口氣。
    聽到動靜，霍習放下茶具，轉頭對她說，“小薑來了，坐吧。”
    薑雨真內心忐忑，麵上平靜，慢步走到霍習對麵坐下。
    “霍叔叔，您找我什麽事？”
    霍習沒急著回答，倒好一杯茶放到她麵前，“幾年沒見，很是想念，剛沏好的，嚐嚐叔叔手藝。”
    薑雨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出於防備心，隻淡淡抿了一口。
    “叔叔的茶藝很好。”
    霍習將一切看在眼中，“小薑，你對叔叔有防備心。”
    她有點尷尬，“抱歉，之前出過類似的意外，總要謹慎一點。”
    “叔叔聽說了，很抱歉，霍家沒能在關鍵時刻為你們提供幫助。”
    “沒關係，叔叔，我的事和霍家沒關係，您也不用有負擔。”
    “有關係的，”霍習那張常年不怒自威的臉上浮現一絲慚愧，“我曾說過，要待你像親生女兒，但我沒做到。”
    薑雨真已經不記得有這回事了，而且她不明白，她和霍司則已經像個陌生人了，霍習為什麽對她還這幅態度。
    好像……虧欠她什麽。
    正思考著，霍習從桌邊暗屜裏拿出一遝紅色薄本，放在她麵前。
    “我收到了你和封聞野的請柬，這是給你的祝禮，這些會作為你的婚前財產，把它收好。”
    薑雨真看著那遝厚厚的本子，大氣都不敢出。
    “霍叔叔，我不太明白你這麽做的目的。”
    這是房產證？
    一遝房產證！
    霍叔叔為什麽要給她一遝房產證？！
    霍習：“小薑，這是我為你購置的房產，一共十處別墅，哥州五處，言川五處，房產本上有具體的位置。”
    “你不用有壓力，封家不同尋常，是國有頭有臉的人物，縱使封聞野現在對你不錯，但你總要有一些退路，這些房產歸在你名下，也是你的底氣。”
    “其他的禮物會在結婚當天送去，作為對你和封聞野的共同賀禮。你心思透亮，我相信選中封聞野你有你的思想，我祝福，也尊重。”
    “如果是因為曾經我和霍司則的關係，叔叔，您不用這樣，我已經忘了。”
    “和霍司則無關，我隻是想代替你媽媽，送你一程。”
    薑雨真怔然。
    媽媽？
    她腦海中某個念頭一閃而過，“您認識我媽媽？”
    之前怎麽沒聽他提起過？
    提起過往，霍習臉上終於浮現淡淡悲傷。
    “是啊，那是很久之前的舊事了。其實在你認識我之前，我就已經認識你了。”
    “小薑，我從沒和你說起過我和你媽媽的故事，今天，你有興趣聽聽麽？”
    “您、您說。”
    霍習的思緒倒回三十年，甚至更早之前。
    他小時父母事務繁忙，把他丟給爺爺奶奶照看。
    爺爺奶奶生活在言川，雖然不如哥州，但很自由。
    他上的高中是一個拚成績的普通高中，剛上高一時，就認識一位女生。
    女生大膽直率，活潑好動，和全班的關係都很好。
    他沒和班裏任何人說過身世，但有心人注意到他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以為他是沒爸媽的孩子。
    加上他穿的都是私人訂製的衣服，沒有牌子，許多同學都以為他家中貧窮，暗自鄙夷他。
    他不在乎，一心埋頭學習，準備以後繼承家業，成績也斐然，次次都是學校前五，全班第一，引來許多人的嫉妒。
    但女生卻和其他人不同，主動向他請問問題，不顧其他人的奉勸或威脅，始終對他笑意盈盈，見到他還主動搭話，偶爾給他帶吃的。
    很快，女生也被孤立了。
    霍習最初不為所動，甚至拒絕給女生講題，以為她會退縮。
    但她每天軟磨硬泡，請問這題問那題，還主動向老師申請調位到他身邊，他逐漸被打動了。
    兩人開始討論學習，從早晨到傍晚，女生原本成績就很好，後來幾乎每次成績單出來，第一第二的位置都是他們的。
    霍習第一，她第二，每次她都隻差他幾分。
    她總是笑嘻嘻的不服，霍習看到她笑，心情不由自主的變好。
    這樣的場景維持到高中畢業，霍習知道，他喜歡上這個女生了。
    他開始在意她的一言一行，高中畢業後，父母沒經過他的同意，為他安排去國外留學，他想反抗，但反抗無用。
    他對她羞愧又自責，無顏麵對她，忍住兩年沒和她聯係。
    兩年後，他在生日的當天，收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邊是女生的聲音——“霍習，生日快樂。”
    隻有簡單的一句話，霍習認出她的聲音，再也抑製不住心中思念，買了最早的機票回國，向她告白。
    讓他驚喜的是，女生也是喜歡他的，甚至是在高中剛開學時就喜歡上了他，那些詢問題目，實際隻是接近他的借口。
    他的號碼，女生打聽了整整兩年，終於在第二年的生日前打聽到了。
    窗戶紙捅破，兩人戀情開始。
    霍習對女生保證，大學結束以後，立刻和女生訂婚，女生滿臉感動，說會等他。
    可大學結束，他興高采烈回去和家中坦白戀情，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父母說，已經為他安排好了結婚對象，甚至為他訂了婚。
    他如墜冰窟。
    父母早就知道他的戀情，為了逼女生分手，讓各個網絡大肆播放訂婚消息，並且把提前準備好的結婚請柬寄給女生，故意羞辱。
    霍習絕食明誌，但根本沒什麽用，父母威脅他，隻要他敢少吃一頓飯，就讓女生消失在國。
    那時的他沒有權勢，沒有和父母抗衡的資本，隻能被威脅著，和女生分手，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
    女人就是霍景淮和霍司則的母親。
    而那個女生，就是薑雨真的媽媽。
    他不知道女生收到分手消息時心情如何，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他都不敢去想。
    後來，他的妻子懷孕，他聽說她訂婚了，和一個沒權沒勢的男人。
    他心中看不起那個男人，但也明白，他和她再無可能。
    他的妻子生下霍景淮，她結婚了，婚禮潦草。
    再後來，她和丈夫在哥州開了一家公司，好像叫薑氏，每天忙的腳不沾地。
    他偷偷去遠遠看過她幾次，每次都隔著馬路遙遙相望。
    她似乎成熟了很多，穿著職業裝奔波在各個公司，雖然忙碌，但臉上笑容可掬。
    有幾次他看到了她的丈夫，夫妻兩人親密相擁，有時他會幻想，如果在她身邊的是他，會怎麽樣。
    她會更開心，還是難過？
    他和妻子沒感情，時常吵架，每每午夜夢回，他想到的隻有她。
    後來他接手霍氏，不再屈於人下，明裏暗裏給了她幾次幫助，再後來，薑氏公司改名溫薑公司。
    即使同在哥州，他們卻沒在生意場上見過麵，不知是誰避著誰。
    再後來，他聽到她懷孕生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