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牛奶,  謝謝。”
    調酒師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真修撇嘴：“我還未成年。”
    調酒師露出秒懂的眼神，然後去準備牛奶了。
    一旁的赤井秀一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失笑：“這次改喝牛奶了嗎？”
    真修聳聳肩，坐在他的身旁：“是啊,  和你談完就回去睡覺了,  牛奶有助於睡眠。”
    突然,  他半月眼的對他抱怨：“我說啊,  既然知道我是未成年,  為什麽每次見麵的地方都是酒吧？”
    他一把搶過赤井秀一手裏的酒杯,  也搖晃看看。
    燈光下,  酒杯中的冰球占據了大部分的空間，可憐的一點橙黃色酒液圍攏在冰球周圍，從他的角度看,  酒杯內的冰球發出鑽石般的光芒，襯得整個酒杯都高級了起來。
    他繼續吐槽：“來酒吧就算了,  還不讓我喝酒,  大叔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一些？”
    赤井秀一笑著從他的手裏拿走酒杯：“未成年禁止喝酒,  boya。”
    真修切了一聲：“要不是怕自己長不高,  我才不管那些。”
    等到牛奶被送來，真修問他：“說說，你找我出來做什麽？”
    赤井秀一沒立刻回答，反而問：“今天怎麽沒穿那身皮衣？”
    真修看了看今天這一身高定米白色休閑服,  笑的見牙不見眼：“偶爾也要隨意一點啊！別轉移話題,  找我出來幹什麽？”
    赤井秀一放下酒杯：“我想知道，酒店爆炸的那天,  你都做了什麽。”
    真修翻了個白眼：“還能做什麽,  逃命啊！”
    赤井秀一不在意他打哈哈,  低沉性感的煙嗓音再次響起：“組織那邊最近平靜了很多，我隻是想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麽。”
    這一次的詢問，更加直白。
    他的眼底閃著光，嘴角依舊帶笑，但誰也摸不準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
    真修目光放空：“是啊，為什麽呢？”
    大概跟他殺的那兩個異能力者有關吧？
    也許是因為自己太厲害了，對方在沒摸清楚底細之前，根本不敢招惹他。
    總之，沒有人總盯著他的小命，最近還真的感覺頭頂的陰霾散去了不少。
    不過殺人了這種事，他不願意提起。
    “fbi除了你，就沒人在那裏臥底了嗎？”他反問。
    赤井秀一微愣，突然看向真修，麵色微微嚴肅了幾分：“所以能告訴我嗎？你不想告訴我的原因。”
    每次提起，都會想起第一次殺人時的惡心感啊！
    我明明已經表現的很不想說了啊大叔。
    為什麽還要問啊！
    真修有點不高興，而讓他不高興的代價就是……
    他突然挑起眉，漂亮如天使般的麵孔上閃過小惡魔般的邪惡，他突然站起來靠近赤井秀一，在對方平靜無波的目光下，挑起他的下巴：“那麽大叔，和我睡一晚，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赤井秀一：……
    他注視著他，企圖在他的眼中看出破綻。
    可惜，什麽都沒有，反而自己仿佛被人看透了一樣，那感覺讓人有些不爽。
    這樣根本沒有調戲人的激情啊！
    與對方平靜的墨綠色雙眸對視，真修突然沒了開玩笑的心情。
    “真無趣……”
    他麵色冷漠的收回手，然後在落下的時候被另外一隻大手抓住。
    真修愣了愣。
    就聽低沉的嗓音在身前響起：“你在逃避剛剛的話題，為什麽？”
    “哈？”
    “你不願意回想，再根據你當時追出去的舉動，以及黑衣組織最近詭異的平靜，我猜，你殺人了對不對。”
    真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心說這就是偵探嗎？竟然僅憑借一點點條件，就猜測了八九不離十。
    他的震驚不加掩飾，赤井秀一看在眼裏，他又說：“你可能不了解掌權者對異能力者的重視，能讓黑衣組織如此乖乖收攏爪牙的，一定發生了對於那個組織來說十分重大的事，而且，最重要的一點。”
    真修複雜的看著眼前冷靜分析的男人，就聽他說：“在酒店出事的當天，一輛蘭博基尼被人炸上了天，而那輛車，也是組織成員駕駛的車。這些，都是你做的。”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直白又直接的撕碎了真修所有的偽裝。
    真修抿唇，麵色難看：“所以你要說什麽？”
    赤井秀一一愣，就連眼前的少年再也保持不住往日的從容。他低吼。
    “你是來多管閑事斥責我，不該殺人的嗎？”
    “既然你都猜出來了，為什麽還要向我求證，我明明已經很不想說了。”
    他一把甩開他的手，臉上是十足的不高興。
    “我不想說，也不想回憶，你從我這裏問不出任何情報，所以也請你別再……”
    突然，迎麵伸過來一隻手蓋住了他的眼睛，也讓他的話戛然而止。
    眼前的男人嗓音依舊低沉性感，可說出來的話卻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boya。”
    什，什麽？
    “我不需要組織的情報，隻是比較在意你心理上的問題。”低沉的嗓音中滿是平靜。
    真修抿起唇，這一刻不知道自己終究是什麽樣的心情。
    這是除了誠一郎和阪本大叔外，第一個關心他心情的，他以為的局外人。
    赤井秀一放開手，坐在吧台前，拿起酒杯搖晃了一下，語調低沉：“既然不適，惡心，那就去麵對，逃避永遠都擺脫不了這種感覺。”
    “殺死同類的感覺就像是魔咒，如果你不懂得如何清除這樣的魔咒，它早晚會在你的心上生根發芽，等到你再察覺到的時候，你會因為這心之魔咒無法安眠。”
    真修慢慢瞪大眼。
    “心理輔導是沒用的，除非你是天生的反社會型人格，對殺人毫無負罪感。又或者，你心理上覺得自己是異能力者，普通人皆是螻蟻……”
    他的話突然停頓了一下：“顯然，你不是那些自以為是的異能力者，也不是反社會型人格。”
    赤井秀一看向他：“boya，你的異能力注定了你此生不會平靜，所以這次也僅僅隻是開始。”
    真修愣住了，是啊，赤井秀一精準的猜出了他的感受，冷靜的分析了他的處境……他就像一位人生導師，正在引導他慢慢走出那些他自以為沒問題，但午夜夢回還會時不時回想起來的血腥經曆。
    刀刃刺入□□的聲音，血液噴濺的聲音，生命最後的時刻掙紮的聲音……太多太多的聲音，都在被他刻意忽視。
    而更讓他心情複雜的是，誠一郎和阪本大叔都沒察覺到，反而讓眼前這個根本就不在他身邊的男人猜到了。
    多麽敏銳的心思！
    這就是赤井秀一嗎？
    “你的能力可以不去傷害別人，但必須要用來保護自己。”
    這番話，一下子擊打在了真修的心口上。
    他愕然的看向說出這番話的赤井秀一，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以為對方就是自己的人生導師，為自己當前路引領方向。
    可惜說出這番話的男人此刻正淡定的喝酒，絲毫沒察覺出自己的這番話對別人來說意味著什麽。
    真修站在原地良久，直到平複下自己的心緒，才找回最初從聲音。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
    這讓赤井秀一疑惑的看過來。
    真修繼續坐在赤井秀一的旁邊，手捧牛奶，高定米白色休閑服下，全身的肌肉都在放鬆，前所未有的放鬆。
    “大叔，你還真會說教。”
    赤井秀一聞言也低低的笑了：“畢竟你可是fbi重要的合夥人boya。”
    真修一愣。
    是因為這樣嗎？
    他也笑了：“那還真是多謝了。你的那些話，好聽還有用。”
    “fifty，fifty。”
    然後他就將這幾次遭遇那個組織的事情說給他聽。
    男人是個很好的聽眾，他不會開口打斷別人的敘述，也不會在聽的過程中點評什麽。
    直到牆上的掛鍾指向十點。
    赤井秀一身旁的位置上早已沒了人影。
    這時候調酒師走過來，遞給他一杯蜂蜜水：“剛剛的少年臨走前說，讓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赤井秀一愣了愣，接過蜂蜜水，突然低低的笑了。
    ……
    “秀，你好像很在意那個少年。”深夜，白日擁堵的公路變得安靜，一輛白色的梅賽德斯-奔馳clk不緊不慢的行駛在公路上。
    赤井秀一此刻正靠在副駕駛座的車窗旁，吹著夜晚微冷的風，聞言，平靜的道：“可能是覺得毀掉太可惜了吧！”
    毀掉了太可惜了？
    這是什麽話？
    “是覺得他還小，所以才刻意引導他嗎？”朱蒂按照自己的想法解讀赤井秀一的意思。
    “無論是站在天平的哪一端，從他做出選擇開始，就注定了會有麻煩。”說完，赤井秀一突然輕笑一聲：“他不但是我們在日本行動的讚助人，也是異能力者，如果這樣的人出現問題，一定會很麻煩。”
    朱蒂：你隻是不想事情變得麻煩嗎？
    秀，還是一樣冷靜理性，顧全大局。
    不過，這樣隻是把一個少年當作合作的對象而出言相告，有點不符合秀的性格，如果是以前的秀的話……
    難道真的隻是因為覺得失去這個讚助人會麻煩嗎？
    朱蒂獨自思考，沒有開口去問身旁的男人。
    她總覺得，從一開始秀讓她調查那個名叫日比真修的少年開始，秀就有意無意的很關注對方。
    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車內很快就陷入了沉默，就像外麵如水安靜的夜晚，充滿了平靜安寧的味道。
    管他呢！
    朱蒂偷瞄身旁的男人。
    隻要秀還在身邊，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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