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旁邊桌上的兩個老頭手裏有老物件，也要出手，向北寒和趙勇就提起了精神。尤其是趙勇，當即就放下筷子要過去問，卻被向北寒拉住了。低聲悄悄地說了一句，“上趕著不是買賣，別著急。”
    說完，向北寒衝著裏麵的白老板喊了一聲，“白叔兒！您今兒鹵得了的牛筋給我們上一盤。說真的，您這爆肚兒和肚領兒也就是不明白底細的人才把它們當招牌菜，像我們這老主顧了，您就別藏著掖著了！”
    “哎呦！我說你這倆鬼小子，嘴就是刁。這鹵牛筋兒是最費工夫，也是最解饞的了。我都舍不得吃。”
    白老板笑嗬嗬地從裏麵走出來，手裏端著一小盤顏色紅亮，晶瑩剔透的鹵牛筋。
    向北寒和白老板的對話，成功引起了兩個東北老頭的注意。敢情這鹵牛筋才是這小店兒的招牌菜，和著瘦老頭剛才點的也就是開胃小菜兒啊。
    “老板！這鹵牛筋兒也給我們來一盤，我們也解解饞。”
    瘦老頭開口嚷道。
    “哎呦！對不住了！這牛筋一天就這麽點兒，一早上訂出去一多半。剩這一小盤兒本來是我留著自己享用的。也就是這倆猴崽子知道，要不我也才舍不得拿出來呢。”
    白老板笑嗬嗬地回答著瘦老頭。
    一聽隻剩這一小盤了，瘦老頭還是不甘心地看著向北寒、趙勇麵前的鹵牛筋。
    其實，向北寒演這麽一出兒，完全是故意為之。他最清楚了，這“白記”的鹵牛筋都是被老主顧盯上的，再加上那東西是稀罕的東西，每天鹵出來就那麽一斤多、二斤來的量，不到中午就被熟客訂走了。但他知道，這白叔兒自己個總要留上那麽一小盤兒自己吃。
    要是平日裏他絕對不會張這個嘴，但今天他就是想用這盤鹵牛筋調出這兩個東北老頭手裏的物件兒。
    “哎呦！二位老先生實在對不住，這鹵牛筋兒就這麽點了。看著你們是遠客，還是長輩，原本我也是該謙讓一下。可今天我們哥倆這心裏也不痛快，想買件兒玩意兒給爺爺祝壽，可琉璃廠整條街逛遍了，也沒遇到上眼的。對不住了，這盤牛筋我們也舍不得吃，是準備帶回去孝敬爺爺的。”
    向北寒這套話說完，聽得趙勇直咧嘴。心裏道：“小北啊！你這瞎話真是張嘴就來呀！爺爺生日？你扒瞎去吧，向爺爺的生日正月初五的，我記著呢。再說，一盤兒牛筋就祝壽了？向爺爺不把你削放屁算我不認識你。”
    趙勇那邊憋著笑，猛往嘴裏塞爆肚，生怕自己把向北寒的戲給攪和了。
    “買東西祝壽？”聽完向北寒的話，這兩個東北老頭眼睛一亮，興許自己手裏的東西就在這小店裏出手了呢。
    “小兄弟！你要買件兒什麽玩意兒送你爺爺呀？”胖老頭插嘴問道。
    “咳！也談不上具體什麽東西，就是老人家喜歡就行。我平時也跟著他爺爺逛地攤，怹喜歡什麽我清楚，也能瞅出個一、二來。”
    向北寒輕巧地回答了一句，就回過頭繼續吃了起來。
    一瘦一胖，兩個老頭兒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心意相通，決定試著做做這單生意。
    胖老頭起身，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走了過來。
    “小夥子！聽你這麽一嘮（嘮嗑，說話的意思），我們哥倆兒聽出來了，你是個孝順孩兒，也是有意思成全你。我們手裏有件兒東西，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上。”
    “是嗎？那……能先讓我瞜瞜嗎？”
    向北寒表現出了並不太感興趣，又不好當麵拒絕老人的樣子。
    胖老頭那張娃娃臉上的笑更濃了，衝著瘦老頭努了努嘴兒。
    瘦老頭臉上也帶著笑，但卻是那種淡漠夾著傲然的笑。就見他從手邊的背包裏掏出來一隻藍色的錦盒，走過來放到了桌麵上。
    胖老頭用一隻手按在盒子上，微微一笑，說道：“小夥子！我敢說這件東西你沒見過，你爺爺準稀罕。”
    說完，十分小心地打開了盒蓋，先是眼裏閃動著光芒，自顧自地欣賞了一下。轉動盒子，手一推，一隻高約八公分，寬有五公分，呈棒槌型的水晶鼻煙壺呈現在了向北寒的眼前。壺身向上一麵畫著一位眉眼如畫、體態窈窕的古代仕女，壺蓋為天然翡翠包金，壺內銀質的小勺清晰可見。
    一眼掃過，向北寒眼中紅芒一閃，瞬間就捕捉到了鼻煙壺上仕女畫的筆觸信息。“這是一件馬少宣風格的手工內畫鼻煙壺，錯不了。”
    雙眼來回掃視著方寸大小的鼻煙壺，腦海中不停地翻騰著以往存儲的信息。當向北寒再一次確認是仿馬少宣風格的作品無疑後，才不緊不慢地把鼻煙壺放到手上，反複端詳。
    和向北寒處亂不驚的氣度相比，趙勇就顯得毛躁了不少，抻著脖子，眼睛發直地看著那隻鼻煙壺，嘴裏問道：“這是鼻煙壺吧？倒是挺漂亮的。”
    向北寒點點頭，回答道：“是挺漂亮的，不過看著像新的，連用都沒用過。”
    “新的？我說小子兒，你有沒有眼力呀？這可是清晚皇宮裏的物件兒。知道我們從什麽地方得來的嗎？長春，日本鬼子在的時候，哪可是偽滿皇帝溥儀建都的地方。這個壺兒就是那時候流出來的。”
    瘦老頭聽了向北寒的話，當時就急了，把這隻鼻煙壺的來路毫無保留地交代個清楚。胖老頭想阻止都來不及了，隻能心裏罵著他個沒腦子的東西。
    聽瘦老頭這麽一說，向北寒心裏更有底了。
    “老先生！我不說這是新的，你也別說老的，這件兒東西我覺得還行，我爺爺興許能喜歡。你開個價，我琢磨琢磨。”
    見生意有門，胖老頭眉毛一展，說道：“小夥子！我這位秦老哥也說了，我們從長春遠道來的，這件東西品相擺在這兒呢。我們東北人實在，不瞎要，一口價兒十五萬。”
    一聽胖老頭報出這個價，向北寒心中暗喜，這又是個漏，雖然小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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