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紅綠彩瓷大碗，向北寒略微地吃了一驚。
    “秦大哥！這隻碗不錯啊！品相也非常好。哪兒得來的”
    向北寒一邊問，一邊用手指尖趟過碗的內壁，感受著釉麵上留下的微微起伏的波瀾。
    通過前段時間和神手奚文奇的交流，他多少也學會了一些通過手觸摸器物的鑒定方法。這釉麵上微微的起伏，就說明了這隻碗是手工拉坯製作的，不是現代注漿成坯的。
    秦峰一聽向北寒誇讚這隻碗，就知道十有是個高等級的玩意兒。
    “小北！你先別管這隻碗哪兒來的，你就說說是什麽時期的。我和秦嵐、鎖子的一致意見都是遼、金、元時期的，但究竟是遼、是金，還是元，分歧挺大。你趕緊給我們斷斷。”
    秦峰急切地說道。
    剛進門的時候，向北寒就看出來三個人在哪裏爭論著呢，原來是為了這個。
    其實，所謂遼金元時期，在時間縱向上沒有太大的跨度。畢竟三個朝代在一段相當長的時期內都是共存的。所以，三個人有這樣的爭論也是正常的。
    笑了一下，向北寒說道：“元不會了，因為元朝的瓷器以青白釉、卵白釉，以及青花瓷為主，像這樣的彩瓷不是說沒有，但太少了。這麽大尺寸的大碗，還有畫工的，在元朝我認為是不可能的。”
    “那麽，除了元朝，就隻有遼金了。我們知道，遼代是馬背民族，他們的瓷器都以酒器為主，也就是壺、杯、盤。碗呢不是沒有，但不會有這麽大尺寸的。再者，遼代的彩瓷的顏色以綠、黃、白為主，很少有紅釉出現。所以，我認為這隻紅綠彩瓷大碗，是金代的。”
    一聽向北寒說是金代的，秦嵐“啪”一拍桌子，興奮地說道：“哈！怎麽樣我說對了，是金代的。早知道我就和你們打賭，賭今天的中午飯了。”
    “嗬嗬！得嘞！雖然沒賭什麽，但今天中午我請客了。”
    金鎖大方地說道。
    正在幾個人談論著中午吃什麽的時候，黑皮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進屋就喊道：“小北！你快來看看，店裏來了個大貨，我不敢看了。”
    向北寒一看黑皮那副慌張的表情，其中還夾雜著一點兒興奮，就知道“向寶堂”那邊真的是來了重器了。最起碼在表麵上看，是個能鎮住一般行家的大物件。
    “向陽！你這是看到什麽了能把你震成這樣。”
    金鎖出言問道。
    “嗐！本來應該把東西連人都帶到你這兒的，可那東西我看著太唬人了，所以就讓貨主在店裏等著，我連電話都沒打，直接就跑過來找小北了。”
    黑皮記者說道。
    “到底是什麽呀”
    金鎖好奇地問道。
    “哎呀！別墨跡了，快點走，你們親眼看到不就知道了嘛！”
    黑皮也不再說了，抓起向北寒的手就往外走。
    金鎖和秦峰、秦嵐三個人也跟在後麵，來到了斜對麵的“向寶堂”。
    一進門，向北寒就看到會客區那邊的椅子上，正坐著一個幹瘦老頭。從穿戴打扮上看，應該是北京周邊的農民。坐在那裏給人的感覺，他有點兒緊張，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而在老頭的麵前，正放著一個藍布的大包，從外形上看上去，應該是個罐子之類的東西。
    “老爺子！這位就是我們‘向寶堂’的老板。”
    黑皮快走幾步，給老頭介紹了向北寒。
    老頭看到幾個人進來，顯得更緊張了。當黑皮指著向北寒，說這是老板的時候，明顯從老人昏花的眼睛裏閃動出一絲的懷疑和不信任。
    知道老人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向北寒也就沒有主動說話，隻是衝著老人笑了笑，就坐到了桌子邊。
    黑皮也明白老頭的意思，當即就解釋道：“老爺子！你可別看小北年輕，那眼力在我們行裏找不到第二個。你這件東西整個琉璃廠，也就隻有他敢給你看。”
    老頭翻了翻眼皮，想了一下，說道：“行啊！反正臨來的時候我也找人看過了，說是實打實的元代的什麽青花，少五千萬都不讓我出手。”
    “五千萬”
    一聽老頭報出了這個數，金鎖、秦峰和秦嵐非常的驚訝。如果桌子上擺的那件東西真的是元青花，五千萬的價是有可能的。平日裏，別看這些個玩家常年在古玩行裏跑買賣，可能夠近距離親眼看到元青花的機會幾乎是沒有，都是在博物館裏隔著防盜玻璃看。那感覺可是差遠了。
    現在，聽老頭說桌子上擺的就是元青花，幾個人能不興奮嘛！先不管真不真的，先看看再說。
    “老爺子！您先把東西拿出來，讓我們掌掌眼，是不是元青花的總得看看再定啊！”
    秦嵐的脾氣稍有點兒急，催著老頭把藍布包打開。
    老頭掃了一圈房間裏的人，再確認是否安全後，抖動著手，把藍布包打開了。
    在那塊藍布掀開後，裏麵果然是一隻二十多公分高、腹部直徑也有二十多公分的青花蓋罐。器型端莊大氣，呈色濃豔深沉，並帶有紫褐色或黑褐色較光潤的斑點，有的黑褐色斑點顯現出“錫光”（是在黑褐色斑點中出現的一種自然光澤，並有凹凸感，是青花原料在高溫燒製過程中與釉熔化時依窯內氣氛而起的變化）。
    這是典型元青花的特點。
    “元青花！沒錯了，是元青花。好家夥！這上麵紋飾，還是人物故事，這就更難得了。重器！真正的重器！”
    秦峰兩隻眼睛放著光，興奮地說道。
    金鎖也起身，靠近了仔細端詳了起來。不住地點頭說道：“這確實是元青花的特點，錯不了了！”
    秦嵐也是不住地點頭，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而此時的老頭，眼睛並沒有過多地注意其他人的表現，而是眯著眼睛盯著向北寒看。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球，在開合間竟然閃爍著精光。
    黑皮的眼睛也停留在向北寒的身上，令他迷惑的是，向北寒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表現出興奮，或者是高興，依舊是那副認真卻淡然的表情。隻是用眼睛來回地掃了兩邊桌子上的青花蓋罐
    在看了一會兒後，黑皮忍不住小聲地問向北寒：“小北！你看怎麽樣啊”
    向北寒輕輕笑了一下，說道：“我認為這不是元青花。”
    這句話就向一盆涼水一樣，把房間了所有人的熱情都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