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字數:5662   加入書籤

A+A-




    你與愚人眾不共戴天。
    來這個世界的穿越方式是死於爆炸,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你清楚地看到手臂的斷肢從身體上脫離出去。
    本以為就此結束自己遺憾而不甚圓滿的一生,腦中回憶著未完之事,心中悔恨而絕望。
    “不想就這麽死去,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明明已經到了這一步……”
    大概是求生意誌太過強烈,再度恢複意識時,你隱約覺得自己斷裂的手臂回來了。
    應該是哪個勢力的異能者救了你,不管怎麽樣,能活著就好,有用的人總有活下去的價值。
    你的心情一下子輕鬆不少,很快卻發現了不對勁。
    身體變得非常虛弱,大部分時間都會陷入休眠,偶爾間歇性恢複意識,無法控製肢體,無法睜眼,無法移動。
    你變成植物人了。
    說不出來那時候的複雜心情,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是——起碼人還活著。
    這種焦慮情緒持續了很久,為了不讓自己先瘋掉,你開始有意識利用其他感官搜集信息。
    漸漸,事情開始不對了。
    你似乎身處一個實驗建築中,四周會有儀器運作時發出的單調聲音,來往人員的腳步聲不少,但都很安靜,尤其當一個特殊的腳步聲到來時,更是鴉雀無聲。
    好在你是個植物人,周圍人進行交談時不會避開你,獲得信息比意料中更多。
    首先是聽到的語言,有點類似俄語,但不完全相同,大概也是斯拉夫語族,一些正常用語你連蒙帶猜可以明白,遺憾的是,這種正常對話並不多。
    你應該是處於某個專業的實驗機構裏麵,這裏的人交談時往往在談論專業名詞,有一些還是拉丁詞匯。
    完全聽不懂。
    橫濱有毛子的聚集地嗎!!!你該不會被帶到東歐了吧!!!
    “林語”在金融市場上的名氣都這麽大了嗎!都辭職幾年了還讓這群人不遠萬裏來抓你。
    後來信息匯聚,某個稱呼經常被語氣尊崇地提到——“女皇”。
    啊?
    東歐這邊的國家還有女性統治者嗎?
    但提起“女皇”,你首先想到的就是大不列顛的那一位。
    難道說,是“鍾塔侍從”?毛子什麽時候和他們勾結上了?
    完蛋了,作為毫無異能力的普通人,你對這些異能力群體隻是略知姓名,仔細想來,你也沒做過什麽會讓人如此記仇的事情啊!
    那些手段不都是正常的賺錢方式嗎?而且你也沒怎麽對英國動過手,一直在美國那邊搞錢比較多。
    該死!要殺要剮都衝著你的黑心老板去啊!拿無辜的金融人員泄憤是幹什麽!!!
    雖然不能動也看不見,但感官依舊存在。
    經常有人對你動手動腳,很疼,大概是對你做實驗,沒人會給植物人打麻醉,隻能忍受。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你敏銳地察覺,自己的情況似乎有了好轉。
    清醒時間越來越長,漸漸也能控製手指移動,這也意味著偽裝越來越艱難,縱使竭力隱藏,但顯然,人在劇痛之下的肌肉反應是控製不住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這些信號給了他們一些錯誤暗示。
    實驗者們認為,是某種物質對你的身體產生了催化,才使得你脫離這種假死狀態,這種物質開采和運輸不易,他們決定直接把你運到原產地。
    你沒辦法表示抗拒,像個物什一樣被裝進一具棺材裏,然後就是數不清的顛簸,棺材隔絕性很好,之前在實驗室裏當植物人多少也能感受到什麽,無論是人們的聲音,空氣的流動,還是被做實驗時的疼痛,至少讓你覺得自己是真切活著的。
    但是被關進棺材裏,隔絕一切接觸,你對時間的流逝缺乏概念,聽不到聲音,無法感知光亮,觸覺隻餘身下的小小軟墊。
    實驗顯然對身體造成了某些變化,你不再需要進食。
    這意味著,不會有人掀開棺材為你喂食,保證你的存活。
    路途上最讓你安定的是顛簸,每當遇到大的顛簸,身體總是不自覺位移,這至少能帶來些許觸覺上的變化。
    不知道走了多久,但在這種環境下,身體的好轉似乎比那群研究人員預料中更迅速,你慢慢可以活動身體,隻是始終有股力量壓製著你,讓雙眼無法睜開。
    你默默等待著機會。
    機會終於來了,研究者們似乎先走一步去目的地建立實驗室,護送的這群人並非專業人員,素養也很差。
    越來越接近目的地了,他們的態度愈發散漫。例行檢查經常草草了事,棺材蓋子有時並不嚴絲合縫,隻是半掩半蓋,大概認定植物人沒辦法逃離。
    這給了你方便,你感受著從那縫隙透露的一線陽光,並不輕舉妄動。
    機會隻有一次,身體太久沒活動了,你的體力很有限,必須等待最佳時機。
    一個雨夜,這群人把你所在的棺材及貨物獨自留下,大聲彼此招呼著去酒館喝酒。
    你知道,該行動了。
    雨一直下,偶爾從棺材沒蓋嚴實的風險裏潲進來,後半夜,雨勢越來越大,半邊身子都被打濕了。
    趁現在,必須抓緊時間。
    你爭分奪秒與那股未知的力量鬥爭著,竭盡全力睜開了雙眼。
    曾經你一直以為這股力量是壓製蘇醒的元凶,但真正睜開眼卻發覺,這力量是一種保護。
    在正式醒來的刹那——“世界”察覺了你。
    “世界”開始排斥著你。
    被排斥的感覺很難受,可淪為實驗品的日子生不如死。
    你慢慢摸索著頂開蓋子,慶幸他們沒在棺材上壓東西,雖然身體很虛弱,但最終還是仗著身材小巧的優勢鑽了出來。
    雨聲太響,看管者們並沒有發現有人出逃,似乎連老天都在憐惜你。
    你憑借著直覺選定了一個方向,不管不顧地赤腳狂奔了起來。
    直覺救過你很多次,也讓你這個半吊子在商場上無往不利,這次,它依舊指引了你。
    你從來沒有跑這麽快過,也從來沒有在這麽惡劣的情況下奔跑過,沒人會給實驗品穿鞋,腳下泥濘的土地,尖銳的石塊都使你難受,身上唯一的白裙也被打濕,緊緊貼在身上,雨太大,你被雨點砸得東倒西歪,而暴雨又常常伴著風,讓人寸步難行,“世界”的排斥仍在繼續。
    你向前跑,總覺得自己會悄無聲息地死在這場雨夜。
    真不甘心,明明都努力活到現在了。
    回憶的走馬燈已經在你眼前一幕幕閃現,所以當迪盧克出現在你眼前時,你甚至以為他是這場雨夜的一個幽靈。
    你那時一定很狼狽。一個滿身泥濘,頭發散亂的女孩像瘋子一樣往自己懷裏撲,正常人都是反手還擊。
    但迪盧克沒有,三年前的他還在西風騎士團內任職,比任何人都尊崇著騎士的美德。
    一位騎士不能對向他求助的女性無動於衷的。
    他把力竭的你抱回晨曦酒莊。
    你自由了,也生病了。
    身體本就虛弱已久,在雨夜的失溫環境下劇烈活動,心情大起大落,換成一個正常康健的成年男性都會大病一場,更何況還有“世界”的排斥。
    你在高燒中掙紮了半個月,遠遠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標準。
    所以當你清醒過來時,迎上的就是迪盧克懷疑的目光。
    在這半個月裏,迪盧克迎來了他人生最大的轉折——父親克利普斯為了迎戰魔龍“烏薩”而使用邪眼,反噬而死,西風騎士團卻將此事搪塞過去,隱瞞真相,義弟凱亞深夜來訪向他袒露秘密,兩人決裂。
    而身為來曆不明,被愚人眾追殺的神秘少女,你似乎和這一切並無關係,也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畢竟,這些都是在遭遇你之後發生的。
    你簡直要罵娘了。
    這都是什麽事啊!合著你穿越到提瓦特了,搞了半天是一直在至東被愚人眾當成實驗品,研究你的八成就是“博士”。
    但你根本沒往這方麵想,畢竟在研究人群中,大佬滿地走,碩士不如狗,博士簡直和先生一樣屬於基本稱呼。
    他們誤認為使你身體起反應的物質,該不會是杜林的留下來的生命力殘骸吧。
    西風騎士團內部現在還烏煙瘴氣,畢竟存在著能輕易把克利普斯老爺的死糊弄過去的人,迪盧克已經非常敵視他們,因此他沒有把你交給西風騎士團,但他親自審問你過後,卻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你隻能說自己是異世界來客,其他任何涉及劇透的話語會被禁言,寫下來也會無法解讀,紙張離奇失蹤。
    但在寫作的過程中,你終於啟動了係統,開始陸續有意識地收集能量點來對抗【世界的排斥】。
    迪盧克的道德水準遠超常人,即使在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疑,又和案件真相有說不清道不明聯係的情況下,他依舊對你相當不錯——帶你去蒙德城開具身份證明,給你新衣服,允許你搭車去璃月,還給你旅費。
    這份善意甚至到了可以被稱為人性光輝的情況。
    你從來很恐懼欠人什麽,但迪盧克也並不需要幫助,這讓你很為難。
    恩人可以暫時不報恩,但仇人一定要趕盡殺絕。
    從此以後,但凡愚人眾,你見一個打一個。
    你最擅長記仇了。
    。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