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 1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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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毫不差。
    迪盧克又看了眼桌子上的小鳥,  將硬幣撿起,丟入吧台後的收銀處,從身後拎出個圓而飽滿的紅蘋果推了過去:“今日贈品。”
    “欸!”綠油油的酒鬼發出不滿的抗議:“迪盧克老爺真是偏心啊!老顧客來了那麽多次都沒收到過贈品呢!”
    酒館主人不為所動:“付錢的才是顧客,至於屢屢賒賬的酒鬼……嗬。”
    溫迪仿佛真的被打擊到了,  往前歪歪一倒,  趴在吧台上嘀嘀咕咕地抱怨,  心冷如鐵的迪盧克格嘰格嘰擦著杯子。
    小鳥看看詩人的模樣,  猶豫了會兒,  用鳥喙叼住蘋果梗,  試圖把它往溫迪的方向推。
    但迪盧克老爺為人果真慷慨,作為贈品的蘋果居然比縮起翅膀的喜鵲還大了一圈,小鳥僵持了會兒,  果斷轉換策略,揮舞著翅膀將它撞倒,飽滿的蘋果頓時像個球般,直到滾到了溫迪身邊,才被喜眉笑眼的吟遊詩人一手握住:“哎呀哎呀!這是給我的嗎?!”
    小喜鵲矜持地點了點頭。
    “看來今天真是幸運的一天呢。”溫迪輕輕鬆鬆掰開蘋果,將一隻手遞給小黑鳥:“來,  我們一半一半。”
    蘋果截麵相當幹淨,  並未有常見的用力過度造成的汁水四濺,  鳥鳥站在快有它整隻大的蘋果旁,  回想起剛剛溫迪舉重若輕的動作,  和那張過於可愛的臉龐,  陷入了沉思——對哦!他是弓箭手來著。
    迪盧克和溫迪還在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什麽,  詩人慣於撥弦的手輕輕敲擊著清脆的玻璃杯壁,  帶出某種愉悅而輕鬆的曲調,  和著酒館內高高低低的熱鬧聲響,  以及窗外斜斜照進的午後暖陽,釀成了獨屬於牧風之城的悠閑氛圍。
    溫迪在酒館也並非完全摸魚,不時有人端著酒杯,前來請他為大家的酒局唱些曲子助興。
    蒙德的曲調總是格外舒緩,他的歌聲像是一陣低低拂過荒野的春風,吹散了冰雪與寒冷,帶來生機。
    “前所未聞的歌曲,不過真是契合風花節啊!”大家都如此讚歎著,不斷有人請溫迪再唱一遍,他一概允諾,喝得心滿意足。
    小喜鵲窩在吧台上,在那半個蘋果旁窩成了一灘鳥餅,它身邊的蘋果被均勻地啄出了兩塊凹槽,完美避開幹澀的皮和核。
    迪盧克見它吃得很香,又找出一個專門放調料的小碟,往裏裝滿了多到溢出的杏仁,給它遞過去。
    鳥鳥“啾啾”道了聲謝,非常坦然地縮在自己的最佳觀眾席上邊聽邊吃,完全將暗夜英雄的打探視若無物。
    這坦坦蕩蕩的態度,反倒讓迪盧克覺得自己的猜想有些不切實際……算了,真或假,也沒什麽損失。
    它乖巧又穩重的姿態引來酒館中眾人的側目,不少人難得見到如此親人的鳥雀,羽毛又如此絢麗,多少在狩獵本能下有些手賤,都想上前來戳一戳它柔軟飽滿的胸脯,或是摸摸那漂亮的翅膀。
    但以上這些人,要麽被小鳥身邊笑眯眯的吟遊詩人吸引走了注意力,要麽是礙於迪盧克老爺的冷麵威名,不敢上前。
    到後來,鳥鳥的小腦袋一點一點,順滑地在前後搖擺做圓周運動,最終它反而在人聲鼎沸的酒館裏打起了瞌睡。
    終於逃離熱情觀眾們的吟遊詩人竄回座位上,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大杯冰酒,這才發出如釋重負的一聲長歎:“風花節還沒到,但我已經能感受到大家的熱情了呢!”
    迪盧克也在收拾著吧台,準備打烊,聞言隻是從鼻子中發出一聲輕哼:“蒙德人熱衷一切節日。”
    溫迪將睡成一灘的小喜鵲揣進懷裏,笑著和他揮手告別,懷中的鳥鳥也如夢初醒地朝他揚起一邊翅膀,感謝好心老板的饋贈。
    深夜的酒館外涼風習習,畢竟象征一年之春的風花
    節仍未到來,即使是四季如春的蒙德,不同時節的溫度仍然有些差異。
    夜風雖冷,卻帶走了吟遊詩人身上過於濃重的酒氣,鳥鳥在他懷中探出頭,試圖辨認方向,不一會兒又訕訕縮了回去……鳥類多半是夜盲,它隻能勉強借著月光來探明,這並未前往風起地的路。
    恰恰相反,溫迪甚至沒有出城,他一手揣著鳥,熟門熟路地在蒙德街巷中穿梭,最後借著清風,熟練地從一扇大開著的二樓窗戶處,飛入了室內。
    懷中的鳥鳥呆愣片刻,忽然瘋狂去啄他的手,溫迪連連呼痛急忙解釋道:“沒有幹壞事!這是我家!我家!!”
    小喜鵲將信將疑地停下動作,環顧四周——屋內家具稀少,由此顯得格外冷清,缺少人氣,看著甚至不如一些標準的樣板房。因為長時間開著窗戶的緣故,肉眼可見的區域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
    溫迪毫不客氣地揉著鳥鳥軟乎乎的胸脯,驅使著清風卷走灰塵,似真似假地抱怨著:“好過分啊!不分青紅皂白地就直接進入攻擊模式,難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種人嗎?”
    心虛的鳥鳥默不作聲地低下頭,沒辦法,誰讓溫迪太窮了,身上根本掏不出酒錢以外的摩拉,他自己又身體力行地加深著“摸魚貧窮”的刻板印象,所以鳥鳥第一反應……
    “不變回去嗎?”溫迪房子裏連把椅子都沒有,他幹脆直接坐在地板上,揉著鳥和它說話:“從璃月飛來蒙德,這麽長時間的飛行對你而言還是第一次吧?身體吃得消嗎?”
    鳥鳥上下點頭,以示自己完全沒問題,至於不變回去的原因——做人哪有做小鳥舒服,更別提它現在是一隻喜鵲。
    喜鵲欸!自帶吉祥意義的高貴鴉科!鬼精鬼精的雜食小鳥,幹出什麽事來都不稀奇,就算落在村口大娘的旁邊聽八卦都沒問題。
    當了小鳥以後,身為人的羞恥心和道德似乎成了另一個世界的遙遠往事,它現在最想感的事情莫過於去搶小朋友的甜點心,薅貓身上的柔軟絨毛,以及去荊夫港整點薯條。
    “好吧好吧,你開心就好。”溫迪袖口垂著寬鬆的蕾絲花邊,此時也被勤勞的小鳥盯上了,正琢磨著如何拆開呢。
    被盯上的本人渾然不覺地攏攏袖子,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隨即有清風自動托舉著他的身體,將其送上了床鋪:“到了該睡覺的時間了,今天一口氣唱了那麽久的歌,即便是我也覺得有些疲憊了呢。晚安——”
    溫迪摘下頭頂的帽子,將不安分的小鳥扣住,過了會兒,終於從中傳出一聲清脆的叫聲:“啾啾!”
    總感覺被糊弄了,第二天醒來的蒼木如是想到。
    她明明是來找溫迪打探情報,外加詢問風花節意見的,怎麽就不知不覺聽了半天的歌,又蹭了次床後,就完全沒了下文呢?
    蒼木痛苦地捂住額頭,本該睡在床鋪上的溫迪已經不知所蹤,她隻能趁著清晨人少,變成小鳥又飛回自己的房子裏。
    看來這個【化形】也不是全然沒有缺點,至少她在化作鳥雀時,雖然對抗世界的消耗重新變小,但蒼木也能體會到,這那種姿態下的她,運用風元素力趕路時,能明顯感受到對元素力的掌控沒有人形精細靈活。
    並且,照昨晚情形來看,智商和理性都會有一定程度的下降,更容易受到本能的驅使……
    蒼木一想到昨天自己自以為隱蔽的【化形】其實全被迪盧克老爺看在眼裏,頓時就覺得生無可戀,躺在身後柔軟的天鵝絨被子上,完全不想動彈。
    然後把上來清理房間的明妮下了一跳。
    “風神在上!小姐您是怎麽回來的?”小女仆瞪大了眼睛,對於突然出現的蒼木有些不知所措:“我一直在一樓,卻完全沒注意到您的歸來,真是抱歉!您接下來有什麽安排嗎?午餐的心儀菜單…
    …”
    明妮是黛西的妹妹,自從黛西去了璃月當編輯,這邊便由她來擔任蒼木的私人女仆。比起姐姐,或許是年齡的緣故,明妮更加活潑些。
    太久沒見到主人,明妮激動地嘴裏話就沒停下,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您要去報社看望明主編嗎?她最近身體不太好,您要是能多勸勸她休息就好了。”
    原本側躺在床上翻書的蒼木聞言一驚:“怎麽回事?”
    “看來明主編也把您給瞞住了。”小女仆大人似的歎了口氣,開始給蒼木打小報告:“您寄來蒙德的物件,地址一律填在了報社,由於都是您的私人物品,我去領取時,就這麽來來往往,便和明主編熟悉起來,她最近的神態總顯得過於疲憊了,為了趕上工作量,常常深夜還亮著燈……”
    蒼木的麵容嚴肅起來:“我一會兒就去報社看她。”
    雖說明姨才五十幾,遠遠不到退休年齡,但還是小心為妙。
    簡單用了頓早餐,蒼木看了看手上的風花節策劃案,還是決定先去報社看看情況。
    頂樓的辦公室裏,一頭白發的明分主編果真還在工作,她靠在椅背上,扶著老花鏡,慢慢辨認著報紙上的文字,不出明妮所言,她的神情果真顯得有些疲憊。
    見蒼木出現的那一刻,她便急忙起身招呼著秘書給她泡咖啡,蒼木抬眼望去,果不其然,辦公桌上也正擺著一杯有著顯眼咖啡漬的白瓷杯。
    她無奈扶額,揮手拒絕了明主編的好意:“我來之前剛喝過,您也少喝些吧!這東西隻是提神,哪能當水喝。”
    明主編輕咳一聲,遞上正在準備的風花節版麵:“老板來得正好,幫我看看這節日當天的方案,我們選哪個最為合適?”
    蒼木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過去——
    咦!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