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第 2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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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兵對甜食了無興趣,那這整整一大碗還堆出了尖兒的冰淇淋,自然是進了蒼木的肚子。
    過量飲食的下場就是,半夜驚醒,捂著隱隱作痛的腹部,在床上輾轉反側。
    被吵醒的執行官睡眼惺忪,從背後圈住人,嗓音帶著點剛醒的暗啞,卻平白少了許多戾氣:“怎麽不睡”
    蒼木不敢說原因,隻好暫時搪塞道:“做了噩夢。”
    聽到這話,原本半夢半醒的少年睜開堇色的雙眸,用被子將兩人裹得更緊,他打了個哈欠,長長的吐息吹到蒼木頭頂,蓬亂的發絲壓得鼻尖略癢。
    散兵生疏而緩慢地,學著記憶中婦人哄睡孩童的模樣,力道輕柔地拍著女孩的背部,一時之間讓蒼木有種受寵若驚的惶恐感。
    執行官的這份心意她完全領悟到了,奈何身體此時並不聽從主人的意願,原本隻是隱隱作痛的腹部,如今反倒疼痛加劇,宛若刀絞。
    見她遲遲不睡,麵色還越發蒼白,困意消散的散兵終於也察覺不對勁,將人抱起,狐疑道:“還不睡到底怎麽了”
    蒼木隻好硬著頭皮坦白實情:“肚子有點痛。”
    “有點”他冷笑一聲,暴躁地抓了抓頭發:“你現在的模樣,可不是有點的疼痛程度。”
    他試探著按上少女綿軟的腹部,果不其然得到她的一聲痛呼,臉色便倏忽沉了下來:“穿好衣服,我去叫醫生來。”
    哎呀,當執行官就是好,醫生都是上門服務的。
    蒼木勉強爬起,去抓床邊的外套,動作因疼痛而遲緩,旁邊穿戴整齊的散兵看了一眼,便捏了捏眉心過去幫忙。
    他的動作比慢吞吞的蒼木利索得多,穿好外套的少女安置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離開的腳步已然邁到了門邊,想了想,卻又返回,翻出一張厚厚的毛毯將人包得嚴嚴實實才罷休。
    醫生很快趕到,長得人高馬大卻滿臉受到驚嚇的神情,進了房間瞥見了蒼木一眼就急忙把頭低下,不敢多看,生怕招惹了太多秘密以被滅口。
    這自覺的行為反倒惹得散兵很是不滿:“連頭都不抬,能看出什麽來”
    醫生聞言,腦袋像按了彈簧一般,立得筆直,蒼木甚至能聽聞他頸椎發出的一聲清脆彈響。
    蒼木眨眨眼睛,心中泛起一絲憐憫——學醫好慘,半夜還要被大佬抓來為大佬的女人看病,對了,是不是還少了那一句……
    “仔細些看,治不好了,你也別想好過!”
    對味了。
    此話一出,醫生便拿出了份心力來對待眼前少女的病情,在早春的淩晨深夜中,光滑的腦門上卻還滲出汗水。
    實在可憐。
    她伸出手,扯了扯散兵長長的袖子,少年瞥了她一眼,順著力道在其身側坐下,摸了摸額頭:“不舒服”
    “你不要醫鬧。”蒼木伏在他腿上,將身體縮起,蓋著的毛毯下立即隱約勾勒出她彎折的腰身:“我自己也會醫術,剛剛把過脈了……冰淇淋吃多的肚子痛。”
    她含含糊糊道。
    其實吃多了涼物隻是誘因,亂搞了一通加上之前熬夜虧空才是主因。
    醫生聞言,如臨大赦般開了藥,才小心去看少年的眼色。
    對方眼神淡淡,略微頷首示意:“辛苦了,我讓人送您回去。”
    楓丹的醫術與璃月不同,給出的藥劑看得出已經過粗略加工,是簡答壓製後的片狀物,略一用力便化作了粉末。
    沒有膠囊來隔絕苦味,想必味道一定難以形容。
    她盯著藥品,心中開始醞釀借口,那邊散兵已經倒好了水,示意服用。
    蒼木縮了縮脖子,隻得不情不願地全部咽下,即便吞咽速度算得上快,也仍然被那短暫停留舌尖時,所留下的溶解滋味給皺起了臉。
    她接過溫熱的水杯,一口氣喝得幹幹淨淨。
    “好點了嗎”他問。
    蒼木重新趴回人偶的腿上,虛弱地笑了笑:“剛吃下去,不會那麽快見效的。”
    散兵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言辭之間的急切,不再多言,隻是輕哼一聲,指尖摸索著少女的耳廓,雖未說話,動作間卻大有“下次再敢如此就要你好看”的警告意味。
    或許是心理原因,服藥後,雖然疼痛並未減弱,蒼木卻感受到睡意逐漸上湧,眼皮變得沉重。
    她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在少年腰腹間蹭了蹭,拉長了那個彼此間專屬的稱呼,撒嬌道:“梅——”
    散兵頭也不抬,專注地感受細軟發絲在指間從穿梭的觸感:“嗯”
    “可以給我唱首歌嗎我睡不著。”蒼木得寸進尺。
    此言一出,耳尖立即傳來被拉扯的觸感,接著才是執行官的訓斥:“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不痛,甚至還不如他之前摸久了,而發熱的感覺。蒼木繼續往他身上貼了貼,軟聲道:“好不好嘛。我之前一直失眠,怎麽都睡不著,也隻有這兩天在梅的身邊才睡了整覺,梅可憐可憐我——”
    她用小指勾住對方的拇指,輕輕搖晃著,繼續著攻勢:“去須彌就一直在忙碌,來到楓丹後被那些記者圍追堵截,白天晚上都不能拉開床墊,腦子成天昏昏沉沉的。”
    說到這兒,她忽然停止了聲音,不知回想起什麽,盯著遠處的牆紙,眼神頗為空茫。
    散兵心中一動,想起了近日看過的情報——似乎是她一個頗為看重的下屬死了,在蒙德的謠言傳得紛紛揚揚。
    而其中顯然有愚人眾的手腳,隻是她似乎並不知道這點。
    想到這兒,他一直冷著的臉也稍稍柔和了些,默不作聲將人往上摟了摟,開始低低哼唱一首舒緩哀傷的稻妻兒歌。
    散兵本身的聲線十分柔和,當他不刻意帶有情緒時,隻聽聲音,似乎又回到了與“梅”相依相伴的那段時光。
    似乎這隻是那時每一個平凡的夜晚,她和梅躺在同一張床上,為離去的目標努力積攢錢財,期待著新一天的到來。
    蒼木枕著他的胸膛,閉上了眼睛,呼吸也放得舒緩,似乎全然在歌聲中熟睡了。
    少年小心抱起她,毯子從身上滑落,堆積在腳下,踩起來讓人釀蹌。平日裏過分活潑的小鳥此刻太過安靜,反倒讓人分外不適。
    臥室還是他們離開時的模樣,散兵將人小心塞回被窩中,自己也一手攬住了她的腰,睡在旁邊。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自身也感到睡意漸深,卻忽然感受到有人抓住他的手,將臉埋進了掌心,潮濕的呼吸噴吐在那塊區域,略癢,讓少年不自覺地蜷縮了下手指。
    隨後房間內再無聲響。
    第二日醒來時,腹痛已然好了大半,蒼木又重新活蹦亂跳起來,隻是從此在散兵麵前,可能冰淇淋從此都會成為被嚴令禁止的食物之一吧。
    接下來的幾日,恢複狀態的蒼木大多數時間都龜縮在房間內寫稿,由於這段時間的連環意外,以及遇到散兵,她險些要出現第一次連載期間斷更。
    接下來的至冬之行也一定分為嚴苛,趁現在多存些稿子!
    除了寫稿,蒼木的其餘時間依舊要進行交際活動,楓丹人喜歡把社交場合都設定成晚宴,一般傍晚開始,淩晨結束。
    她住進愚人眾公館的事情到底還是瞞不住,畢竟隻要跟著回程的馬車,就能看見她進了公館。
    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嘩然,但礙於愚人眾的特殊身份,到底沒有人敢公開議論,小報們紛紛學乖了,默契地忽略這個大新聞,轉而投向其他。
    雙標的態度讓蒼木不得不感歎,縱然青木報社是行業龍頭,但隻要利潤在,就總會有不死心的人鋌而走險。
    他們到底是正規的商業糾紛,你來我往都在律法的規則內,頂天也就擦著邊,做些暴利的小買賣。
    可愚人眾不同,惹到他們,可是真的會出大問題的。誰也不敢小覷他們的情報網,自然不做這種把腦袋放在刀尖上賭命的危險舉動。
    甚至連之前屢禁不絕,肆意妄為的偷拍跟拍舉動,一時之間也銷聲匿跡了。
    畢竟還真沒幾個人敢蹲在愚人眾的公館外守人。
    這倒也讓蒼木清淨了不少、
    其實按著散兵的意思,連剩下的這些人都要警告一番才好,從此她就能安心過正常生活。
    蒼木以需要流量宣傳的理由勸了勸,實際理由則是這些狗仔記者的途徑是她獲得能量點的重要來源,自然不可能放棄。
    盡管這個縱容的舉動,本身就是在鋌而走險——誰也不知道在利益驅使下,人類究竟會做出什麽來。
    散兵不太理解蒼木的思路,但還是默許了她的意願。
    也礙於愚人眾這層關係,來給蒼木遞請柬的人反而更多了,除了原本想同她、同報社合作的,還有不少是想讓她牽線搭橋,同愚人眾合作或借勢。
    後者蒼木根本不管,收到信就直接丟進垃圾桶裏,久而久之,這些人也便放棄了這條門路。
    身靠大腿的另一點好處就是,蒼木可以給出固定理由後隨時離開宴會,而不用擔心自己和報社的名聲受損。
    畢竟讓她早些回去的是愚人眾執行官,她本身隻是個柔弱的報社老板,能有什麽意見呢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蒼木作為被告出席的場合。
    她刻意在前一天推拒了所有宴會邀請,早早地睡了個好覺。
    散兵早已穿戴整齊,在楓丹時他也入鄉隨俗,會選擇具有楓丹風格的服飾,畢竟那身浮浪人的裝扮在此處過於醒目了。
    “準備好了”他朝蒼木伸出手來:“那就一起去直麵神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