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 2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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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持留在楓丹,除了探查情報更為便捷,還有利於蒼木的恢複。
    其他國度大多不像楓丹般科技便捷,國內最大的報社是他們的青木報。蒼木當然也可讓自家報紙進行宣傳,不過如此以來勢必會引起反感,還容易被人猜到心思。
    讓那些小報進行動作的話,青木報紙在明麵上針對過於離譜的謠言辟謠,有利於掌握整體局麵。
    除此之外,不知是不是神明的理念影響了國度的民眾們,蒼木隱約感覺楓丹人相較於其他國家的人,更喜歡八卦新聞,頗有一種看熱鬧的吃瓜心態,他們對於蒼木在小報上的頻頻出鏡接受良好,提供的能量點絲毫沒有衰退跡象——這就表示他們每次看到八卦時都是迫切的心情,並不覺得厭煩。
    蒼木還聽說,甚至有人在小眾的映影俱樂部裏把她的照片當成模板來分析。
    這種謠言求證的成本太大,不過從她這幾天外出參與活動的觀察來看,的確有人開始效仿她的穿衣打扮,乃至身上的某些飾品。
    這些細節使得蒼木安心不少。
    拉攏書報商成了報紙聯盟的時期不能急,並且以楓丹人的工作效率,這事沒個半年時間以上成不了。
    蒼木這幾天偶爾寫幾筆稿子,剩下的時間都用來泡在映影院,來篩選些優質的影片,她可還沒忘記和多莉的約定。
    阿爾邦搞流動映影,滿提瓦特亂跑,人不在楓丹,蒼木去找了一趟瑪琳達,請她給自己列近些年的影片名單,去映影院包了個單間,慢慢看。
    黑白色的光照在臉上,有些過於此言,神明的神力的確並非她所能抗衡,即便修複了傷口,蒼木也依舊能從身體內部感受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寒意。
    她的大部分心神都用來對抗這股寒意上了,對其他事物便總無法集中注意力,尤其是與人對話時,她頗為容易走神,反應也緩慢,一句話總要請對方重複再重複。
    蒼木還曾擔心過這會不會使自己顯得傲慢,但沒想到無論文主編還是瑪琳達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小報還激動得宣稱她極其具有古典的“藝術家氣質”。
    ……結合現代的英美曆史,蒼木大概明白了些什麽,畢竟能把患上肺結核當成浪漫證明的真實曆史,也足以證明這種柔弱多情的天才人設比較吃香。
    看了幾天映影後,蒼木從瑪琳達強烈推薦的幾部中,選出她看了覺得還行的,把勾選過的名單又遞交給瑪琳達,她作為導演而言很有人脈,直接去找出版方商談播放權還能剩下中間商賺差價。
    這個時期的影片雷同率很高,雖然還沒有具備現代電影的那種工業流水線模式,但題材總是大差不差的,最受歡迎的當然是情感類,其次是一些經典戲劇改編,蒼木後麵看得厭煩了,出來時見到外界五彩斑斕的世界頗為不適。
    她人不能一直待在楓丹幹這個,這批影片送去後,瑪琳達承諾會從她認識的人找幾位審美在線的來負責這份工作。
    見蒼木如此辛苦,瑪琳達給了她一張楓丹當地著名馬戲團的票,親切地建議她可以適當放鬆,無需將自己逼得太緊。
    她朝蒼木眨眨眼,露出個心照不宣的曖昧眼神:“愛情,我親愛的朋友,在這座浪漫之都,怎麽能缺少一段經典的豔遇呢願你受傷的心能再次得到溫暖。”
    蒼木現在反應慢,等回到報社才明白過來,瑪琳達的意思,似乎是以為她受到了情傷……對啊,從外人所能知道的角度來看,她公然出入愚人眾公館,和執行官來往過密,共同前往至冬,如今再度出現在楓丹卻孤身一人,神色落幕恍惚。
    以上種種,可不就是她遭遇情傷,慘遭分手的證明嗎
    小報們倒是很一致,忌憚於愚人眾的身份,竟不約而同地在這個最可能火爆的話題
    上保持了沉默,反倒讓蒼木疏忽了。
    她揉了揉酸脹的額角,長吐了口氣,苦笑一下,外表看來是分手,實際還不如分手呢。
    平心而論,這段感情同樣是蒼木對不起他。
    但一開始見麵時,她也在對方手上身受重傷,如此以來倒算是扯平了。
    當然,以上都是蒼木一廂情願的想法,以散兵的性格,自己千方百計地接近他,利用他,一次又一次的背叛,隻怕下次見了麵,是不死不休的狀態了。
    理智上蒼木對於這些掰扯很清楚,但感情上,背叛自己深愛的戀人,對她本身也是一種折磨,即便這段感情的源頭是扭曲且不真實的,但既然她能用其瞞過執行官的眼睛,首先要欺騙的就是自己的心。
    她隻能盡力不去想。
    或許去看看馬戲也好,雖然還是會走神,但置身於人海中,或許能被熱烈的氣氛所感染。
    蒼木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當夜蘭站在報社二樓的窗前時,看到的就是這麽個畫麵,黑發少女踏著路麵上泛起漣漪的水窪,身邊的少年體貼地為她打著傘,另一隻手撐起身側的披風,為她遮擋著入夜的寒風與斜來的雨絲。
    兩人在報社門口告別,不多時樓梯間便傳來響動,蒼木迎麵對上夜蘭含笑的眼神,便清楚她看到了全部,不由得無奈:“誤會一場,那是林尼,送我回來的好心人。”
    她沒想到這個馬戲團這麽受歡迎,環形的觀眾席上坐滿了人,可她一去,卻仿佛自己成了被觀賞的物件,還有莫名其妙地跑出來表白,上來就要抱住她,把蒼木嚇得不輕。
    好在下一秒對方就被熱心群眾按倒在地,卻因此引起了騷亂,馬戲團出麵派人來調停,蒼木也隱約察覺事情有些不對,沒了看馬戲的心思,隻希望盡早脫身。
    馬戲團方麵派出了人手來護送她,兩人走了小道溜回報社,還成功躲開了駐守的狗仔。
    夜蘭這幾日都在處理她的事情,蒼木不想也不願插手,隻隱約知道那個男人被埋葬,春娘蘇醒後就搬離了洞天,再無下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守諾言,托夜蘭為春娘送去一張大額的支票。
    兩人也算是同生共死,並肩作戰過,說起話來沒什麽顧及,坐下來也能彼此交流情報,在對抗愚人眾這件事上,她們是天然的同盟。
    至冬分社那邊傳來的消息一切正常,至少明麵上是如此,更深入的消息區區報社也打探不出來。倒是夜蘭的殘部手段靈活,知曉北國銀行總部業務進展忽然變得緩慢,【富人】也多日未出現在社交場合。
    有冰之女皇出手,他不會那麽容易丟掉性命,可蒼木的手段也不是那麽好抵禦,至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要學會與後遺症相伴相隨了。
    殘部還打探到一些額外消息,告訴兩人有兩名執行官發生了矛盾,大打出手,鬧得蠻大,最後還是首席【醜角】出麵調停。
    蒼木本來心不在焉地聽著,在接收到某個關鍵詞時忽然愕然看向夜蘭:“你說誰和誰打起來了”
    見她表情異常,夜蘭也跟著懷疑出了什麽差池,謹慎地重複道:“第六席【散兵】和第二席【博士】。”
    蒼木的眉毛皺得要打結,她捂住隱隱作痛的額角:“不可能,【博士】明明親手被我……”
    如果博士還活著,她所殺掉的那個究竟是誰他就真的那麽不可戰勝,一定要成為蒼木永恒的噩夢嗎而如果對方完好無損,她所做的這些,甚至為了複仇所背叛的人,豈不是成了一場笑話
    蒼木不受控製地開始思緒發散,一時之間頭痛欲裂,連雙腿也使不上力,她想要站直,身體卻重重跌在了
    眼前世界開始模糊重影,耳邊響起某種異樣的嗡鳴,蒼木費力地喘息著,隻感覺口鼻噴出的每一口吐息都
    帶著某種寒意。
    朦朧中,她察覺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忽然變得如此清晰,蒼木心有所感地抬頭,在一片紛亂的重影中看到突兀出現於此的一抹水藍色,耳邊傳入一道聲音,蒼木片刻後意識到,那是夜蘭繃緊弓弦的聲音。
    她喘著氣,又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似乎意味著敵襲。
    但蒼木無法反抗,她眼睜睜看那道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原本模糊的色彩也變得清晰起來,與此同時,周身傳來了某種黏膩的觸感,難以形容,像是被觸手輕輕掠過,接觸的瞬間便讓人戰栗。
    本就因下雨而顯得格外濕潤的空氣中,水分又一次明顯地增多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濃稠,讓人聯想起地下積水頗深的礦洞。這讓本就呼吸困難的蒼木越發費力。
    他或她終於接近了蒼木,臉上傳來了某種細膩而熟悉的觸感,是人的肌膚。
    就在對方接觸蒼木的那一刻,夜蘭手中箭矢射出,卻被對方輕描淡寫攔下,弓箭手被一股巨力按在了牆壁上,無力阻止。
    原本重合的身影因距離而變得清晰,蒼木終於望見對方水一般的藍色眼眸。
    是水神,芙卡洛斯。
    她的眼神中有種可以被稱之為愛憐的情緒,聲音也如同水一般,柔軟得不可思議:“可憐的小鳥,被冰雪摧殘後的你多麽柔弱,讓我為之心痛。”
    “看來北地的千風並不能庇護你。”她笑起來,笑聲中充滿愉悅。
    “留下來吧。”水神撫摸著少女白皙的臉龐,將她攬在懷中,愛不釋手地去梳理那對翅膀,貼在她的耳邊喃喃:“留下來,做我的眷屬。與我一起享受這鬧劇之中的狂歡。”
    在她的懷抱之中,蒼木並不感覺溫暖和平靜,有的隻剩越發強烈的慌恐。
    她聽不到水神說了什麽,因為嗡鳴聲已經蓋過了一切,昏迷的前一刻,蒼木隻來得及聽到房門被破開的巨大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