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焦急地道：“這隻鳥怎麽了？它們可是我們的救命恩鳥啊！要不是有它們，我和王蓮估計就回不來了！”
    這時候王蓮也衝了出來。
    看到那鳥，她先是嚇得臉色發白。
    但看到地上那隻，她的大眼睛裏又流露出關切。
    張大山直接道：“之前你放了它，它現在帶媳婦回來了。不過它媳婦受了傷，為了給它媳婦治傷，它把自己賣給我了。”
    那隻隼也是很神奇，竟然跟聽得懂人話似的。
    張大山說“它把自己賣給我了”。
    它竟然，有點羞恥地低下了頭……
    看得沈清秋一愣一愣的。
    不過她倒是很快回過神來，連忙道：“都別愣著了，快，來搭把手，把它抬我家去！”
    王鐵生他們就趕緊來搬那隻雌鳥。
    雌鳥被搬動，雄鳥立刻緊張了起來。
    張大山就感覺它的利爪在自己胳膊上用力抓了一下。
    他瞪了它一眼。
    沈清秋著急忙慌地讓人把鳥抬回去，鍾大苗去把蹦蹦開回去還了。
    她忙著跟張大山他們解釋，就說她們從衛生所出來以後迷了路，然後遇到了災民匪徒。
    多虧這兩隻鳥，她們才能這麽順利地回來。
    張大山的臉色都是鐵青的。
    王鐵生在旁邊直接叫了起來：“李田死的啊？！他竟然讓你們自己回來？！”
    沈清秋也是無奈了：“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誤判。”
    王鐵生看了張大山一眼，沒吭聲了。
    張大山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當著沈清秋的麵，他也沒多說。
    隻是問了一下：“受傷了嗎？”
    沈清秋搖搖頭，道：“沒。”
    “嚇著了嗎？”
    沈清秋猶豫了一下，說了實話：“有點點。”
    張大山就不多說了。
    啐，還以為他要安慰一下。
    結果就這？
    那他問什麽問。
    沈清秋也沒意識到，她竟然開始要求張大山體貼她了。
    ……
    沈清秋回去之後，還要跟王蓮一起去花大娘那交代一下。
    她隻能萬般交代張大山，一定要治好那隻鳥。
    等她到杜家口幹舌燥地把杜青青的情況交代清楚了，又聽花大娘罵了半天街。
    “誰給孩子吃的農藥，等老娘抓到了，老娘馬上送他去槍斃！王八蛋！在張家屯還敢幹殺人的事了……”
    然後又耐著性子聽她安慰了半天，又關心了半天，並且告誡她最近老老實實少出去。
    最後還說一定要罰李田。
    沈清秋這才終於踏實地回了家。
    結果一進家門，張小鬆就苦著臉迎了出來。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後道：“哼，你真笨，竟然自己開蹦蹦回來！我告訴你，你要是回不來，我可不去找你！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沈清秋直接翻譯了一下他的話，然後回答他：“謝謝你的關心，我以後盡量不做讓你擔心的事情了。”
    張小鬆嘟囔：“我才不是關心你呢。”
    說完就跑掉了。
    沈清秋無奈又好笑，喊了一聲：“你妹呢！？”
    張小鬆頭也不回地喊：“還在睡覺呢！”
    沈清秋一聽，完犢子了，午覺睡到這時候，晚上是不消停了。
    她心想她今天也“飽受驚嚇”了，這就去跟張大山說，讓他今晚帶姑娘睡。
    想到這個“好主意”，她興衝衝地往柴房跑。
    張大山把那兩隻隼往柴房一扔就不管了。
    還是熟悉的房間，還是熟悉的位置。
    張小鬆看著那兩隻隼，好氣又好笑：“剛給你放走，結果你自己又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
    沈清秋走過來：“怎麽治啊？”
    張大山道：“就這樣。”
    這樣？
    “給口吃的就行。”張大山道。
    沈清秋傻了眼：“不用上藥啊？它爪子斷了啊！”
    張大山納了個悶：“上什麽藥？大隊上也沒有看鳥的大夫啊。”
    大隊上的牲畜都是統一管理的，最多的是騾馬，其次是豬牛，大隊東頭還有幾個羊倌。
    但家禽最少，養雞都是按照人頭來數呢。
    也有一個畜牧站，裏頭有個半吊子獸醫，水平跟騙子差別不大。
    沈清秋就道：“要不還是讓他來看看吧，能開藥就開藥，不能就算了。”
    張大山看她一臉擔憂的樣子，難得耐心地給她解釋了一下。
    “獵隼這種東西，它也不會允許生人碰它的傷口。而且它們天生天養，這次是來找咱避難，隻要不遭受風吹雨打，能有飽飯吃，它自己能扛過去的。”
    沈清秋想了想，道：“也行吧。”
    她蹲下來，看了一下那隻大的。
    它正低頭用喙給另一隻梳理濕漉漉的羽毛。
    沈清秋笑了一下，道：“我覺得它比你想得聰明。”
    原來是回來求助的，難怪不記她捕獲還“虐待”它的仇，甚至幫她脫險和引路。
    張大山隻是道：“不可能，狗都沒這麽聰明。”
    沈清秋撇撇嘴，也沒有因為這個跟他杠。
    ……
    晚上張大山做了晚飯，就是蒸芋頭和蒸番薯。
    吃得張小鬆是怨聲載道。
    沈清秋太累了，隨意洗了洗就上炕去睡覺了，囑咐張大山帶著小魚子。
    結果不出所料，白天午覺睡久了，晚上小魚子蹦迪到半夜。
    不管她怎麽蹦，疲憊的沈清秋都有辦法睡得一動不動。
    張小鬆睡得也踏實。
    隻有張大山一晚上都沒怎麽睡著。
    ……
    隔天一早，花大娘告訴沈清秋，杜有德已經爭取到了暫時征用大隊上的知青點對災民進行安置。
    但另一件事是沈清秋沒想到的。
    杜紅秀低聲對她道：“現在都鬧著要出去，昨天李叔查了查，大多數都是出去投機倒把的。”
    所謂投機倒把，其實就是做生意。
    因為張家屯的早期防災工作做得非常好，大隊上的人物資都相對比較豐富。
    加上這邊雨也停了，有心思活絡的，就留下了勞力在自家院子裏重新開了一遍自留地。
    再把自己手上的東西勻一勻，就往外賣。
    是因為這個時候能賣上高價，而他們也暫時不會缺糧食。
    至於半年以後東西吃完了，要是糧食下不來怎麽辦，則是以後的問題了。
    這是一個賺錢的小風口，沒有人願意錯過。
    因此，杜有德下令禁止外出，才會這樣怨聲載道。
    杜紅秀在那嘮叨：“真是顧頭不顧腚，現在多賺了錢，以後沒糧食了怎麽辦？再跟大隊上伸手啊？”
    沈清秋直接告訴她：“咱們大隊上的糧食是便宜買來的，而且咱們也不會漲價。如果他們真的沒糧食了，跟大隊買，算下來他們還是賺的。”
    而且賺不少。
    現在是1978年，因為突如其來的洪災，所以提前催生了自由市場經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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