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兩句工作，沈清秋突然有點惴惴不安。
    “叔。”
    “幹啥？”老杜斜睨了她一眼。
    看這德行就知道可能又闖禍了。
    “我讓大山買車去了。”
    “哦，買唄，買啥？吉普嗎？”老杜挺興奮的，“我也想買個吉普。”
    “我們想買個縣裏那個公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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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杜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地上：“買啥？！”
    “公爵王。”沈清秋小聲道。
    老杜驚魂未定，半晌，才道：“……啊，你有錢，有錢就買唄。”
    “會不會不低調？”沈清秋道，“就是難得大山有喜歡的東西。”
    沈清秋還在這想買那麽貴的車合不合適。
    結果當天上午，葛瓊同誌就讓她知道什麽叫“富貴逼人”。
    確定了她要留在張家屯上班，縣城馬上就來了一班人。
    開了兩輛皇冠車，一個中年男人，兩個中年婦女。
    到那給她安排好的宿舍就是一通嫌棄，馬上就去找人安排出租新院子，說是自費。
    願意給錢麽，肯定有院子的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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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瓊還沒入住，那兩個中年婦女就在裏麵一通大掃除。
    然後又打聽到運輸隊，出錢包了一輛卡車，進城好幾趟，運回來很多時髦的家具。
    把那個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樸素的小院，一天的功夫就收拾得跟洋房似的。
    嚴以蘭目瞪口呆，小聲跟沈清秋說：“真夠能折騰的。”
    沈清秋道：“她願意折騰你就讓她折騰唄。”
    其實她看過葛瓊的資料，葛瓊的父母隻是普通的公職人員。
    不過因為她是家裏唯一一個大學生，全家都把她當成大寶貝疙瘩似的。
    那個中年男人是她二叔，是個生意人，手上有些錢，帶著保姆來給侄女安置了。
    坦白說要怎麽弄自己的住處是人家的個人自由。
    不過看起來確實有點不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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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葛瓊的二叔，那頭弄好了，還要請老杜吃飯，那大概意思就是想請人家好好照顧他侄女。
    搞得老杜一愣一愣的。
    ……
    張大山到了縣城就被老廖抓了壯丁，隻能派人先把鬧鍾和兩個孩子送回來。
    結果張小魚和爾登一回來，就遇見葛瓊家裏收拾的東西，扔出來的老家具其實都還很好。
    張小魚禮貌地過去問過那兩個幫忙整理的阿姨：“這些東西是不要了嗎？”
    阿姨說不要了。
    張小魚立刻就開始招呼她的小分隊，跟小螞蟻搬家一樣，一件一件地把東西往她的小庫房拉。
    一群小孩開心得不行，明顯是撿到寶的節奏。
    葛瓊今天還沒上班，有點嫌他們煩氣，不過也沒說什麽。
    直到晏和過來了。
    她以為是來找她的，眼前一亮就趕緊過去。
    爾登在那蹦蹦跳跳：“你幫小魚拿！你幫小魚拿！”
    晏和笑眯眯地挽起袖子：“好。”
    說著，就開始幫這群小孩運送人家扔出來的“垃圾”。
    葛瓊臉色一變，快步趕過去：“你幹嘛？！怎麽撿上垃圾了？”
    晏和莫名其妙，一手幫小魚拎上椅子，道：“幫孩子的忙。”
    “你在這邊就是做這個工作的？”葛瓊沒好氣地道，“現在時代可是不一樣了，可不是越髒越辛苦就越值錢了。”
    她一直覺得前幾年那種，過分誇大貧中下農的那些髒活無技術工種是極為愚蠢的。
    現在正是像他們這樣的知識分子大有可為的時候啊！
    晏和怎麽還在這幹這個呢！
    爾登都躥出去老遠了，扭頭一看，晏和還站在原地。
    他不開心地道：“快走啦！”
    晏和聞言連忙道：“來了。”
    說著也不理葛瓊，趕緊拿著東西走了。
    葛瓊氣壞了，晏和這樣的天之驕子，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還想追上去理論兩句，一低頭看到張小魚。
    張小魚穿著小圍裙，戴著小手套，還在整理她家扔出來的一些東西。
    葛瓊眼珠子轉了轉，就蹲了下來，從口袋裏拿出一毛錢。
    張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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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瓊道：“小朋友，我跟你打聽個事兒啊。”
    嘴上說著要跟小魚打聽事情，身體卻很誠實地離小魚有一米遠。
    她伸長了胳膊，把那一毛錢給小魚，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
    張小魚道：“大嬸，您打發叫花子呢。”
    葛瓊：“？？？”
    眼看張小魚把一床被子捆好了，打算拖走，葛瓊也來不及計較她叫自己“大嬸”了。
    她趕緊又拿出五毛錢：“小朋友，姐姐有問題問你。”
    張小魚盯著那五毛錢，又看看她。
    “算了，看在我撿了你們家那麽多東西的份上，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葛瓊努力往前挪了一點，把五毛錢塞在她領口：“你把錢拿著。”
    張小魚：“……”
    葛瓊露出一副“慈愛”的表情，問她：“小朋友，你和那個法醫叔叔，很熟悉嗎？”
    “挺熟的。”張小魚道。
    葛瓊又道：“那你知道，法醫叔叔在這邊找對象了嗎？”
    張小魚道：“沒有啊，他找不著。”
    葛瓊的臉色一變：“為啥這麽說呢？”
    張小魚把那床被子打包成差不多隻有半個她大，捆得紮紮實實的。
    “你也不用廢話了，我知道你想問啥。”
    “他沒對象，不過有中意的人。”
    “中意誰呢，全鎮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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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果想追他你就去追，少整這些沒用的。”
    說完，小魚把被子扛起來走了。
    那五毛錢還從她領口掉了出來。
    葛瓊連忙道：“我不是想追他，我是來拯救他的！”
    張小魚扛著被子回過頭，神情有點複雜地看了她一會兒。
    葛瓊：“？”
    張小魚搖搖頭：“看著長得還行，腦子不好使。”
    說完她扛著東西跑了。
    跑完這一趟，她就跟她家的小朋友說了，不要葛瓊家的東西了。
    晏和還問“為什麽”呢。
    張小魚道：“那女的感覺腦子不好使，還是別拿她家的東西吧。”
    晏和：“？？？”
    ……
    老杜被葛瓊的二叔糾纏得要死要活的。
    那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他家這個侄女，家庭條件好，學曆又高，跟普通的工作人員是不一樣的，本來也可以不用那麽辛苦工作的。
    一頓飯從中午吃到傍晚。
    這種做派在縣城挺多，但是在張家屯鎮的少。
    除此之外，他還讓人給整個宣傳部上下都提了點東西。
    也不是什麽特別值錢的東西，就是什麽大白兔奶糖、麥乳精，還有一些糕點啥的。
    大家笑笑也就收下了。
    結果葛瓊的二叔，送東西的時候那台詞讓人真的笑不出來。
    他說：“你們平時工資低，難得買一次奶糖和糕吧？隻要對我家孩子好，以後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搞得很多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沈清秋也收到一大包。
    葛瓊的二叔的原話是：“聽說您家孩子多，特意給您多拿了些糖，讓孩子們嚐嚐鮮。”
    沈清秋神情複雜地把東西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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