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在樓上勸了老爺子老太太半天。
    反複說了半天，這件事就交給他處理了。
    老人家精神緊繃幾天了，終於是被他哄睡了。
    晏和也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覺。
    他本來想馬上下樓去幫忙的，結果一抬頭，看見桌上有張照片。
    是爺爺奶奶年輕的時候在北平大學求學的時候的。
    那時候他們倆都很年輕，比現在的晏和還年輕。
    穿著民國的服飾，爺爺還戴著學生帽，奶奶還梳著蘭花辮。
    逐漸模糊的畫麵也模糊不掉他們那時候燦爛而充滿朝氣的笑容。
    晏和的心一酸，把相片擦了擦放回去。
    ……
    他陰沉著臉匆匆下了樓。
    晏明和陳萍萍看見他就有點激動。
    總算來了個能拿捏的了！
    晏和也沒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我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
    這年輕兒子臉上黑雲滾滾。
    “第一，好好地給我爺奶收拾東西，工資卡拿過來，裝也給我裝出開開心心的樣子，送我爺奶出門。”
    晏明罵道：“不然呢？你這個小兔崽子，不然你想怎麽的？！”
    陳萍萍先看了一眼吉利，然後才小聲地罵道：“就是，你這個兔崽子，我真是白生了你……”
    “不然我就去學校舉報你！”晏和紅著眼眶拍桌子，“還有你！我去糧食局舉報你！”
    晏明氣瘋了，要不是吉利站在這他都要跳起來打他兒子了！
    也就是陳萍萍有恃無恐，冷笑道：“你要是想氣死你爺奶，你就去。”
    晏和的爺爺奶奶也舍不得毀了兒子兒媳婦。
    “我早也想通了，長痛不如短痛”，晏和冷笑道，“我先舉報了，爺奶就會想通的。”
    吉利心想你早這麽想不就省事了。
    就在場麵陷入僵局的時候。
    門口的陳鋼鐵喊了一聲：“大山哥！”
    晏和和吉利都驚得站了起來。
    隻見門外的風雪中走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竟親自趕過來了。
    等他走進來了，沈清秋才從他身後冒了出來了。
    她笑道：“不好意思我們來吃了，剛剛去拿文件了。”
    陳萍萍剛說了一句：“你們是……”
    沈清秋道：“噓。”
    張大山解開外衣，裏頭還有一團睡得很踏實的，爹之掛件，張、小、芽！
    晏和/吉利：“……”
    沈清秋道：“我能先把他安置在樓上嗎？”
    張大山也熬了一天一夜沒睡覺了。
    這會兒長了點胡子渣，人看著有點凶。
    也不用等人家答應，他就帶著孩子上樓去了。
    本來他是沒打算帶孩子的，也是晚上偷溜的時候被逮住了……
    沒辦法，隻好就把他一起拎上了。
    此時是淩晨六點多了。
    他這鬧騰了一晚上的功夫。
    金副省長夫妻據說是無論嚴寒還是酷暑，每天早上五點就會起來晨練。
    張大山帶著沈清秋去了他家附近等著，果然“偶遇”了。
    文件都是昨天都準備好的，一並給了沈清秋。
    副省長夫人蘇安同誌還熱情地詢問要不要陪著他們一起來。
    沈清秋說不用，等回家之前，再登門拜謝。
    ……
    沈清秋坐在吉利身邊，讓晏和也坐下。
    她對晏明夫妻笑道：“我是張家屯鎮的副鎮長沈清秋。”
    陳萍萍說了一句：“一個破鎮長……”
    晏和冷冷道：“那你又是什麽東西？靠著我爺奶的光環吃老本的，啥也不是。”
    陳萍萍張嘴就想罵他。
    沈清秋把幾份文件放在了茶幾上，動作很重，把她的話都嚇了回去。
    晏明和陳萍萍看起來都有些警惕，但就是不伸手來碰。
    好像隻要不碰，就跟他們沒關係了。
    沈清秋對晏和道：“你要的我都給你拿來啦，昨天金副省長走了特殊渠道。”
    聽到“金副省長”四個字，晏明以為自己耳朵瘸了。
    “什麽？誰？！”
    沈清秋也不理他，就是把文件一份一份地展開給晏和看。
    “這是我們那縣雲書記簽發的申請調動令，這是科研所諸葛所長簽發的特邀專家返聘書。這是省裏下發的專家保護協議和允許調動允許返聘書。”
    晏和趕緊把那些文件都拿了過來。
    “還有這個，是我給晏書先生、高燕先生申請的補助，其中包括醫療、生活照顧等等。”
    “這個是張家屯為兩位先生準備的房產和土地調配計劃書。”
    陳萍萍生氣地站了起來：“我不答應！你們憑什麽做主把我家老人弄走！”
    沈清秋瞥了她一眼：“晏書先生和高燕先生有自主選擇權。而且，他們的學識是屬於國家的寶貴財富，並不屬於你們倆。”
    陳萍萍怒道：“那也不行!他們是我們的爹媽!你們沒有權利這麽做！”
    沈清秋淡淡道：“反正各種文件我都有了，不服氣可以法庭見。”
    晏明多少還是要臉的，在旁邊陰沉著臉也不吭聲，等他媳婦開炮。
    陳萍萍道：“就算有省裏的文件，隻要我家的老人不願意，你們也不能帶走他們！”
    說著，也不管現在是幾點，就一邊往樓上衝。
    “爹！媽！你們可不能走啊！爹！媽！以後我們好好孝順你們成嗎？！”
    “你們走了，人家要怎麽看我們？”
    “阿明可是你們的親兒子！你們就忍心啊？”
    這吵得直接把張小芽給吵醒了。
    張大山抱著茫然的娃，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
    陳萍萍那嗓子瞬間就跟被捏住了一樣。
    吉利給了晏和一個眼神：“去吧。”
    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了。
    晏和立刻站了起來，走上樓去。
    這時候老人已經被吵醒了，但是沒出門。
    說真的，都這個年紀了，怕吵。
    等張大山又把張小芽抱下樓以後，陳萍萍又在樓上發瘋。
    晏和跟她對著吼。
    陳萍萍一直都挺吃驚的，總是喊著什麽：“你怎麽能這樣跟媽媽說話！”
    晏和毫不猶豫地回懟：“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倆在樓上吵。
    晏明竟然也就坐在樓下不上去。
    過了會兒似乎覺得很煩，就點了一根煙。
    張大山懷裏還抱著娃，見狀就道：“掐了。”
    晏明很惱火：“我在自己家抽煙還要你管？”
    張大山就看著他。
    晏明隻好掐了。
    ……
    經過晏和鍥而不舍地和他媽極限撕扯，高燕老先生終於從屋裏出來了。
    陳萍萍立刻就跟丫鬟一樣，趕緊攙扶著她下了樓。
    嘴裏不住地道：“媽，您小心點……”
    等她下來了，晏明還跟熊孩子似的看了她一眼。
    沈清秋他們趕緊都站了起來。
    “先生……”
    高燕輕聲道：“對不起，讓你們為我們夫妻倆的事情費心了。”
    沈清秋連忙道：“不，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而且晏和同誌也是我們重要的人才資源。”
    晏和有點驚訝，有點羞澀地看了張大山一眼。
    張大山：“？”
    晏明有些陰陽怪氣地道：“在一個破鎮上當法醫，確實特別有出息。”
    高燕沒理他，隻是看向晏和：“小和，爺和奶想好了，希望盡快離開。”
    晏明終於慌了，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媽！”
    張大山淡淡道：“高先生，您放心，我是警察。有我在，您和晏先生的自由行動的權利一定可以得到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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