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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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後。
有妖嬈血影仿若林間幽靈,腳不沾地虛空飄逝,抵達巨大枯骨所在。
“呼!”
沒有骨肉的這道血紅魅影,一過來就逸入鳳骨中,似在裏頭尋找著什麽。
在枯骨遊弋時她漸顯婀娜身段,赫然是一位赤裸著玉足,姿容皆美的妙齡女子。
那根插在大地深處的鳳骨,對她而言似乎構不成威脅,她一路下滑到骨頭最底部,看到了那株枯亡的古藤樹,還有一根根毫無生機的嗜血藤條。
“沒有鳳髓。”
枯骨中的這道妖媚血影,看著枯亡的古藤樹,傾城容顏浮露出疑色。
“嗖!”
一霎後,她又從枯骨的最底部,飄到刺向天穹的頂端。
在枯骨中保持清晰姿容的妖異女子,望向散落在“無定渡船”附近的屍骨,還有上官家族人血跡斑斑的骨頭。
片刻後,她在高處凝望遠方,攝人心魄的美眸突現異芒。
“竟然有人得到了鳳髓!在此方天地,那些境界低微的小家夥,不該有能力收取天鳳殘存的鳳髓,他們隻會被鳳髓活活害死。”
女子略顯懊惱地嘀咕。
“呼!呼呼!”
眾多隨她而來的“靈煞”,沿著大地裂開的縫隙呼嘯,仿佛她散開的眼睛一般,幫助她尋找蛛絲馬跡。
不多時,這些“靈煞”便從地下的溝壑深處,拖曳出幾道即將潰散的淡薄灰影。
那些淡淡的灰影,還處在消散的狀態,也隻有她能看的清楚。
她兩手輕輕點動,隻見許多薄薄的灰影,全部匯聚到一位高大灰影的體內,那灰影逐漸顯露出了羅蒙的形象。
“通脈境的靈魂磁場,還是要稍稍強一些的。”
女子招了招手。
影像越來越清晰的羅蒙,呆滯地飄逝到了她的身前,茫然地看著她。
她微微聚湧神念,便從死去羅蒙的魂影之中,瞧見了羅蒙生前的那番經曆。
羅蒙隨上官琴來此,和周卿塵等人的見麵,“烙印之眼”的異常,大地的震動,還有龐堅的提醒,都被她悉數獲知。
因羅蒙身亡在先,龐堅和寧瑤的去而複返,就沒有留下相關的記憶。
“血月的烙印之眼,竟挑選了那個小少年?奇怪,這不合常理。”女子愣了半響,忽然一揮手,說道:“找到他們的位置。”
包括羅蒙在內,一眾“靈煞”如鳥雀散開,向著四麵八方呼嘯而去。
……
“他倆回來了。”
聽到馬蹄聲再次響起的寧遠山,長籲一口氣,遠遠注視著龐堅、寧瑤消失之處,果然看到了期待良久的那匹棗紅戰馬。
他也一眼看到了,馬匹上的龐堅,和竹簍後的寧瑤。
還有被龐堅提在手上的一捆染血兵刃。
“這是你們上官家死者的遺物。”
戰馬接近時,龐堅將那一捆沾染了鮮血的兵刃器物,“蓬”地一聲扔在了上官琴的麵前,道:“如果還有遺漏的,就是被藤蔓拖拽到地下縫隙了,我也沒能力給你全部尋來。”
看著染血的兵刃,上官琴臉色陰晴不定,她都沒有選擇立即收取,隻是望著一柄巨斧,露出傷感的表情。
這柄巨斧屬於為她而死的羅蒙。
“龐堅,你沒事吧?”
周卿塵輕笑著,以欣賞的目光看著高高端坐戰馬身上,顯得淵渟嶽峙般的龐堅。
“很順利。”龐堅搖了搖頭。
寧瑤也從龐堅的身後下馬,為了防止被人注意,她沒有取馬腹底下的布袋,直接落向屬於她的那匹白色戰馬。
“沒事就好,我們繼續出發,就去詭霧所在的最北方。”周卿塵說道。
還在傷感的上官琴,頓時驚叫起來:“你們要去最北方?周公子,你難道是打算探索詭霧?”
發生過之前的不愉快後,她如今不再稱呼“卿塵”,這說明雙方關係冷淡了許多。
“不錯。”周卿塵淡然回應,不冷不熱道:“上官前輩,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要是另有安排,就不必和我們同行了。”
他是準備撇開上官琴了。
同行人全部死去的上官琴,聽他這麽一說,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要是還有別的族人在,上官琴絕對不願熱臉貼周卿塵的冷屁股,可岑寂山脈那麽大,如今又處處凶險,她實在不敢孤身活動。
“沒別的安排,大家一起也好有個照應,我和你們一道便是。”上官琴勉強笑容道。
“我們周家的獨角犀,前幾日就死光了。現在呢,隻剩寧家的戰馬,而且還沒單獨的。”周卿塵目露難色,分明不願帶她。
“沒事,擠一擠就是了。”
看出他心意的上官琴,再也顧不得什麽顏麵,眸光在人群中搜尋著,漸漸望向了寧瑤。
“你我兩家,素來沒有交情,我也不習慣和別人同乘一馬!”
還不等她開口要求,寧瑤便提前冷硬拒絕。
“琴妹妹,我說了我不怕你克夫。”
體型臃腫的韓都平,“啪”地一聲拍了拍他腹前的位置,兩腿夾了一下戰馬,笑嘻嘻道:“你可以和我擠一擠。放心,我老韓向來正人君子,絕不會趁機占你便宜。”
上官琴看著他堆滿肉的臉上,兩個黃豆小眼冒出的淫邪光芒,頓時覺得全身難受。
不等韓都平上前勸說,她也顧不上眼前一捆兵刃上的血跡,一把提起就尋上了龐堅,且不由分說地上馬。
她坐上寧瑤下馬前的位置,還將那沾滿鮮血的一捆兵刃,丟在了寧瑤放置布袋的網兜。
寧瑤眼神冰寒地看著她,很不滿她將東西亂放,讓那盛放靈石的布袋沾染了血跡。
可布袋內的靈石來自血月的“無定渡船”,她要是此刻突然發作了,很可能將那些靈石暴露,上官琴反而有理由分一杯羹。
周卿塵恐怕也會強行索要。
一肚子惱火的寧瑤,也隻能冷冷瞪著上官琴,無聲地咒罵。
因為龐堅身後有竹簍存在,才無奈做出這個選擇的上官琴,注意到了她眼中的冷意,覺得她真是莫名其妙。
旋即,身為女人的上官琴,便懷疑寧瑤和龐堅之間有點什麽,認為她在暗生妒忌。
最仇恨龐堅的上官琴,看著寧瑤冰冷的眼神,心裏突然有些痛快。
她主動伸出胳膊,從後麵摟住了龐堅的腰,哼哼道:“待會慢點,別太顛簸了。”
“小兄弟好福氣啊。”
韓都平怪聲怪氣地,在一旁揶揄起來:“先是寧姑娘,又是上官家的美人兒,這可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啊。”
“哈哈!”周卿塵也覺得有趣,笑著揮了揮手:“走。”
有他一旁看著,他相信上官琴對龐堅再有不滿,也絕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胡來。
畢竟,他為了龐堅都敢拿寧遠山的性命進行威脅,何況是上官琴?
“走了。”
暗罵的龐堅策馬而行,他在上官琴兩手環過來時,就感受到了和寧瑤一樣的靈氣暗湧。
他當即就知道,這女人和寧瑤一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寧瑤隻是不滿他和周卿塵勾勾搭搭,可性格偏激的上官琴,已經將上官家仆從的身亡怪在他身上。
相比寧瑤,上官琴隻會更加麻煩,一旦下手也會更狠。
一路心驚膽顫的龐堅,硬著頭皮在前帶路,朝著岑寂山脈的最北方而去。
“小子,你最好祈禱不要和周卿塵分開。隻要給我逮到機會,我就會殺死你,為羅蒙他們報仇。”龐堅背後的上官琴,等戰馬活動開來,“蹬蹬”奔騰時,費力地湊向他冷聲威脅。
兩人間有龐堅的竹簍存在,上官琴上身要比寧瑤豐滿的多,所以她連湊近說話都費力。
龐堅懶得理她,直接無視了她的挑釁。
“為什麽烙印之眼選的是你,而不是我?”上官琴見他不說話,不依不饒地道:“你現在可以不講話,等我找到了機會,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慘叫著開口!”
龐堅依然不語。
如此行進了一陣子,策馬飛奔的龐堅,忽然覺察到了胸口的瘙癢。
有某種力量仿佛鑽入他的皮肉,滲透到了他的胸腔骨頭,在他骨頭縫隙內亂竄。
很快從龐堅胸腔的骨頭中,就傳來萬螞噬骨般的酸麻刺痛,這讓他體溫漸漸飆升,如將要生場大病般。
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胸骨的刺痛越來越強烈,體溫也越來越高。
不多時,他全身都變得滾燙,臉色也紅通通的。
同乘一馬的上官琴,漸漸注意到他變得越來越熱,還有全身的異樣。
上官琴愣了愣,還以為是自己的存在,讓龐堅心猿意馬想到了一些肮髒的事情。
“寧家丫頭在你背後時,你可不是現在這樣的。”上官琴嘴角明明噙著淺笑,眼中卻滿是冷厲:“怎麽,你是喜歡如我一般豐腴成熟的女人?”
“也是,那丫頭才多大,幹巴巴的身段還沒發育成熟,哪裏及得上我?”
她思量著該通過什麽方式,盡快從龐堅口中撬出她想要的訊息,好替羅蒙等人報仇。
可還沒有等她想到方法,龐堅就從馬匹前方,一頭摔了下來。
“上官琴!你敢無視我的警告,也就別怪我不給你上官家麵子!”
後麵的周卿塵,在龐堅落馬的瞬間轟然動怒,如獵鷹一般高高飛起,直朝上官琴撲去。
“不是我!和我無關!”
上官琴花容失色,頓時慌了神,她看出周卿塵不僅真的動了殺機,且直接就下手了。
她很清楚周家這小子,脾氣和名字正好相反,極其的暴躁難纏,行事向來毫無顧忌,她生怕自己莫名其妙地遭了毒手。
“是他自己心思不純,想著一些肮髒事,把自己弄的氣血失控了。”上官琴慌亂尖叫。
這話一出,高高躍起的周卿塵,突然在半空中轉向。
他選擇先錯過上官琴,轟然落到了龐堅身旁,趕緊摸了摸龐堅的鼻息。
待到他發現龐堅呼吸均勻,似乎並沒有什麽大礙,才神色古怪地沒有繼續追究。
在他們的後麵,因此而停下的眾人,都被上官琴的這番話弄蒙了。
“嗬嗬,小兄弟和我一樣,也是同道中人啊。”
韓都平咧著嘴怪笑。
寧瑤遠遠望著倒地的龐堅,她清冷的眼眸中,漸漸布滿了鄙夷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