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裏白不顧傷痛憤而起身。
    他如今早已不是那個習慣於庸碌的他了，方正一這話說出來對他來說不吝是一種羞辱。
    可是他氣哼哼的挺身一陣，隨後又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腰身彎了下來。
    滿心的酸澀，苦笑一聲道：“不錯，老師說的是，或許我到那時真的無能為力”
    方正一輕歎著，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你先別衝動，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想要有所成就更應該這般，你此前的人生沒有成績，自然也沒人願意讓重擔交給你。”
    “可是你現在已經長進了，整個人脫胎換骨充滿鬥誌，這些為師都看在眼裏。”
    阿裏白眼中再次閃出希冀的光芒：“多謝老師，可是我還能怎麽做呢，我打不過我大哥，甚至打不過我三弟。雖然現在有了一些改變，但是父汗也未必願意讓我做些什麽。”
    方正一輕應了一聲，然後閉目思索道：“為師倒是有一個辦法，隻是不知你能不能辦。”
    “老師請說，隻要不與我大金利益衝突，我盡量幫忙。”阿裏白雖然信任方正一，但是兩國開戰這個話題已經擺在了明麵上，心中難免有了一絲警惕。
    “說實話，為師怕死，不但怕自己死更怕我帶來的使團跟我一起出事。雖然帕巴已經答應不會傷害我，但是我並不相信他，一旦戰端開啟或是結束，跟著我的許多人都會有生命危險，那為師能指望相信的也就隻有你了”
    “我的想法很簡單，開戰之後磐泰城作為都城一定會派人守城坐鎮其中，你向皇帝爭取一下，這個守城之責就由你來，這樣為師能放心使團的安全，與大金的國家利益也並不衝突，你覺得如何？”
    隻是守城
    阿裏白失落不已道：“確實不衝突，可是這也是個不起眼的差使，磐泰城根本沒什麽可守的。我更希望能親涉戰場跟父汗一同作戰，若隻是守城，將來還會被人輕視一頭。”
    “老師你曾跟我說過，富貴險中求，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我現在就在險中求啊！
    方正一勸導：“非也，徒兒你千萬別小瞧了守城的責任，把家看好了比什麽都重要。”
    “富貴險中求，也在險種丟，求時十之一，丟時十之九，打仗的風險有多大你應該清楚。”
    “你當下底子薄，人們對你的信任不夠，就應該一點一滴積累自己的聲望，萬不得冒半點風險。”
    “所謂厚積薄發就是這個道理，待你有一日底子深厚了，再一鳴驚人也不遲，哪怕是失敗了也有重新崛起的機會，如果你父汗真的答應讓你上戰場，你隻要敗了一場，那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信任你，給你任務了，失敗的代價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反觀守城，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你想想等你父汗帶著一身疲憊回到都城，看到你將磐泰城打理的一片繁榮，這才是真正的大功勞！”
    “無論是戰勝還是戰敗，到時候身為帝王考慮的都是重用休養生息的治理之才，而不是善於打仗的將軍。屆時，你被重用的幾率就會大大上升，早晚有一日你能達到讓人仰望的高度。”
    阿裏白求的是成就，是認可，並非想打仗。
    這些方正一心知肚明，幾乎每一句說在了他的心坎上。
    阿裏白也陷入思考，少頃道：“老師說的有道理，我如果找父汗主動擔下守城之責自然沒什麽問題，但是我還是想”
    “還記得為師跟你說過的話嗎？人一生一定要贏一次。”方正一插口道：“這次就是穩贏的機會，雖然隻是一次小贏，但是之後等著你的就是中贏，大贏，贏麻了！”
    “當然了為師也有出於對自身安全考慮的因素，一切由你決定。如果你不喜歡這個方法，那為師其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依我看現在帕巴國師和皇帝對你的態度，帶你上戰場的機會不大，就算去了也很難親率精兵，到那時不但要丟醜而且可能錯失了一個穩當的機會。”
    方正一句句話砸在阿裏白心中。
    他性子本來就有些軟，屬於風險厭惡型。
    方正一這麽一分析，阿裏白雖然不甘心，但更怕失敗，咬咬牙道：“好，那就依照老師的說法，我找機會去跟父汗擔下守城之責，到時候就由我來保護老師。”
    方正一欣慰道：“你想得開就好。”旋即表情又有些沉痛，“兩國本來友好相處，但是實在沒想到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希望戰爭結束後，我能順利回到大景吧。無論怎樣，算是為師欠了你的恩情。”
    阿裏白無奈的歎氣道：“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不過老師用心教導我，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
    方正一微笑道：“國家的歸國家，個人的歸個人。徒兒，多的就不說了，國師還在外麵等我。”
    阿裏白本想阻攔，再說兩句。
    宅邸雖大，皇親雖多，但是隻有方正一願意推心置腹的跟他聊天，實在有些心中不舍。
    但是見他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隻能黯然作罷。
    出了門，帕巴立即迎了上來，開口便問道：“方兄怎麽聊了這麽長時間，都跟二王子說了什麽？”
    方正一麵無表情的指了指腦袋：“看來二王子腦袋是不是受傷了，我隻是問了金牌的事，然後跟他坦言了你們把我騙來，準備兩國之間開戰，他竟然生氣了。”
    “一直拉著我問東問西，不讓我走。國師你問這個幹嘛？”
    帕巴聞言，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沒事，隨口問問。方兄現在可安心了？”
    “安心了，還希望國師能遵守承諾不要動使團的其他人，我幫你們造禦天神器，但是時間上不能保證。”
    “這一點方兄不用擔心，陛下調撥了最好的工匠，最多的人手，你想要什麽都可以給你安排到位。我想再困難的東西一個月內也足夠你造出來了，如果造不出來我想我的那些承諾恐怕也隻能作廢。”
    “閑話少敘，方兄咱們走吧，我已經在城中給你安排好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