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泰城內的小規模混亂還在繼續。
    不少百姓在混亂中受傷，還有人被騎兵剮蹭衝撞倒地。
    這些爛攤子阿裏白不得不收拾。
    眼下太子出現，橫生變故，最好不要讓他與方正一接觸太多。
    自己那老師一肚子鬼點子，不知道又要玩出什麽彎彎繞。
    “國師，可以了，咱們現在先回宮吧。”阿裏白剛在街頭發表了一場即興演講。
    帕巴在背後不斷指點，這倒讓他鬆快了許多。
    帕巴思考了一下道：“二王子，臣建議您這段時間還是別在城內向民眾演講了，還有城內各處的張貼告示，畫作也一並扯下吧，免得給人留下野心家的印象，這樣反倒不好。”
    阿裏白愣了一下，恍然道：“國師說的對，倒真是給我提了個醒！我現在就命人去辦。”
    看著阿裏白急匆匆走開，帕巴心頭一歎。
    真是個愚人,方正一竟然能被他拿住，到底是什麽把柄這麽好用。
    也不知方正一現在在宮裏說些啥，能幫他拖一下就拖一下吧。
    反正順便也要取得阿裏白信任。
    皇宮內，方正一跟李元照倆人龍椅排排坐。
    天南海北的聊著，磐泰城內的整個經曆，方正一都一一講述。
    李元照忽然問道：“老方，你在京城利用孟為民宣傳造勢似乎並沒有產生什麽惡果，為何到了阿裏白這邊你就萬般警惕，甚至還十分貶低。”
    方正一道：“二者看似類似，但是其實有很大問題。”
    “孟為民重在作為榜樣引導百姓，而非利用，況且他不涉朝政並不掌權。而阿裏白就不一樣了，百姓在他手裏隻是資源，他利用這種資源可以維護地位，打擊異己，甚至發動戰爭。而每一次行動都在消耗民力。”
    “可百姓終究是人，他們被無窮無盡的索求卻令生活難以維係。”
    “可上下一體，力出一孔做起事來豈不是萬分順利？”
    方正一道：“不錯，力出一孔無往不利。但是殿下應該知道，世間事敗多勝少，輸多贏少。”
    “短期來看上下一體，鐵桶一塊。可一旦決策失利百姓生活陷入困苦，人群便會被撕裂，尚未陷入困境的，或從中取利的一方依舊處於極端擁戴之中，而已經陷入困境，或是發現被蒙蔽者，便會迅速滑入另一個極端。”
    “兩極一旦形成勢頭，便陷入立場之爭，人們一旦站定立場，便開始無視現實互相攻訐，這時候想解決實際問題，實事求是的人也會被卷入這場泥潭，動彈不得。”
    “到了這個地步，中道不存，再繼續惡化下去恐怕便離家國撕裂不遠了。”
    “那可有解決之法？”李元照問。
    方正一聳肩道：“隻要是人造成的問題，那人就一定有辦法解決。隻不過有些問題，需要有大智慧，大毅力者，再加上群策群力方有解決的可能，臣可不是這塊料。”
    “不過殿下要謹記磐泰城裏的事，將來要引以為戒。為權者，唯有克製才能掌控權勢。古往今來多少強人以為憑借一己之力可以對抗甚至改變現實，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唯有順應規律者才能收獲成功。”
    見李元照麵露沉思，氣氛有些凝重，方正一笑道：“殿下說說你的事吧，這一路上打了幾場仗？”
    提起這茬，李元照迅速提了精神，來了興致。
    接連便是唾沫橫飛，對每一場戰爭巨細無靡的分析著，具體到每一個細節，局部的改進。
    方正一雖然不大感興趣，但是一直默默點頭。
    直到再次說會與烏圖一戰，他才插口道：“錦衣衛的兄弟死傷多少。”
    李元照也當即沉默下來：“戰爭傷亡在所難免，死了幾十個兄弟,還有二百多人受傷。”
    這樣的戰績幾乎已經無可挑剔。
    可是那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人，而且裏麵還有桃源縣的核心。
    想到此，方正一起身：“殿下，臣想去看看現在出事的都是些什麽人。”
    “錦衣衛本不該卷入這場戰爭，但是卻因我而亡，回去之後臣要一一補償。”
    “好，那走吧。”
    主殿外，近三千錦衣衛整齊列隊，就一動不動的乘在馬上。
    這一路走來，他們雖稱不上百戰精兵，但已做到真正麵對百戰精兵也不遑多讓的境地。
    隻是立在原地，整齊肅穆的狀態，滿是髒汙的戰甲，還有那股無形中的煞氣。
    讓人隱隱膽寒。
    當方正一趕到，李元照喊了一句：“脫麵甲。”
    錦衣衛們齊齊摘下麵甲，目視李元照。
    方正一開始在隊列中緩緩行走查看。
    走了一圈，好像熟識的麵孔都在，便到了領隊的趙烈麵前，低聲道：“縣裏來的兄弟死傷多少？我好像沒看到連貴。”
    “老爺，咱們的人都在，咱們的人都被鐵哥訓練過戰場上求生的方法可惜其他人還未來得及學習，折了幾十個兄弟。”
    “連貴已經不在錦衣衛，您出京的時候他就退出去，回桃源縣了。”
    方正一疑惑道：“怎麽回事？錦衣衛待遇不好，回縣裏幹嘛？”
    “他離職前說來錦衣衛就是為了幫老爺做事，現在錦衣衛運營起來也不就不需要他了，再說他以前不是在外跑商麽，不缺錢。人家說回縣裏找了份養老的工作。”
    “哦？什麽工作?”
    趙烈左右看看，見有不少熟人，俯下身到方正一耳邊：“他去縣裏澡堂給人搓澡了。”
    “？？？”
    這狡猾的老男酮，竟然混入縣澡堂了！
    方正一打了個冷顫，退回到大部隊前，高聲道：“諸位兄弟救命之恩，本官謹記在心，今日來此一趟，回京之後殿下必會為諸位報功，而我也另有一份回禮贈給各位。”
    “至於戰亡的弟兄，錦衣衛中會安排照顧其家小，另有補償。日後但有在外旅任的弟兄出現意外，都會按此法解決。”
    錦衣衛眾齊聲歡呼了兩聲，臉上皆是喜氣洋洋。
    李元照提醒道：“老方，你要大出血了。我這次違規帶隊，照顧亡者家小這件事，戶部給不給批銀子還兩說呢。”
    “臣還有點錢，這次算我的，以後爭取按規章固定下來。”
    就在這時。
    阿裏白跟帕巴結伴而來。
    老遠，阿裏白一眼就瞧見了那個明晃晃的身影，再看看麵孔，頓時陰沉下來
    （出去蒸個桑拿，給我蒸迷糊了，回家眯著了下一章晚一點點發！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