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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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傑發出的預告,  讓咒術師們全神戒備起來。
    對於預告裏的“降神儀式”,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甚至覺得有些幼稚,  但……“人類和咒靈的狂歡”?聯想到夏油傑咒靈操使的身份,高層的人頓時冷汗下來。
    夏油傑的意思,不會是要開啟大屠殺模式吧?!
    所謂降神,  難道是指製造大範圍恐慌,  利用大量的負麵情緒、人為製造更強大的特級咒靈?
    畢竟以東京和京都的人口規模,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  東京和京都實在太大了,夏油傑給出這兩模糊的地點,  究竟是因為他手裏的力量,  足夠覆蓋這麽大的範圍,還是隻是混淆視聽,真正的目標地點隱藏在這兩個城市中?
    某部分人頓時緊張起來,  回憶起這些年來他們往夏油傑身上潑的髒水,  其中就有屠殺平民、搞邪教儀式這條……現在夏油傑真的這樣做了,  他們不得不懷疑對方,是不是要趁機找他們報複回來。
    根據他們這些年收集的情報,  夏油傑手裏的咒靈,至少超過了4000,其中不知有多少一級甚至是特級的強大咒靈……
    應對本次降神事件的緊急會議接連召開,但他們的咒術師人數,完全不夠覆蓋預測中的地點,  總監部的人想找禦三家的人支援,  加茂和禪院都表示要守衛本家,  隻派了些不成器的術師。
    五條悟對此毫不意外,  冷眼看著總監部的某些人焦頭爛額,最後不得不捏著鼻子,不抱希望地來找五條家求援。
    總監部有相當一部分的“反五條派”,此前一直想要給他安上勾結詛咒師的罪名,想要借此打壓五條家。但自空天使襲擊事件後,不少人轉換了立場,五條家的勢力一直在擴大,總監部的妥協也全在他預料之類。
    看到他們不得不轉變態度,五條悟心情愉快,吊了他們一陣才答應下來——雖然他本來就會作為東京咒高的教師參戰。
    打發走總監部的人,五條悟的表情沉下去,夏油傑這次的行動,他事先完全不知情。
    而且他那個預告,處處透著違和感。
    五條悟看著手機,那個“降神”的神,不用想就知道是指南極的那家夥,但先不說渚薰到底是不是神這個問題,如果傑真的認為這樣能夠召喚他,那提前通知咒術界,難道不擔心被阻止而失敗嗎?
    還是說所謂的降神儀式其實也是幌子?
    五條悟懶得猜測,直接去問了:【傑,你到底想幹什麽?】
    夏油傑回消息很快:【不是說了嗎,讓神主降臨,開啟新世界。】
    五條悟:【……你不會是、想製造負麵情緒召喚他吧?】
    夏油傑:【-】
    五條悟:【我覺得他不吃那些東西。】
    夏油傑:【給神主的祭品,當然不會是這些醜陋的猴子,我會單獨準備的。】
    五條悟:【祭品?】
    五條悟:【我覺得、你對你家神主可能有點誤會,我看他挺喜歡“猴子”的。】
    五條悟:【真的,傑,你還是放棄吧~】
    五條悟越想越覺得夏油傑是被他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古籍給忽悠了,他已經想象到,到時候夏油傑搞出這麽大場麵,結果星辰之主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會是怎樣尷尬的場景了。
    畢竟星辰之主本人,早就打定主意要蹲在南極家裏,完全不出門。
    哎呀,到時候要不要安慰一下傑呢~
    五條悟翹著嘴角,手指啪啪打字:【算了,你隨意吧。】
    【不過,你搞儀式的場地能不能換一下,我們去砸爛橘子老家怎麽樣~】
    本來對隱瞞五條悟還有點愧疚,看到這條,夏油傑扯了扯嘴角:【……行吧。】
    既然五條悟想要動一動咒術界的局勢,他就好好助他一臂之力吧,這大概也是兩人作為朋友,最後一次的“惡作劇”了。
    夏油傑微微苦笑,悟沒有追問他祭品到底是什麽,是因為相信他不會做出違背底線的事嗎?
    但所謂的底線,在他的理想之前,都是可以放棄的……明日過後,他們的友誼就會迎來終結,就當是告別的禮物吧。
    東京咒高,今天學校裏異常安靜,因為大部分人都被調走,去東京各處警戒今晚的咒靈暴動。
    碇真嗣看著灰沉沉的天空,從早上起,天上就一直壓著厚厚一層雲,無端給他一種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熊貓他們……真的會沒事嗎?”碇真嗣忍不住問。
    “沒事的,五條老師也在呢。”乙骨憂太回答他,不過他自己也是一副憂心的表情,聽起來沒太大的說服力。
    因為夏油先生給出的預告,幾乎所有有空的咒術師都被調動去了京都和東京。京都那邊有禪院家,主要是由京都校的咒術師負責。
    東京這邊就是五條老師帶領的五條係術師,和校長帶領的東京校學生在警戒了。
    真希和熊貓等人都跟著校長走了,聽說連已經畢業的前輩們也被召回參與這次的行動,被留在學校看家的兩位少年實在忍不住擔心,這還是他們加入咒術界以來,第一次遇到這麽大範圍的任務。
    “夏油先生,到底想幹什麽啊?”碇真嗣有些心神不寧,他們之前被夏油傑邀請過加入盤星教,不過當時夏油傑所描繪的那個新世界,實在讓他感覺很不妙,所以當場拒絕了。
    之後夏油傑也沒有強行推銷,和他們也是正常相處,所以這一次突然說要舉行“降神儀式”,碇真嗣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五條老師好像不怎麽緊張的樣子……”乙骨憂太接著道,他也和碇真嗣一樣,覺得夏油傑不會真的做出高層猜測的屠殺平民那種事,“會不會……是和五條老師在暗中計劃什麽?”
    他也隻能這樣猜測了,畢竟五條老師和夏油先生關係一直很好,他們相信作為五條老師朋友的夏油先生,不會是邪惡的人。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歎氣,之前指定作戰計劃的時候,五條老師讓他們兩留在學校裏,說是提防被人偷家,畢竟除了夏油傑的咒靈軍團,現在還有不知何時會出現的使徒,相比來說威脅更大一些。
    而這次的作戰安排也考慮了這點,每個地方都盡量安排了能夠對抗使徒的咒術師,於是留守咒高的任務,就落到了碇真嗣和乙骨憂太兩人身上。
    “什麽、就我們兩個人嗎?”碇真嗣下意識想要拒絕,他更想和大家一起行動。
    乙骨憂太也沒什麽自信,然而五條悟拍著兩人的肩,說著“老師相信你們”就不容拒絕地決定下來,於是到了預告的這天,整座學校隻剩下他們兩人。
    “希望不會有事吧。”乙骨憂太撓了撓頭,安慰道,拿著鏟子開始除雪。
    昨晚又下了一場雪,操場上現在堆著厚厚一層雪沫,因為學校裏沒什麽人,他們得先自己打掃掉才能活動。
    “嗯。”碇真嗣收回了視線,初號機跟在他身邊,幫他把堆起來的雪裝進推車裏。
    隻是心底的不安一直無法平靜下來,碇真嗣握緊雪鏟的手柄,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這種不安,在聽到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第三人的聲音後,達到了頂點。
    “隻有真嗣和憂太在嗎?”不知何時出現在學校的夏油傑揣著手,微笑著看向兩人。
    碇真嗣和乙骨憂太都是一驚,下意識往周圍看了看,五條老師不在,操場上就夏油傑一個人,少年們心中滿是疑惑:“夏油先生?!!”
    “啊,抱歉,悟事先沒有告訴
    你們嗎?”夏油傑聳了聳肩,朝兩人走近,像是對友人這個壞毛病很無奈,“那個降神儀式是假的啦,悟說想要給高層一個警告,所以我幫他做了場戲。”
    “啊、果然是這樣嗎……”碇真嗣和乙骨憂太都鬆了口氣,這和他們之前猜測的差不多,“那夏油先生來這裏是?”
    夏油傑在兩人麵前站定,朝碇真嗣伸出手:“我來是想找真嗣幫一個忙呢,有件事非得真嗣不可。”
    “誒、我嗎?”碇真嗣驚訝,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如果能幫上夏油先生的話,當然可以……”
    “那太好了,那就拜托真嗣先跟我去一個地方吧。”夏油傑笑道,召出了巨鳥咒靈。
    碇真嗣點點頭,朝夏油傑走過去。
    乙骨憂太心頭狂跳,直覺告訴他現在情況非常不對,雖然五條老師總喜歡準備一些“驚喜”,但像這種重要的事情,絕不可能一點都不和他們透露!
    而且……乙骨憂太看向夏油傑,總覺得對方臉上的笑意,有些陌生。
    “真嗣等等!別過去!”乙骨憂太大喊,情急之下,裏香突然出現,攔住了碇真嗣的腳步。
    “憂太?”碇真嗣疑惑地看著他。
    乙骨憂太緊張地盯著對麵的夏油傑,隻見原本溫和地看著兩人的青年,此時臉上卻露出了陌生的、讓人感覺陰寒徹骨的神情。
    “啊呀,被發現了嗎?”夏油傑歪了歪頭,掌心向上,咒力翻湧間,無數隻咒靈包圍兩人,“本來還想好好帶人走的,畢竟我也不想毀掉高專啊……”
    “但是事已至此,隻好來硬的了。”
    乙骨憂太和碇真嗣瞬間冷汗涔涔,夏油先生是真的要和他們動手!
    初號機立刻當在兩個少年身前,透過紫色機甲的身影,碇真嗣看見從對麵不斷湧出來的咒靈,最前麵的那隻,是他見過的特級九尾狐咒靈!
    而在天空之上,另外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顯現——
    巨大的身形遮蔽天空,三隻空洞的眼睛俯瞰地麵,很快鎖定了兩個少年。
    那是曾經被他消滅了的……第八使徒!
    12月24日,被稱作平安夜的節日,城市裏飄蕩著耳熟能詳的旋律,到處都是歡樂的氣氛。臨近年底,又逢佳節,繁華的東京街頭更加熱鬧,路上的行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體會到這種歡快的氛圍。
    比如某被迫參加公司團建的金發社畜。
    七海建人滿臉寫著高興,但就算是奉行不加班主義的他,也會有推辭不了的應酬。應付完突然發癲的領導,七海建人走出酒吧,然後微妙地發現了街上的氛圍不對。
    作為前咒術師的打工人很快認出混在人群中的咒術師們,那種高度警戒的氣氛隔著老遠他都能察覺。
    是發生什麽惡□□件了嗎……七海建人下意識想,然後頓住,現在還操心這些做什麽呢,他不是早就決定脫離那個世界了嗎?
    高個子的金發男人移開視線,鬆了鬆領帶,轉身走進一家便利店,聚餐時幾乎一直在喝酒,現在繼續填飽肚子。
    熟門熟路地選好一款便當,七海建人朝收銀台走去,然後猛地頓住腳步——
    在收銀員的麵前,站著兩個人形咒靈!
    不、不對,應該隻有藍發的那個是咒靈,七海建人冷靜下來,在對方看過來前移開視線,低頭研究貨架,實際還是在觀察那邊的情況。
    和店員交涉的是一名銀發少年,看起來是人類,但總覺得氣息很奇怪,是有強大咒力的術師嗎?還有跟在他後邊的藍發人形咒靈,不像是想要謀害人類,安安靜靜地站在少年身邊,一副很無害的樣子。
    七海建人眼神凝重,是飼養咒靈的詛咒師嗎?
    還是說……
    銀發少年買下了店員的手機就轉身離開,那隻特級咒靈也什麽都沒做,就跟著走出了店門。
    七海建人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不知為什麽,外麵的咒術師沒有人發現這兩個家夥,明明那隻咒靈的氣息強得像個黑暗裏的巨大燈泡。
    “這位先生一直在跟著我們哦?”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那隻藍發咒靈突然說道。
    七海建人一驚,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踏進了他們的陷阱,這兩人一開始就盯上了自己!
    但現在為時已晚,藍發咒靈瞬間來到他身後,擋住了退路。七海建人心中微沉,如果隻有這隻咒靈,他也還算有把握逃脫,但前麵那個少年……七海建人直覺對方很強。
    渚薰轉過身,看著如臨大敵的金發術師,無奈地朝真人招了招手:“真人,你嚇到七海先生了。”
    “抱歉,以這種方式見麵,但請不要緊張,我沒有惡意。”渚薰朝他笑了笑,將手機遞到他麵前,上麵顯示的通話對象,是一個他萬分熟悉的名字,“我本來是想找五條先生幫忙,但他現在沒空,所以得要麻煩七海先生了。”
    七海建人遲疑地打量少年,手機裏傳來五條悟歡脫如舊的聲線:“喂?是娜娜明嗎?我現在走不開,這孩子就拜托你啦!”
    七海建人:……
    不等他推脫,五條悟就像知道他要說什麽似的,繼續道:“不是什麽麻煩的事啦,這孩子要去高專,但現在還沒登記直接進去的話估計會觸發警報,娜娜明你帶他去吧~”
    “我已經不是高專的人了。”七海建人黑線,這種事隨便找輔助監督也行吧,五條悟果然還是這麽隨心所欲。
    但對麵已經先一步掛斷了電話,讓他連後麵的話都來不及說。按理說,他已經退出了咒術界,現在對高專而言也是未登記的外來者……但既然五條悟直接讓他去,說明他的記錄,一直沒有被消除過。
    七海建人捏了捏眉心,把手機還給銀發少年,對方一直含笑看著他,似乎篤定自己不會拒絕。
    ——事實也確實如此。
    就算對方給他的感覺很強大,但不管怎麽看,也隻是一個未成年,在找不到人接手的情況下,七海建人做不出把人丟在街上的行為。
    七海建人重重歎了口氣,轉身朝外麵走:“跟我來吧。”
    “非常感謝。”渚薰對他露出一個歉意的笑,然後看向露出無聊表情的咒靈,“接下來我不能帶著你了,你要回去嗎?”
    真人眼睛一亮,連連搖頭:“渚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還想再玩一段時間。”
    渚薰無所謂地點點頭,交代它:“這裏很多咒術師,你要小心……還有,不能做傷害人類的事。”
    真人飛快點頭:“我知道了!”
    旁觀了兩人對話的七海建人欲言又止,直到帶著渚薰進入咒高,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和那個咒靈、是怎麽回事?”
    “真人誕生的時候,我剛好在場。”渚薰看了看他,明白了什麽,“雖然它應該會聽我的話,但如果你還是擔心的話,可以去通知咒術師哦。”
    “不過要找強大的咒術師,不然會打不過真人。”渚薰想了想,又補充道。
    七海建人:……不,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既然五條悟讓他帶人來高專,那應該就不是他之前猜測的詛咒師,七海建人原本猜測少年會不會是又一個“咒靈操使”,但聽完少年的話,否定了這個想法。
    而且那個咒靈的表現,根本與人類一模一樣,這是之前從未遇到過的,總覺得很危險啊……七海建人心底生出不安,不確定咒術界對此知道多少。
    渚薰突然表情一變:“抱歉,我得先去真嗣君那邊了!”
    “……誰?”七海建人茫然地看著銀發少年浮空,瞬間消失在某個方向,沒等他想好說什麽,突然看見遠處天空上出現的巨大咒靈。
    “!!”
    這個咒力……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是他曾經的前輩,前特級咒術師、現已叛逃的咒靈操使——夏油傑!
    七海建人神情愕然,給五條悟發去消息,不放心地朝那個方向趕去。
    南極,陀艮的領域內。
    漏瑚拎著從人類世界順回來的澆水壺,幫花禦養的幼苗們灑水:“這裏的土質好像不太好,要我幫你燒一下嗎?”
    花禦感受著幼苗的生長狀況,搖頭:“不必,太過肥沃的土地,對它們來說並不是好事。”
    漏瑚看了看四周,原本光禿禿的海岸,已經被花禦改造得鬱鬱蔥蔥,決定還是遵從專業人士的意見。
    “行吧。”漏瑚將水壺抖幹,轉頭看了一圈,看見陀艮蹲在水邊,把自己的章魚觸須放進水裏釣魚玩,“咦?真人去哪兒了?”
    “沒、看見。”陀艮回答。
    漏瑚拿出一支煙鬥,噴了口火點燃,大概是相處時間太短,真人和他們有些疏遠,經常獨自一人不知待在哪裏做什麽。
    不過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漏瑚很快將他拋去腦後,轉而關心起另一件事:“不知道王現在怎麽樣了……”
    陀艮搖搖頭:“沒有、動靜。”他對水下的世界很熟悉,一直能感應到他們的王所在附近的情況。
    “唔、有點擔心啊……”漏瑚吐出一口煙圈,總覺得心底毛毛的,半晌,他收起煙鬥,跳進海裏,“我去看看!”
    王的領域像一層透明的卵殼,將王巨大的身體包裹其中,平日裏會因為那些活躍的白色觸須,而整體呈現出一種瑩白的光澤。
    但此時,包裹著王的圓形有些暗淡,漏瑚瞪了瞪眼睛,加快速度沉下去。
    領域拒絕任何生命進入,像一層堅硬的水晶阻攔了咒靈的進入,但漏瑚還是透過它看清了裏麵的情況——
    原本活潑的觸須們,紛紛垂落在地麵,隻有偶爾的鼓動代表它們還活著。之前被掩藏得嚴嚴實實的核心部位暴露出來,那顆赤紅的圓核,不知何時竟已破碎,血色的溶液流淌出來,被白色的地麵一點一點吸收,現在已經快完全消失了。
    它們的王,竟隻剩下了一具空殼!
    “王!!!”
    漏瑚失聲慘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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