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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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上,薑懷雪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地起床了,吃早飯的時候見芸娘還是心神不寧,把“我有話說”都掛在了臉上。
    薑懷雪收拾好了就拉著弟弟出了門。
    隻是芸娘送他們出門的時候,告訴薑懷雪,這個月的房租先不要交。
    等把弟弟送到了書局,薑懷雪借口要回去幫弟弟拿書,就回了家。
    芸娘正拿著剪刀渾身緊繃地坐在床上,房門緊閉,而門一直在被人拍。
    “芸娘,你讓我進去跟你說說話。”虎子站在門口,他本人和名字極其不符合,名字倒是看起來很健康,人卻是瘦弱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栽在地上,他用枯枝一樣的手拍著門。
    虎子力氣也沒多大,但質量不好的小門被拍地顫動,門和牆挨著的地方,泥土簌簌朝下掉,讓人覺得下一秒門就要倒下。
    芸娘緊緊閉著嘴,一雙眼盯著門口。
    “芸娘,我不幹什麽,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虎子眼看門開不了,就去了窗戶,窗戶是幾道木棍做的,也沒窗簾,“我娘讓我給你一把青菜。”
    虎子站在門口,手緊緊地攥著一小把青菜,攥地緊了,青菜的葉子和杆子都被碾壓,流出綠色的汁水。
    芸娘緊緊抿著唇,手裏的剪刀說明了他的想法。
    昨日她就是這樣,在床上握著剪刀,聽著窗戶外的虎子絮絮叨叨地說話,那些話不離一個核心——嫁給虎子。
    “芸娘,你就答應我吧,我會對你好。”虎子一雙小眼睛直直地盯著床上的芸娘,“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兒子,很辛苦。”
    虎子的眼神讓芸娘感到惡心,她之前就想把窗戶遮上,但是不好在姐弟二人麵前這樣做,可等她把兒女送走之後想用被子把窗戶遮上,虎子已經堵在她家門口了。
    “芸娘……”門外虎子的聲音一頓,然後就沒了。
    芸娘內心詫異,也不敢走過去,昨日就是這樣,虎子突然沒聲了,等她過了會出去看的時候,就看到虎子正蹲在不遠處對著她笑,露出滿口黃牙。
    “娘,開門。”薑懷雪抿著唇輕輕敲門。
    她看到了,虎子剛剛在她家門口,在看到她的時候就悶聲低頭走了。
    “懷雪,你怎麽回來了?”芸娘心裏害怕虎子,立馬就把門打開,把薑懷雪一把拉近屋子,然後關了門。
    薑懷雪心裏生氣,但也酸酸的。
    “沒事了。”薑懷雪掃了一眼芸娘手裏的剪刀,後又輕聲,“你怎麽不跟我說?我會想辦法。”
    芸娘眼圈突然紅了:“懷雪,你是女子啊……”
    薑懷雪一愣,心中更是酸楚,她張了張嘴,話都梗在了喉頭。
    芸娘卻像是找到了發泄口,拉著薑懷雪的袖子低著頭訴苦:“你近日性格激進了些,我怕你去找虎子麻煩,你雖扮男裝,但是他若是動手怎麽辦?行雨也還小……要是你爹在就好了。”
    薑懷雪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兩下,沒說話。
    “我之前想著我們可以重新找個地方住,但是行雨的私塾……在鄉下的時候我就護不住行雨。”芸娘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天子腳下,虎子也不敢隨意對我做什麽,最多蹲在門口說幾句話,我可以忍的。”
    她一個弱女子,帶著一兒一女,家中無男人,在姑嫂手下討生活,都是這樣忍過來的。
    “你……”薑懷雪頓了一下,把喉嚨處的艱澀感咽下去,“不用怕,我認識捕快,這件事交給我。”
    薑懷雪用袖子把芸娘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去梳洗一下吧,今日跟著我去書局,娘,你的字寫得很好看,雖多年未寫,但也是從小練過來的。”
    芸娘心中雖然懷疑,寫話本能和捕快有什麽聯係,不過還是暫時不想一個人麵對虎子,於是重重地點頭,然後就打水去洗臉了。
    薑懷雪站在屋內,愣怔了好一會兒,才去床底下把外公的劄記拿出來。
    薑懷雪帶著芸娘出門,很快就來到了富貴書局。
    對於薑懷雪要帶著芸娘來富貴書局抄書,李老板是歡迎的,大晉民風開放,朝中有女官,他們書局也有女性抄書,不過是和男人抄書的地方隔開,女性是在一間房間裏抄書。
    而且他想讓薑懷雪專心思考下一卷怎麽寫,不碰抄書的事情。薑懷雪專注寫話本,就少了一個抄書的人,大家的工作量就變大了,現在又來了一個人還省了他找人的功夫呢。
    按照慣例,李老板拿了一張廢紙來讓芸娘寫幾個字,看看功底。其實要求也不高,就是看看字是否端正。
    芸娘拿起筆,卻遲遲下不了手。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夢幻了,她剛剛還在床上警惕虎子衝進來,半個時辰之後,卻已經來到富貴書局準備抄書了。
    “娘,你隨便寫點什麽都行。”薑懷雪和薑行雨圍在芸娘身邊。
    “你練字練了那麽多年呢,外公也一定希望你能再次拿起筆。”
    想到父親,再看看圍在自己身旁的兒女,芸娘發軟的身體像是突然有了力氣,她揮毫寫字。
    一開始確實寫得的不好,歪歪扭扭的,她畢竟也好幾年沒寫字了額,隻是偶爾給薑行雨書寫他不知道怎麽寫的字。
    但是芸娘在努力調整。
    寫了好幾張紙之後,芸娘像是找回了感覺般。一口氣寫了一首年輕時候喜歡的詩。
    “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1
    她最喜李清照的詩詞,仰慕此女的學問,也憐惜她喪夫之後的悲痛,抬舉一下自己,她現在也六年未見丈夫,和這女詩人倒是起了一股同病相憐的感覺。
    芸娘練的是簪花小楷,寫的時候心境闊達且帶了點苦楚,更是把簪花小楷清麗且飄飄若仙的感覺寫了出來,讓周圍的人大聲叫好,有人誇芸娘的簪花小楷深的衛夫人真傳,讚歎其“碎玉壺之冰,爛瑤台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2
    芸娘不敢當,連忙推辭,同時提著的心放下了,她還是有用的。
    李老板帶著芸娘去女子們抄書的地方,那頁廢紙也被各女子爭相拿去看。
    芸娘在一聲聲讚歎中,之前被虎子逼迫時的害怕也消失殆盡。
    薑懷雪則是先向李老板請了半天的假,然後在門口等劉義山,劉義山巡街的時候會路過富貴書局幾次。
    劉義山相當於他們這片的片警,這種欺男霸女的事情,就找他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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