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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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懷雪盼星星盼月亮,  賴在小院子不走,為的就是盼望渣爹再來一次他們的小院子,徹底打消芸娘的妄想。
    再說了,  她都交了一個月的租金,不住滿簡直血虧。
    母女先去珍味酒樓吃了晚飯才回家。
    然後薑懷雪發現了意外之喜。
    薑文彬正在站在她屋子裏。
    “爹!你怎麽來了!”薑懷雪心中一喜,  直接迎了上去,好哇,  這渣男終於等不急了。
    看到薑懷雪上前,  薑文彬嘴角一抽,下意識後退一步,“嗯,  乖女兒好久不見了。”
    然後又看向芸娘:“芸娘,  許久不見。”
    他看他們,  總覺得有股維和之感。
    女兒不麵黃肌瘦了,穿起男裝來倒是個翩翩美少年,妻子麵若桃李,  比上次年輕了好幾歲,  好像還是年輕時候聞名十裏八鄉的美人。
    “文彬……”芸娘眼圈紅了,  克製不住地上前一步,  “你怎麽來了,  哎呀,家裏都沒收拾好。”
    芸娘說著,就去收拾略顯雜亂的屋子。
    因為要搬走了,  家中頗為雜亂。
    而在薑文彬眼裏看著,  就是生活不如意的樣子了。
    “爹,你是來接我們去安陽侯府的嗎?”薑懷雪眨巴著一雙眼睛看向薑文彬,“女兒不想穿男裝了。”
    芸娘聞言,  收拾東西的也動作慢了下來。
    薑文彬臉上滿是為難之色:“那安陽侯府的小姐霸道慣了,恐是容不得你們娘倆,我雖是一家之主,但一直倚靠她母家,我怕我無法保護你們,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你們回江南去,我一得了空,就會去看你們,這麽多天了,你們怎麽還沒走?”
    許是意識到自己最後一句話帶了些質問的意味,薑文彬立馬找補:“我也是擔心你們呀……在不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們母女平安。”
    往日,若是薑文彬說這些話,芸娘總是要滿含熱淚,然後再訴說自己的深情,但她現在隻是一言不發地整理屋子。
    就連薑文彬也有些詫異,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芸娘。
    隻見她於昏暗的燈光下整理被子,袖子滑落,露出白嫩手臂,臉頰帶上了薄紅,微微氣喘。
    薑文彬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薑懷雪繼續道:“可是……可是,娘親先嫁與你,若是輪起來,她該是妾呀。”
    “娘親也舍不得離開父親。”薑懷雪拉著薑文彬的袖子,“安陽侯府的大小姐,她是大家小姐,想必比我們懂得這些禮數,但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若我和娘親入安陽侯府,也不會為難她。”
    “這滿京城的人也都看著,她苛待我們,豈不是鬧笑話。”
    薑懷雪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芸娘,語氣歡快:“娘親,我們和爹爹一起去安陽侯府吧!”
    薑文彬心中一跳,脫口而出:“不行!”
    薑懷雪反問:“為什麽?娘親那麽愛你,你為什麽不讓娘親入安陽侯府,她愛你,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娘親隻是想和你在一起。那侯府小姐,連一個鄉下的女子也容不下嗎?”
    薑文彬卻看向芸娘:“……芸娘,你理解我吧?我不想看著你喪生,你們趕快回去江南,好好生活,不要再來了。”
    芸娘停下了收拾屋子的動作,她背對著薑文彬,抓緊手中的被子。
    她聲音艱澀:“文彬,你真的不和我們回江南嗎?”
    薑文彬勸了這麽久,這娘倆還賴著,火氣也上來了。
    “我跟你們說了那麽多次,你們怎麽就不聽呢?你留在這裏,會有生命危險,我也有危險。我隻是想讓你好好的。”
    “京城很危險,別呆著了。回江南不好嗎?啊?”
    若是薑懷雪不知道渣爹的真麵目,可能都要被渣爹給騙了,但她知道渣爹不過是害怕他們壞了他的仕途,惹惱他的妻子,隻覺得這人惡心。
    薑文彬看著芸娘沒回答,放緩了聲音繼續道:“芸娘,我也一直愛著你,如果你為了我受到傷害,那比殺了我還痛苦。你回江南,不要改嫁,等我,好嗎?”
    “好……”芸娘抓緊手裏的被子,也不知道是回答前一句還是回答後一句,她努力忍住眼淚,“我們明天就走了。”
    薑文彬心裏鬆了口氣,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回江南的。
    他看向芸娘孱弱但是堅強的背影,心中一動:“讓我最後再看看你吧。”
    芸娘轉身,眼淚落下,貝齒咬唇,側過頭不去看薑文彬。
    “你……”,到底是多年夫妻,薑文彬也內心不忍,且今日看芸娘不減當年美麗,他突然有了個荒誕的想法,“若你真的舍不得我,可去三百裏之外的雍城,我每個月來看你一次?”
    芸娘的心徹底涼了,這是,要把她當外室養著?
    她才是正妻啊。
    “不用了,”芸娘抹掉臉上的淚水,看向薑文彬,“文彬……”
    她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最後也沉默。
    屋內一時有些寂靜,薑懷雪把門打開準備送客,抑製住內心的喜悅。
    “爹爹,這麽晚了,你該回去啦!”
    “芸娘,”薑文彬上前幾步伸手想搭上芸娘的肩膀,卻被薑懷雪擋住了,“芸娘……”
    芸娘卻轉身了。
    “爹爹,你再不走,被人發現了怎麽辦?”薑懷雪拉著薑文彬的袖子,把薑文彬拽離芸娘,“爹爹,你該走了。”
    “真的不去雍城嗎?”薑文彬卻有些不死心。
    芸娘啞聲:“不去了。”
    “……好吧,我走了,”薑文彬也不再糾纏,又從懷裏拿出二十兩銀子,遞給薑懷雪。
    有錢不收天理不容。
    薑懷雪壓製住內心的喜悅,“沉痛”地把銀子收下了。
    薑文彬出門了,卻站在門前沒走,看著木質的門。
    到了芸娘真的要離開的時候,他內心居然有那麽一絲的不舍。
    那些年的記憶全都湧上來了。
    她扮男裝入爹爹的學堂,他為了生計在學堂讀書也幫工,兩人相識,一起遊玩作詩。一次意外,讓他發現她的女子身份。
    兩人相愛,她伴他讀書。
    那時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少年夫妻。
    薑文彬呼出一口濁氣。曲起手指,想敲門。
    “誰在那邊!”
    一道輕喝,打斷了薑文彬的思緒,他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害怕被人發現,也顧不得上什麽少年夫妻的情分,急匆匆走了。
    “什麽人啊……?”王順拿著擔子摸摸頭,見那人走了,也沒多問,進屋子了。
    屋內,聽到薑文彬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芸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卻也沒有放聲大哭,隻是把那哭聲梗在喉嚨裏,偶爾發出一道沉重的哽咽。
    “他,他真的就這麽走了……”芸娘捂著臉坐在床邊,淚水從指縫流下,“文彬心裏真的沒有我嗎!”
    薑懷雪隻能道:“嗯,他走了。”
    芸娘絮絮叨叨地開始說她和薑文彬的往事。
    “我年少時曾扮男裝去爹爹的書院讀書,他在爹爹書院讀書的同時也幹些活計,我們一來二去也熟悉了,時常一起看書,作詩,一開始他作詩贏不了我,後來就是我贏不了他了。”
    ……
    薑文彬走在路上,看到一群學子放學回家,有兩個學子落在隊伍的最後邊,他們旁若無人地交談。
    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看著那群歡聲笑語的學子。
    ……
    芸娘擦了眼淚,笑著道:“他一開始不知道我是女子,曾數次邀我於山澗溪水間納涼,我每次都拒絕,他也一直邀請,直到某天他考了書院第一名時突然闖入我房間……那之後他好幾天都不敢見我。”
    ……
    薑文彬看到那兩個學子,下意識地去看他們的耳垂,一個有耳洞,一個沒有耳洞。他愣了一下,然後皺著眉快速離開了。
    ……
    芸娘走到門前,打開門,走到井邊,看著飛舞在水井處的螢火蟲。
    “他求娶我時,一窮二白,爹爹不同意,我鐵了心要嫁給他,向他要了三百隻螢火蟲當聘禮。”
    ……
    薑文彬回到府裏,看見幾個婢女正在府內的水井邊抓螢火蟲。
    他忍著內心的煩躁:“不務正業!誰讓你們在這裏抓螢火蟲的?還不快滾!”
    幾個婢女見往日和善的侍郎大人突然動怒,連忙跪下討饒。
    “是夫人和小姐讓抓的,他們讓抓三百隻螢火蟲關到燈籠裏。小姐和夫人都喜歡。”
    薑文彬內心像是被戳了一下,他一腳踢開那裝者螢火蟲的盒子。
    “以後府裏不準有人抓螢火蟲!你們幾個收拾東西滾出去!”
    ……
    芸娘伸手想去抓一隻螢火蟲,那螢火蟲晃悠悠地飛走了,芸娘也沒有再去抓的意思。
    她已經沒有流淚了,隻是眼睛還是紅的,良久,她歎了一口氣。
    薑懷雪就站在一邊,她沒談過戀愛,但不妨礙她當個理論大師,隻能拍了拍芸娘的肩膀:“娘,他心裏如果有你,就不會在京城再次娶妻了……而且你聽聽他剛才說什麽,叫你去雍城當他的外室?讓你不要改嫁?他哪裏來的臉啊?”
    芸娘低頭不語。
    薑懷雪看芸娘沒反駁她,於是繼續道:“他讓你走,不過是不想讓我們壞了他的前途,他如今是禮部侍郎,若是讓聖上知道他拋妻棄子,可能不會貶謫,但恐怕不會再得重用,我們都是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罷了。”
    “別傷心了,”薑懷雪歎氣,“他可以再娶,你難道不能再嫁?你那麽漂亮,找個比他厲害的,氣不死他啊。”
    “噗嗤——”芸娘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
    是啊,她沒有薑文彬,但是在書局抄書,認識了好多人。
    她女兒的話本出名,他們現在的生活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笑了就好了嘛,”薑懷雪擦了擦芸娘臉上的眼淚,“我們休息幾天吧,順便搬家,弟弟也要從書院回來了,娘親你開心一點,以後弟弟做大官嚇死薑文彬。”
    芸娘沉默許久,回了個“好”。
    薑懷雪托人給陳老板帶請假的口信,順便把寫好的稿件交了,然後就開始了搬家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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