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清找到薑懷雪的時候,  薑懷雪還在和各位士子血戰，場麵可謂是又凝重又熱血沸騰。
    凝重說的是士子們摸排出牌的時候，熱血沸騰說的是薑懷雪胡了之後其餘士子抱頭痛哭的場景。
    “一萬……胡了！”薑懷雪見幾個士子皆是愁眉苦臉,  笑道,  “幾位愣著幹什麽，繼續出牌呀？”
    “啊……”幾個士子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擦擦頭上的汗水。
    皆在心中吐槽。
    媽的,  難道剛剛薑懷雪不是說說而已,  她以後飛升了還真的是麻神！？
    他們要輸的傾家蕩產了！
    他們不想跑嗎？當然想跑,  但是就這樣跑了太沒麵子了。
    誰先說散誰是狗！
    “哎,  薑懷雪,  有人找你！”有一人眼尖,  看見了顧宴清，激動地直接起身，看著顧宴清的眼神仿若救星。
    他們都知道顧宴清時常和薑懷雪一起。
    “是啊，既然有人找你，今日我們就不打牌了。”幾個人一通說,  然後迅速跑了。
    再不跑，估計把衣服都得輸掉。
    薑懷雪：“哈哈哈哈哈。”
    開玩笑,  真以為她以後當麻神是說說呢。
    她小時候就跟著她家裏人打牌,  過年唯一的娛樂節目就是通宵血戰。
    “來啦？”薑懷雪把贏來的錢收好，活動活動久坐而僵硬的身體。
    “嗯,  去書房，和你說一件事。”
    兩人走到書房，他先是遞給薑懷雪一個袋子。
    薑懷雪接了，“這是什麽？”
    “上次和你說的西湖龍井,  這幾天送來了。”顧宴清給薑懷雪倒了一杯茶，“這是給你的最新鮮的一批……已經泡好一壺了，你先嚐一嚐。”
    “！”
    薑懷雪嚇得茶杯都掉了。
    顧宴清眼疾手快接住茶杯，然後賽回薑懷雪手裏。
    “拿好。”
    “這我可不敢要，”薑懷雪捏緊茶杯，開玩笑，這麽大一包西湖龍井，把她賣了都不及。
    “這可不是白白給你的，”顧宴清，“工部那邊想讓你去做個官，工部侍郎，你若是想去，這茶葉就當我謝謝你，你收下。你若是不想去，這茶葉你也收下，然後再想一個改變機巧的法子，堵工部的嘴。”
    “工部侍郎？”薑懷雪抓住重點，她沒記錯的話，薑文彬就是工部侍郎。
    “那原本的工部侍郎呢？”她詢問。
    顧宴清還以為他是擔心，就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他這個侍郎做得平庸，貶一貶。”
    說實話，薑懷雪有一瞬間的心動，她若是做了工部侍郎，搞定薑文彬，還不是分分鍾。
    但是，她是女扮男裝，而且她也不會什麽屯田水利的技能。
    搞定薑文彬，接下來她也就完了。
    先是一個女扮男裝欺君之罪就夠她喝一壺……
    還是不妥，搞定薑文彬，憑什麽要賠上他們一家子人？
    “我恐怕去不了……”薑懷雪喝了一口西湖龍井，隻覺芳香四溢，溫熱的茶水讓心也定下來了，“這對你我有何影響？”
    也是怕連累了顧宴清。
    “沒什麽影響，不想去那就不想去，”顧宴清也早就猜到薑懷雪不想去，從她第一本話本主角拒絕聖上召進宮他就知道薑懷雪對宮中沒什麽興趣。
    他又道，“茶葉你收好，過幾天再給他們出個類似印刷術的技巧，堵住他們的嘴就行。”
    “嗯，”薑懷雪點點頭，她心想，她出個什麽東西？
    她高中學的文科，大學學的文學類，研究生研究的語言  ，全和工科沾不上邊。
    出個什麽呢？
    與此同時，薑文彬都要急死了，皇帝那邊的消息已經傳給他了。
    他好不容易爬到工部侍郎的位置，這突然來了個人說了個什麽印刷術，就要把他的位置給取代？
    他想改良一下農用工具，讓皇帝刮目相看，但是這幾年忙於權力爭奪，他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改良的東西。
    “哎……”薑文彬愁得很，坐在門前看著天。
    那天是那麽藍。
    “囡囡也喜歡這個嗎？娘親也很喜歡……”柳瑩兒牽著囡囡走過來，就看著薑文彬滿臉愁苦地坐在門檻上，她笑了一下，然後道，“文彬，要找父親幫忙嗎？”
    “……我先自己想想，”薑文彬皺眉拒絕了，語氣有些重，他好歹也是科舉考上來的人，總是找老丈人幫忙？
    這怎麽行。
    柳瑩兒見薑文彬直接拒絕，心裏有些不好受，抱著囡囡就朝外走。
    薑文彬心裏一突，柳瑩兒從小嬌寵長大，他這幾年是一句重話也不敢說，就是怕得罪了國公府。
    他扯起一個笑容，“瑩兒，你去哪裏？”
    柳瑩兒依舊是那副端莊的樣子，“我回娘家住一段時間。”
    “就留在家裏不好嗎？”薑文彬壓抑漸漸上來的火氣。
    “讓你請父親幫忙你又不肯，我又不想看你那張生氣的臉，不如回家，”柳瑩兒低下頭問女兒，“囡囡，你父親心情不好，對娘親一點也不溫柔了，我們回外公家吧。”
    囡囡還小，哪裏懂得大人間的事情，她和自己娘親親密，自然是聽娘親的，隻軟軟地道一聲，“好~”
    薑文彬火氣也上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哄著這對娘倆好幾年了。
    ……若是，若是芸娘就好了。
    芸娘可以傾聽他的所有煩惱，他考試讀書不盡人意時候，芸娘總是給他做好吃的，然後細聲軟語地安慰他。
    他那女兒，雖然木訥，但也會真心對他。
    “好，”薑文彬依舊壓抑著火氣，“你們回去散心吧。”
    柳瑩兒帶著孩子，還有一大批女婢回家去了。
    薑文彬也後腳去了青樓。
    家裏的正妻總是給他氣受，他外出找個樂子怎麽了？
    他漫無目的地亂逛，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芸娘……！”他急切地攀上那人的肩膀。
    那人轉過身來，眉眼與芸娘極像，但是整體麵目卻是不一樣的。
    那人看見薑文彬滿臉愁苦，溫柔安慰。
    “這位公子，你怎麽了呀？”
    這人溫柔安慰，讓薑文彬想起芸娘。
    他不禁後悔，若是當初沒有急著讓芸娘走就好了，他失意時候，芸娘還能安慰他。
    他還能有個去處。
    他顫抖地撫摸這女子的臉。
    “跟了我，你以後就改名叫芸娘……”
    薑懷雪思來想去，但是腦子裏的知識實在是貧瘠，她也不是工科生啊。
    ……要不教大家英語，以後作為皇家暗衛的謎語？
    薑懷雪腦子裏出現過這個想法，但還是否決了。
    開玩笑，她都不想學英語，還教別人學英語。
    而且教導一門語言，投入的精力太大了，她主要是寫小說，又不是傳播英語的。
    她苦思冥想也沒想到什麽，就讓阿羊帶著她去城外轉一轉。
    窩在家裏閉門造車什麽東西都想不出來，出去走一走，放鬆心情，開闊視野啊。
    現在已經是九月底了，碧園雅集的第一階段也要結束了。
    行至一片田地，薑懷雪下車，隻見田內許多人都在收穀子。
    薑懷雪看著眾人收穀子的場景，想起小時候幫家裏人收穀子的場景了。
    旁邊有兩個婦人在談話。
    “哎呀，這播種的時候累人，收穀子的時候也累人啊。”
    “如果能輕鬆一點就好了……”
    薑懷雪腦子裏靈光一閃，她好像知道自己改做什麽了，當即就上了馬車，讓阿羊往碧園趕去。
    趕到碧園的時候，顧宴清剛好開飯。
    “宴清！”薑懷雪急匆匆跑進去，“我想到我該怎麽做了，但是不是發明工具，我可以改良工具……”
    “這種事情待會到書房說，先洗手吃飯吧，”顧宴清道。
    “一邊吃飯一邊說嘛，”薑懷雪朝外麵走準備洗手。
    顧宴清淡淡道，“我聽到你肚子的聲音了，先吃飯。”
    薑懷雪沒說話了，立馬跑去外麵洗手完了，又回來。
    許是太尷尬，席間隻顧吃飯，也沒說要改良什麽東西，吃完了才和顧宴清去書房說。
    “保險起見，還是先把本朝播種時候耕地的工具給我看看，”薑懷雪道。
    顧宴清從書桌上抽出一張紙遞給薑懷雪。
    “哦，果然是直的……”薑懷雪看著紙上的直轅犁，指著直的地方，“宴清，你有沒有想過把這個地方變成彎的呢……”
    接下來，薑懷雪就和顧宴清討論了變直變彎的問題，成功把直的變成了彎的。
    好在她高中時候上曆史課，聽到老師講曲轅犁和直轅犁就很震驚，心想為什麽直的變成了彎的，耕地效率居然就變高了，然後去網上查了一下。
    這才能給大晉的耕地工具來了個升級。
    “……大概就是這樣，彎了之後更省力，在轅頭安裝犁盤，轉動方向也很輕鬆，一天能耕的地也可以變多。”薑懷雪喝完一壺熱水，也說完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拿著這張紙去工部，讓他們再改良改良。”
    顧宴清久久不能言語，他看著這張紙。
    “你，真的不入工部？若你入了工部，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糧食能種地更多，人也就能養活的更多，不管是經濟文化還是軍事都能更上一層樓。
    他們大晉，至少能保幾百年的富饒和強大。
    “啊，這還是算了吧，”薑懷雪道，“我不是入官場的料。”
    顧宴清拿出一個盒子，把圖紙裝進去道，“想要什麽，我可以讓朝廷盡量滿足你。”
    薑懷雪笑了一下，“這倒是不用了。”
    顧宴清繼續道，“……你本可以那這些去換取權利與金錢。”
    薑懷雪啞然失笑。
    “這些都是我偶然聽來，算不得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勞動人民的智慧才造就了曲轅犁，她現在不過是個技術搬運工而已。
    顧宴清點點頭，卻是沒再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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