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 1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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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愉辰正坐在廣場的側邊,他歪著頭靠在椅子上朝薑懷雪招了招手。
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台子側麵還有一個人。
廣場是原形,在圓形的最上方搭了一個台子,上麵放了一張長桌,而各位評審員們就坐在長桌後。
等待最後結果的士子們都聚在台子前麵,在台子側麵倒是沒人。
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若不是蕭愉辰主動出聲,他們都不會發現蕭愉辰。
“剛剛這位薑公子講的可謂是鞭辟入裏引人深思,”蕭愉辰站起來,走近幾步以便聽清楚薑懷雪的話語。
在他身後,有一個臉部被頭發遮了大半的少年,把凳子抬到蕭愉辰身後。
蕭愉辰坐到椅子上,微微直起身體,支起一隻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薑公子剛剛實在是自信,隻是不知薑公子有沒有這個自信,相信自己的言論到了千年之後也是否能成立呢?你言語中的科舉是一半好一半壞,但是千年之後呢?也是這樣嗎?”
他姿態慵懶,做出了一副聽下人匯報的姿態。
薑懷雪心想科舉製度在公元1905年就廢除了好吧,但這裏是千年之前,她說了也沒人會相信。
蕭愉辰繼續道,“你要怎麽解釋呢?薑懷雪?”
薑懷雪後退幾步,坐到椅子上,拿了一杯龍井喝了半口,才慢悠悠道。
“蕭公子,你就這些問題嗎?還有沒有什麽想問你的。”
像是一個活生生的關心後輩的慈祥長輩。
蕭愉辰揮去心中這奇怪的想法,微笑道,“我就這些問題。”
“不知蕭公子可否聽過‘井底之蛙’的故事?”薑懷雪詢問。
“當然聽過,”蕭愉辰解釋道,“一隻青蛙呆在井底隻能從井底看到那一小片天空,便覺得那一小片天空便是整個世界。”
薑懷雪放下拿來裝逼的茶杯,道,“那蕭公子是否覺得,我們用現在的目光去看未來,也是如同這隻井底的青蛙,坐井觀天呢?我不敢去預知未來,我自信,卻不會自大。”
“這樣嗎?”蕭愉辰喃喃道,“薑公子的一些想法真是有意思。”
蕭愉辰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已沒了什麽表情,“不知薑公子為何選擇話本這個類型?你的這些觀點若是加在散文詩歌中也能表現,甚至更能讓人同意,若時加在戲劇裏說不定還有戲班子找你排戲。”
“為何?你為何有這樣的思想,還要寫話本子?”
蕭愉辰此話一出,不少人討論起來。
圍觀的梅澤康酒也不喝了,“是啊,為何薑懷雪選擇了話本子?明明還有其他的類型。”
“其實換個想法,薑懷雪對科舉的看法真的很不錯,若是寫在散文、詩歌或者是戲劇裏,那我們絕對會極其推崇的。”不少人讚同道。
要是有人有這樣的想法,用詩歌等表現形式表達出來,他們直接義結金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這兒懷疑這兒懷疑哪兒。
宋涼友收了扇子,隻是思考。
其實戲劇和小說有很多共通之處,若時薑懷雪用戲劇的形勢表現自己的觀點,那今日的局麵就會更好了。
台下的薑懷雪罕見地沉默了,她擺出了思索的模樣。
蕭愉辰見狀,笑了起來,又道,“薑公子,你為何選擇了話本子呢?是覺得其他的類型不配嗎?”
薑懷雪看了蕭愉辰一眼。
蕭愉辰給她的感覺很奇怪也很割裂,之前姐姐姐姐的叫她,現在又對與她針鋒相對。
她站起身走了兩步,才道,“蕭公子向來都是關在家裏讀書嗎?從來不出去走一走?或者說,你這個人很守舊不懂變通?”
蕭愉辰臉上的笑容依舊,“薑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薑懷雪停止踱步,轉身看著蕭愉辰,她現在是站著的,蕭愉辰是坐在椅子上,是以居高臨下。
“話本子不過是才出現幾年,卻已經是市民們消遣娛樂的主要方式,他去年也被納入雅集,而他的出現時間比詩歌、散文、戲劇要短的多,卻已經有與他們齊名的勢頭了,他的潛力很大哦。”
“我想我是極度虛榮的,我想讓更多的人看到我寫的文章。”
“我使用其他的表現形式,或許會讓在場的諸位更加讚同,但是這些形式還有寫這些形式的人,除了你們其他人可看不懂,這些其他人,我指的是眾多的人民,他們不識字,卻可以聽別人念,這些簡單的劇情還有其中所表達的簡單的感情,可以讓他們開心,我就覺得我很滿足。”
“在寫話本子的這段時間,有人因為我的話本而相識相愛,因為我的話本,原本瀕臨倒閉的書局現在如日中天,我的話本可以讓一個平平無奇的酒樓創造以前無法想象的輝煌。”
“但是若我使用詩歌、戲劇、散文的形式,很多人就看不懂了,相愛的人根本就不會認識,書局可能倒閉,酒樓可能就一直籍籍無名。”
薑懷雪看向台下的諸位士子,“我寫的東西,不是給你們看的。山不就我,我就山。既然人們沒有識字的基礎,他們不能將就我,那我何必執著,我不如寫一寫讓人們喜歡的東,所以雅集的第一階段我能賣出一萬份兒。”
“文學從來不是束之高閣的東西,他是要傳播到人群中去。你們寫的東西你們自己看,這該是多麽無趣。”
“他們想看,天天催我寫,我在無奈的同時,其實也找到了自己被人需要的地方。”
薑懷雪這席話,讓不少人陷入了沉思。
他們向來是在自己的圈子裏寫東西的,向來都是互相欣賞或者是自己欣賞。
他們從未想過他們寫的文章,還能讓兩個不相識的人認識甚至成親,還能讓瀕臨倒閉的書局起死回生……若是他們能做到這樣的事情,那該多激動!?
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不少人心裏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悄悄寫個話本子……
薑懷雪適當地停頓幾秒,留下給現場諸位思考的空檔,然後又道,“但你們也別想著自己去寫話本子啊,以上這些都是我的想法,你們按照你們的想法生活與寫作就行,不要被我鼓吹了。”
說完這些,薑懷雪又重新坐下看向蕭愉辰,“蕭公子,你覺得我說的這些,還行嗎?”
蕭愉辰忽地輕笑,他似乎是無奈了,他起身,“蕭某還有一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然後也不等薑懷雪回答,徑直走了。
幾個士子看到蕭愉辰居然主動走了,這就算是主動認輸,不禁道。
“這個蕭愉辰,他自從秦王不再參加雅集之後,就一直蟬聯雅集的魁首,這都有兩年了吧。”
“但是在秦王沒退出雅集之前,他一直都區居第二,現在又和薑懷雪當堂對峙也好像說不過他……”
有人眼尖地看到蕭愉辰來了,幾人的討論聲音頓時戛然而止,轉而尷尬地朝蕭愉辰笑了笑。
蕭愉辰也對這幾個人笑了笑,然後就轉頭立馬走了,不過在轉過頭之後,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消失了。
在蕭愉辰身後,沉默的抱劍少年詢問,“皇子,需要我讓這幾個人消失嗎?”
“不用,”蕭愉辰手裏把玩著那個牡丹花瓶的羊脂玉佩,“我最近對一個有趣的小姐很感興趣,暫時就不增殺孽了。”
抱劍少年又道,“他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不喜歡。”
蕭愉辰嘴角微微勾起,輕輕點了頭。
與此同時,薑懷雪這邊,有幾個人又提了些小問題,都被薑懷雪很好地回答了,一時間也沒人質疑了。
這樣血氣方剛的少年們,隻要能讓他們信服,他們或許會心生不憑之心,但卻不會怨恨,這就是少年人。
蔣尚書眉開眼笑地宣布了最後的結果,好在薑懷雪夠給力,把這些血氣方剛的士子給說的心服口服,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麽收場。
“既然沒人反駁,那我就先解釋一下,因為這次比賽形式有所不同,第二階段的評審員評審和第三階段的參賽人員互相評審合在了一起,那這就是碧園雅集的最後一次評比。”
蔣尚書掃了一下台上台下,發現沒人反駁,心裏舒了一口氣,
他繼續道,“那我就宣布這次結果,各類別散文、詩歌、戲劇、小說前五名的人,還要再加上特殊名次的薑懷雪,都能去皇宮參加宮宴。”
蔣尚書又說了一些收尾的事情,碧園雅集也就落幕了。
但是基本上沒人離開。
主要是今日大佬雲集,他們都要留下來和大佬討論問題。
其實也有不少人心懷不滿,覺得薑懷雪不配,但又被薑懷雪所理解的科舉以及“井底之蛙”的說法給折服,一邊是不甘心,一邊又是感謝。
主要是要不是薑懷雪,他們也見不到這些大佬啊。
而以周若煙為首的,一開始就支持薑懷雪的人可謂是揚眉吐氣了。
幾個人非常嘚瑟,“我就說吧,不要小看任何人,薑懷雪她是寫的話本子,話本子是一直被看不起,但是他發展快啊。”
有人想爭辯一番,但想了想又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麽可以爭辯的,於是隻能咬咬切齒的。
而禮部郎中滿臉恍惚地拉著薑懷雪,他剛剛一直處於震驚狀態,這個事情震驚完了,另外震驚的事情就來了。
他滿臉複雜,道,“我是真的沒想到,那幾位居然真的是你請來的。”
“嚇了一跳吧!”薑懷雪也笑了。
“好了好了,我就不多說了,我要去找我一直很崇拜的莫太傅請教了!”禮部郎中拍了拍薑懷雪的肩膀,“你小子,今天可是出了風頭了,但也累得夠嗆,你快去休息吧。”
薑懷雪聞言,趕快就走了,若是她沒猜錯的話,每次她在公共場合發表一些意見的時候都會——
“快,你們看見薑懷雪了沒?找她討論討論!她的一些觀點和看法我很讚同。”
幾個人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薑懷雪這個人,就追到禮部郎中身前詢問,畢竟他們看薑懷雪和禮部郎中很熟。
“郎中大人,請問你有沒有看見薑懷雪,我們有事情找她請教。”然後露出笑容,但是這些人心裏多少有些不服氣,都是想找薑懷雪理論的,於是這笑容就顯得有些可怖。
禮部郎中道,“啊……我沒看見他啊,他不知道哪兒去了。”
而此時的薑懷雪,回到了自己在碧園的小院子打算休息休息,她是真的累了。
和這麽多人解釋又理論,就跟打車輪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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