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 1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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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義上的父女兩人隔空對視許久,還是薑懷雪最先反應過來。
    “蔣兄,”薑懷雪突然親切,“我覺得我們可以聊一聊出去玩的事情,歡樂坊是吧,我覺得我可以,你多給我介紹介紹……來來來我們這邊走,先回宴會上去……”
    “哎!好啊好啊!”蔣樂康正愁怎麽讓薑懷雪同意自己的補償呢,薑懷雪突然就同意了,然後就去拉薑懷雪的肩膀,但是被躲過了。
    薑懷雪撇開蔣樂康的手臂,“大男人勾肩搭背像什麽話,害不害臊啊你。”
    然後率先走了。
    剩下的人,還在勾肩搭背的人,立馬就分開了,然後跟著薑懷雪走了。
    之前還挺熱鬧的小路,現在就隻剩下薑文彬一個人。
    一陣風吹來,帶來些許涼意,把還處於愣怔的薑文彬給吹了個激靈。
    他離薑懷雪頗遠,隻看到那群人突然就呼啦啦全走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對不對……”他低頭喃喃,“懷雪看見我了怎麽會不和我打招呼呢?上次我去他們居住的貧民窟找他們的時候,懷雪那孩子又乖巧又懂事的,而且他們之前連飯都吃不起,怎麽可能現在都到了能參加宮宴的程度呢?”
    薑文彬不斷地自我說服,“蔣樂康是禮部尚書的嫡次子,平日裏囂張慣了,懷雪也沒什麽背景,性子又沉默,怎麽能讓這位公子討好地和她說話?”
    “是了,一定是長得相似的人,之前在歡樂坊也有和芸娘長得像的人,這人穿著男裝,或許是男子呢,且他身上穿的料子可是隻能在宮中和秦王府上才能看見的,不管是宮中還是秦王,都不可能和我那女兒有什麽交集……再說了我這離得這麽遠看的,說不定近了看根本就長得不像呢?”
    說起那歡樂坊的妓子,薑文彬心裏熨帖了許多,那女子又溫柔又體貼,最重要的是長得和芸娘很像,每每和她在一起,他總是覺得自己還在江南那溫柔的水鄉與芸娘一起生活的日子,不過可惜的是歡樂坊的妓子都不能贖身。
    “哎,等今日的宮宴結束後去看看她吧,她也老是抱怨我不常來,”薑文彬抬腳朝著宮宴走去,打算早早結束了這宮宴。
    他一進了宴會,第一時間卻是搜尋剛剛遇見的那和薑懷雪很像的人,沒找到人,薑文彬卻是舒了口氣。
    不過他就看到許多士子圍在一起。
    這是很奇怪的現象,年輕士子大多數心傲氣高,往年都是幾個人聚在一起,這樣全都圍在一起的景象真的很難見到。
    他多留意了一會兒,然後就見從那人堆裏出來一人,正是剛剛那長得和薑懷雪一樣的人。
    現在離得近了,薑文彬隻覺得這就是他女兒。
    兩人又對視了。
    現在的情形是薑懷雪背後跟著一大堆人,對麵站著個薑文彬。
    這都麵對麵了,好像不打個招呼不太好,但是薑懷雪是打算裝作不認識薑文彬的,她現在的情況,對上薑文彬贏不了,所以沉默。
    突然有些尷尬,還是蔣樂康打破了尷尬。
    “薑伯父,許久不見,您身體可還好?”蔣樂康雖然在外比較浪蕩,但麵對長輩的時候,該有的禮儀還是有的。
    “啊,是樂康賢侄……”薑文彬若無其事地和蔣樂康寒暄,但是眼睛卻有意無意地朝著薑懷雪那邊瞟。
    他見那人領著一眾人走到了另一邊,開始打麻將。
    “薑伯父認識懷雪?”蔣樂康見薑文彬一直在看薑懷雪就提了一嘴,“咦,仔細一看,薑伯父與懷雪還有些相似?啊,還都姓薑。”
    “哈哈哈,”薑文彬掩飾尷尬地笑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大晉姓薑的人比比皆是,長相相似的人也多了去了,上次我還在東城那邊遇到個和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呢,我見了還以為是你……”
    “哎哎!?真的嗎!”蔣樂康的注意力順利地被薑文彬轉移了,“那薑伯父您還記得您是在哪裏遇見的那個人嗎?我想找找他,這事兒也太稀奇了……”
    另一邊,薑懷雪見薑文彬和蔣樂康聊得歡樂,鬆了口氣。
    嗯,她承認蔣樂康有時候還是挺有用的。
    恰好這時候也到了開宴的時候,薑懷雪立馬去了那小太監給自己選的隱秘之地,樹木一遮,誰也看不到。
    其實他也想過立馬就走,但這也太刻意了,反而會惹薑文彬懷疑。
    見剛剛薑文彬這態度這動作,可能還在懷疑她是不是他的那老實巴交的女兒呢。
    畢竟幾個月前連飯都吃不起的人,現在就能被邀請參加宮宴了,那確實有點魔幻。
    現在她隻需要裝不認識就好了,如果隻是見麵但是不接觸的話,那薑文彬絕對不可能認出她來。
    薑懷雪長舒了口氣,就等著宮宴開始。
    宮宴正式開始是需要等著皇帝來的,等皇帝來宣讀一下,慰問一下,差不多就能開始了。
    等了好一會兒,皇帝沒來,他身邊的大太監卻來了,說的是皇帝臨時有重大國事要處理暫時不能來。
    太監這話一出,現場的士子情緒可見地低落了,他們進宮來參加宮宴就是為了麵見聖上,展現自己的才華,現在聖上卻因為國事繁忙不能來了。
    但還是表示理解,畢竟國事重要。
    太監又道,“但諸位士子若有什麽想法,可在半個月內進宮麵聖……”
    士子們:“!!!”
    聽到這話,竭力忍住歡呼的。
    聖上卻允許他們有一個月的時間進宮,那就不一樣了,在宮宴上是大家一起說,個人很難出頭,且時間超短,展現也展現不完,現在直接能單獨麵見識聖上,那展現自己的才華就非常容易了。
    太監說完話就走了,讓士子們不要拘束,好好享受這宮宴。
    大太監一走,宮宴上一時間爆發出陣陣歡呼聲。
    皇帝不來其實也有好處,他們可以盡情歡呼。
    薑懷雪也高興,省去了那些繁文縟節,她現在就躲在這個角落裏享受美食吧。
    希望今天的宴會不要再遇見薑文彬了。
    薑懷雪剛剛吃了個半飽,之前領薑懷雪進宮的小太監跑了過來。
    “薑先生,聖上說你和工部侍郎薑文彬大人談一談吧,他們在曲轅犁和印刷術上有許多想詢問你的。”
    正在喝茶的薑懷雪:“噗——”
    趕緊用手捂住嘴,好歹沒讓那口鮮香的茶給噴出去。
    薑懷雪頓了三秒,道,“可以等會嗎?有點事要做……順便給我準備一套紙筆。”
    “薑先生您請便,我在外邊等你。”小太監說完後就去找了紙筆。
    “哎,我說他怎麽來了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薑懷雪憂傷地掰了一隻雞腿,“還是吃吧,待會見到他我保不準就沒什麽胃口了,白浪費了這些好菜。”
    薑懷雪幹完一隻雞,突然想起要是待會見到薑文彬給惡心吐了怎麽辦……
    嘶,都吃了,還是算了吧……希望今天的薑文彬沒那麽惡心。
    吃完好菜,薑懷雪就跟著小太監去見薑文彬,好在不是什麽僻靜的地方,就在宴會上。
    薑文彬看著走來的薑懷雪。
    隻覺得背後冷汗直冒,一陣密密麻麻的像是針紮一樣的痛在背後彌漫開,在薑懷雪在他對麵坐下的時候,腦子嗡地一聲,像是炸開了一樣。
    這是他的女兒。
    這就是他那沉默寡言的女兒!
    他的官途要沒了,他奮鬥了七年的一切都即將消散!
    這幾句話一直在薑文彬腦子裏轉。
    他就算是多年沒有見薑懷雪,但是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怎麽會不認識呢。
    “你……”薑文彬出生,這才察覺自己的聲音嘶啞難耐。
    他想拿桌上的茶杯潤潤喉,卻把茶杯打倒,自己衣服下擺全都給沾濕了。
    他卻無暇顧及了。
    秋日的茶水沏得有些燙,澆在腿上有股火燎般的灼熱,然後那水就慢慢變涼了,讓他清醒許多。
    “你是哪裏人?”薑文彬竭力穩住自己的聲音。
    薑懷雪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無奈搖頭擺擺手,隨即揮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把紙舉起來給薑文彬看,恰好遮住了自己的臉。
    幸好之前離薑文彬夠遠,估計也沒看到他說話。
    “我是個啞巴”。
    在傍晚斑駁的燭光還有晚霞之下,薑文彬看到紙上是這樣寫的。
    啞巴……他那女兒可不是啞巴!
    薑文彬想起之前在小路上遇見這人,他離的太遠,也沒聽見這人到底說話沒說話。
    薑文彬心裏的石頭放下了一些。
    “你家中可有父母?”他繼續詢問。
    薑懷雪揮筆在紙上寫了,又舉起給薑文彬看,又是擋住自己的臉。
    “我爹早就死了,據說是欠錢不還被賭場的人給宰了,扔到了亂葬崗又被野狗給吃了,屍首都湊不齊。娘親還健在正考慮再嫁,日子過得不,弟弟也乖巧可愛。”
    薑文彬心裏的石頭又放下去了不少。
    這人的父親早死了,還是個賭徒,他可是個讀書人。
    這人的娘親再考慮再嫁,他的芸娘對他可是一心一意,七年了都忘不了他,還帶著女兒來京城找他呢。
    而弟弟?他上次聽說他那小兒子在來京城的路上就死了呢。
    眼前這人一定不是他女兒,不過是個和他女兒長得很像的人罷了!
    思及此,薑文彬臉色放鬆了不少。
    薑懷雪見薑文彬臉上那放鬆的神色,就知道這貨在想什麽惡心的事情,又揮筆刷刷刷地在紙上寫。
    “這位大人,這曲轅犁和印刷術都是以前的鄰居告訴我的,我實在是不知道其他的東西了,也沒什麽可以告訴你的。”
    “嗯,小友也已經盡力了,那我這就不叨擾你了,快去宮宴吧,”薑文彬做出一副溫和長輩的形象,但是緊繃的身體還有略微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
    薑懷雪收了紙筆,也沒有紙擋著自己的臉了。
    薑文彬看薑懷雪那張臉,心裏又突突了。
    他有一個可怕的猜測,會不會……會不會眼前這人真的是他的女兒?
    他突然想起他上次去貧民窟找薑懷雪和芸娘,那沉默寡言的女兒突然能言善辯。
    眼前這人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女兒?他們一直潛伏在京城就是想找機會報複他,現在突然遇見他,沒有積蓄完對付自己的力量,於是就裝啞巴騙他?
    薑文彬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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