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劇場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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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墜深淵,鬼嬰迎麵而來。
忽然雲安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句輕聲歎息,他來不及反應,一具冰涼的軀體貼在了他的後背。
他像是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
雲安顫抖著,被“他”抱著宛如掉入了冰櫃中一般,雲安凍得直發抖,潔白貝齒都打著顫。
看見雲安身後突然出現的“他”,鬼嬰撲來的動作也遲緩了幾分,它露出如鋼鋸般的牙齒,嘴越裂越大,在雲安看來更像是一種色厲內荏。
鬼嬰撲過來了,雲安發出了如幼獸般細密的嗚咽聲,側著頭閉著眼睛,眼淚無聲得流了滿臉,他躲在身後“他”冰冷的懷抱中,像鴕鳥般自欺欺人。
雲安緊閉雙眼的模樣似乎取悅了“他”,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笑,“他”的聲音磁性低醇,像釀造了百年的醇香的酒,在雲安耳旁響起。
不合時宜的,雲安紅了耳垂,像發燒了一樣,耳垂紅得發燙。
看不見便隻能聽,雲安聽到鬼嬰發出了一聲淒厲不似人言的鬼嘯,刺耳得很,像是有一把電鑽在往耳朵裏鑽,他痛苦的軟了身子,無力的靠在身後人的胸膛上。
下一秒,一隻冰冷得刺骨的手貼在了雲安白皙的臉頰上,捂住了雲安的耳朵。
雲安下意識的抖了抖,他的右耳被“他”捂住,左耳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隔著一層冷冽的衣物,意料之中的……
聽不到心跳聲。
長長的睫羽像蝴蝶翅膀快速不安的抖動著,雲安的淚沾濕了衣襟,他像狂風驟雨裏的一葉扁舟,隻能緊緊依偎著身後這不知原型是什麽的邪神。
鬼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尖銳的嘯聲戛然而止,然後便傳來似嬰兒的啼哭聲,淒厲得很。
又是一陣冷風襲來,雲安聽著依靠著的“他”不耐的嘖了一聲,然後他聽到了女人淒慘的哭聲,但沒過多久一切又歸於平靜。
整個演出廳安安靜靜,落針可聞。
雲安愣了幾秒才意識到鬼嬰走了,但是“他”沒有。
甚至“他”抱著自己的力度更緊了些,冰涼的手臂甚至勒得雲安有些疼。
邪神還在,雲安依舊緊緊閉著眼睛,他怕一睜眼看見的是一個青麵獠牙的怪物。
他不敢說話,也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像一隻柔軟的動物,任由擺布。
雲安的溫順似乎讓“他”很滿意,在雲安劇烈激動的心髒跳動聲中“他”微微低頭。
冰冷的觸感貼在額頭上,一觸即分,像是唇瓣短暫的拂過雲安的額頭。
緊接著冰冷的手順著上衣的縫隙滑了進去,掐住了雲安細瘦的腰,像蛇一般蜿蜒著向上。
這觸覺如同一大塊硬邦邦的冰塊貼在腰上,雲安被凍得一個激靈。
後知後覺的雲安才意識到身後的“他”在做什麽,他羞紅了臉努力掙紮,可因為恐懼渾身無力,這細微的掙紮看上去反倒像是欲拒還迎一般。
寒冷的唇瓣猝不及防的印在了雲安精致小巧的鎖骨上,雲安被迫仰起了頭,露出了修長纖細的脖頸,然後便是一陣細密的疼痛。
雲安咬著唇閉著眼睛,眼淚從眼尾滑落,又被人溫柔拂去,他聽到了“他”那聲曖昧的輕笑。
下一秒,所有的桎梏都消失了,演出廳刺眼的燈光穿透雲安顫抖不安的眼皮,鼎沸的人聲像地鐵呼嘯而過的聲音擊打在雲安的心上。
他猛然睜開眼,舞台上的桌子被人搬向了後台,原本和他一樣跪在地上的劇團演員們也都已經起了身。
這是……散場了。
“雲安,你還傻坐在這裏做什麽呢,活動都結束了。”有人對著雲安說道。
雲安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距離祭祀活動開始不過二十分鍾,可他卻覺得恍如隔世,方才的一切就像是他做的一場夢。
他看著舞台上被人搬下台的桌子,那上麵的木板依然幹幹淨淨,不是鬼嬰的牌位。
雲安鬆了口氣,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他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著,像是參加了一場馬拉鬆賽跑。
一張幹淨的帶著淡淡綠茶香氣的紙巾遞到了雲安麵前,雲安抬頭看去,演出廳頂端的燈光打在來人的身上,雲安看不清他的臉。
在反應了十幾秒後,雲安才傻傻的回過神來,是花弶。
“你看上去很熱。”花弶淡淡道,俊朗的眉眼裏帶著一絲不解,似乎不明白在溫度適宜的演出廳裏雲安怎麽會出一身的汗。
雲安雙手接過紙巾擦了擦額上沁出的冷汗,他抿著唇低垂眼簾,臉頰緋紅如晚霞,神情中還帶著一絲難堪。
剛才他用手機的攝像頭照過了,鎖骨上印著一道清晰的紅痕,是“他”留下的吻痕。
麵對花弶的視線,雲安不敢抬頭看他,無意識的扯了扯衣領,想要遮住脖子上的痕跡。
雲安沒有發現的是花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深邃幽然,漆黑的瞳仁明亮如黑夜中的圓月。
攏緊領口的衣服,雲安神情裏帶著一絲不安,花弶對他伸出了手,看著想拉他站起來。
花弶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像上天精雕細琢的藝術品,雲安看著卻有些發怯,他想起了方才從他衣服下擺裏鑽進去的那隻手。
雖然沒有看見,可雲安感受到了,是一雙同樣修長的手,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煽風點火。
雲安咬了咬唇,像第一次離開巢穴的幼崽,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在花弶的手中。
掌心相貼,花弶的手溫暖得像夏日裏的豔陽,掌心的溫度順著相貼的部位傳到了雲安的血脈中。
雲安像是忽然之間有了勇氣,十指相扣,花弶堅實肌肉虯結的胳膊微微發力,輕而易舉的將雲安從地上拉了起來。
花弶不僅遞來了紙巾還遞給了雲安一瓶水,雲安喝了一口,靠在舞台下方的角落裏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花弶,張了張口。
他有好多話想和花弶說,可突然間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花弶像是看出了雲安的猶豫,貼心的主動開口詢問道:“發生了什麽?你看著狀態很差。”
花弶的話像是給雲安提供了一個傾瀉的口子,他一股腦的將方才看見鬼嬰和劇組供奉的邪神出現的事情告訴了花弶。
但他隱去了最後一段,一想到那隻作亂的手和那強勢的印在鎖骨上的吻,雲安的臉就變得滾燙。
他閉了閉眼睛想這……這也不是什麽重要信息,不說也沒關係的。
雲安忍不住偷瞄花弶的臉,聽雲安說完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他表情淡淡的,不驚不喜,像是在聽一個老故事一般。
“你……你不相信我說的嗎?”雲安站直了身體,雙眸水潤,可憐巴巴的盯著花弶,像是一隻求撫摸的可愛小狗狗。
“真的是他救了我,如果沒有他,鬼嬰會殺了我。”雲安著急道。
花弶笑了,在雲安心中花弶是一個溫柔疏離的人,他像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隻可遠觀不可褻玩,雖然對所有人都很溫柔,但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
對待雲安也同樣如此。
雲安從未見他笑,這是第一次。
清正的眉眼緩緩舒展,一眼萬年,直直的撞入了雲安的心間,雲安隻敢看這一眼,然後馬上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我相信他存在。”花弶幽幽道,他似輕輕冷哼了一聲,“如果沒有他,以劇團裏發生的這些事情,恐怕現在會更亂。”
雲安似懂非懂的聽著,花弶話裏的意思是劇團裏發生了許多不好的事情嗎?
“不過,劇團供奉了他這麽久卻從未聽說過有人見過他。”花弶話鋒一轉,看向了雲安,“你是第一個。”
“是,是嗎。”雲安結結巴巴道,有點慌張。
“他為什麽會救你?”花弶問道。
雲安搖搖頭,如果他知道就好了,雖然“他”欺負了自己,但也擊退了鬼嬰和那個女鬼。
雖然沒有看見,但是雲安從聽到的聲音推測,大抵是鬼嬰受傷的哭聲引來了昨晚在樓梯處跟著他的女鬼,“他”已一己之力擊退了兩個鬼。
是很厲害的神!雲安在心中想道。
“你許願了嗎?”花弶突然換了個話題,雲安懵懵的點點頭。
“你向他祈求的是導演所說的希望《海戀悲歌》能順利公演嗎?”雲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花弶問他的話語裏似乎帶著一點循循善誘。
聽他說到這個,雲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我……我太害怕了。”雲安的聲音微弱得像個貓崽一樣,“許願時我想的是希望他保佑我能活下來。”
當時雲安也是抱著賭一把的心態,如果真的有邪神,那麽他許願自己能得到“他”的庇護,不被鬼嬰所擾,在這個副本裏活下來。
花弶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他輕輕敲了敲雲安的額頭,意味深長道:“所以現在你知道原因了嗎?”
雲安捂著被敲的額頭,驚訝的看著花弶。
是因為他許願了嗎?
“你許了願,他聽到了你的願望,然後滿足了你。”
花弶的聲音悠遠,尾句裏帶著未盡的曖昧。
“雲安,或許你以後可以不用那麽害怕了。”花弶道。
雲安看著花弶,猜到了他沒有說出口的意思。
隻要他許願,劇團供奉的邪神就會庇佑他,鬼嬰或許以後再也近不了他的身。
雲安卻搖了搖頭,他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起腰上那冰冷的觸感和鎖骨上密密麻麻的痕跡。
花弶不知道這些,可他是知道的。
“我……我不能許願。”雲安想活下來,也不想麵對鬼嬰,可是他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為了活下來奉獻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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