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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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爺的!
    東晁這一嗓子,  林隨安就知大事不妙。
    他知道自己寡不敵眾,所以利用馮氏和花氏不合,挑撥離間,  漁翁得利。
    好死不死,馮鬆竟是信了,  他手裏也捧著一個滴血的木匣,赤目嘶吼:“花一棠,果然是你!全都給我上!擒住花一棠者,  賞百金!”
    “擒住花一棠!”馮氏一眾嘶吼著殺了過來。
    “豬隊友!”
    “啖狗屎!”
    林隨安和花一棠同時喝罵出聲,  花一棠高舉折扇:“擒住東晁!”
    話音未落,  林隨安已疾馳而出,  千淨出鞘,劍刃猶如一抹薄薄的碧色極光斜切開夜色,  她的速度很快,  幾步已經將淩芝顏和靳若甩到身後數丈之外,  可東晁的速度更快,  他兩腳踹飛阿隆和瓦爾,  大叫著衝向了馮鬆的人馬。
    “花四郎,我替你殺光馮氏豬狗!”
    “擒住東晁!”穆忠率人緊追。
    “花氏要殺人滅口!”馮鬆大吼,  “抓活的!”
    兩句話間,東晁已經殺到了馮氏隊伍前,  長刀轟然劈下,  一串殷紅的血漿噴出,兩個人被攔腰斬斷,  立時咽氣,屍體上半截飛到了馮鬆腳下,馮鬆嗷一聲坐在了地上,  白凡和嚴言直接暈了。
    馮氏眾打手斷不敢再和此人對戰,竟是朝著穆氏商隊的人撲了上去。
    穆忠大怒:“他和花氏沒關係,打我們作甚?!”
    可根本沒人聽他的,馮氏和花氏本就積怨極深,平日裏都是壓著火氣,積攢了數年的怨氣和怒氣如同一桶炸藥,被東晁這顆火星一點,轟一聲炸了。兩邊人馬不管不顧混戰在一處,叫罵聲和刀刃相擊聲震得地麵隆隆作響。
    這一亂可就糟了,原本林隨安距離東晁隻剩三四丈遠,可現在被人群一衝,和東晁之間的距離立時多出一倍,更鬧心的是,馮氏打手見戰局中混入一個小娘子,都想撿個便宜,竟有七八個人圍攻而至,橫七豎八的刀光遮住了林隨安的視線。
    “你大爺!”林隨安大怒,舞刀如電,足踏厲風,格刀、衝肘、膝擊、甩拳,身旋騰躍,連環飛踢,嘁哩喀喳擊倒一圈,橫刀怒目,“找死嗎?!滾!”
    四周打手大驚失色,轟然散開一圈,“這小娘子恁是紮手!撤撤撤!”
    林隨安展目四望,入眼皆是混戰的人群,東晁不見了!
    不好!調虎離山!
    她掉頭就往回衝,形勢緊迫,這一次她可沒那麽好心手下留情,千淨所到之處,血花如煙火飛濺,幸而馮氏打手平日養尊處優,並非亡命之徒,林隨安才砍傷了三人他們便知道了厲害,齊刷刷讓了一條路出來。
    風灌入眼眶,壓得眼球又酸又疼,林隨安第一次對這個時代的建築格局生出了怨憤,沒事兒把院子修這麽大幹嘛,她的速度再快,也不能無視物理距離,狂奔中,她看到淩芝顏和靳若被一群打手圍攻,淩芝顏邊戰邊退,大喝“我乃大理寺司直,此事是誤會,通通住手!”,靳若大叫“喊個屁,都殺紅眼了,根本沒人聽你的!”明庶和明風被困住了,欲去救援,卻無法脫身。
    林隨安掃了一眼,沒有東晁的影子,反手抽飛一個不長眼的打手,繼續拔足狂奔,她看到了和馮氏打手和紈絝混戰,麵對這些富家紈絝,打手們明顯不敢下狠手,紈絝們可不管不顧,使的全是地痞無賴的打架功夫,姿勢雖然不雅,罵聲倒是震天,竟打出了悲壯慘烈之感,林隨安幫裴詩均踹飛一個,大喝道,“花一棠呢?!”
    “這兒呢!”左側傳來聲音,林隨安猝然扭頭,但見花一棠騎|在一個打手身上又撕又撓,木夏左手提茶釜,右手甩茶勺,對企圖接近花一棠的所有打手進行無差別開水攻擊,燙得周圍打手吱哇亂叫。
    看到花一棠的那一瞬間,林隨安吊在嗓子眼裏的心咚一聲落了回去,砸得胸口生生地疼。
    幸好……幸好!
    林隨安呼出一口濁氣,快步走向著花一棠,“東晁不見了,此事不對——”
    “後麵!”花一棠大叫。
    林隨安背後汗毛倒豎,隻覺一道勁風直襲後腦,條件反射勾頭含胸,反手蕩出千淨,呲!一串血珠濺過地麵,林隨安隻來得及看見一隻腳騰空而起,說時遲那時快,刺目刀光猶如暴雪冰錐壓了過來,林隨安大驚失色,雙手握刀倉皇接招,每一刀的力量都十分驚人,震得她手臂發麻,連連踉蹌後退,才三五招,虎口已是溢血,勉強架住了東晁的刀。
    東晁的刀光寒如霜冰,千淨墨綠似毒蛇之瞳,雙色刀刃閃爍碰撞間,林隨安看到了東晁的眼睛,布滿血絲,狠佞嗜血。
    她要死了!
    林隨安腦中嗡一聲,視線裏幻作一片黑白,千淨的刀鳴和腦中的轟鳴合在一處,震懾著五髒六腑,血液逆流而上,澎湃力量從身體裏湧出,林隨安大喝一聲,千淨逆推而上,逼得東晁連退三步。
    東晁笑了,露出染血的牙,從單手持刀改為雙手握刀,再次攻擊,兩色刀刃瘋狂交擊,火花四濺。
    林隨安知道她的身體再次失去了控製,但她無能為力,隻能像個無根的浮萍飄蕩在這具身體裏,旁觀她和東晁的對戰,大約是旁觀者清,這一次看得很清楚,她的每一次攻擊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沒有防守,隻有攻擊、攻擊、攻擊,不要命地殺!殺!殺!
    她的耳朵漸漸聽不到任何聲音了,無盡殺意如潮水衝刷著岌岌可危的神誌——殺!殺!殺!!殺光他們!全部殺光就好了!
    “林隨安!!”突然,有個聲音猶如晨曦撕破了眼前的黑白,林隨安一個激靈,順聲望去,但見花一棠雙手提著茶釜,氣喘籲籲望著她,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又泛起了緋紅的水光。
    啊,他膽子小,莫不是又被她嚇到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五感瞬間回歸,鑽心的劇痛從手臂傳如大腦,林隨安這才意識到,她瘋狂的攻擊可能已經震裂了自己的臂骨。
    東晁“嘖”了一聲,猝然壓刀,林隨安疼得眼前一黑,撲通單膝跪地,東晁的刀壓著千淨砍在了她的肩膀上,立時皮開肉綻,血流如注。豈料就在此時,花一棠大喝一聲,將燒得通紅的茶釜砸向了東晁,東晁一腳踹翻林隨安,反身劈開茶釜,一個縱身掐住了花一棠的脖頸,將他勒在了肘間。
    林隨安一骨碌翻起身,“放開他!”
    東晁嗤笑一聲,一手勒住花一棠,助跑兩步一躍而起,雙腳咚咚咚連環踏上大堂立柱,另一手勾住屋簷,嗖一下攀上了屋頂,林隨安緊追而上,幾個騰躍也翻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踩得瓦片嘩嘩作響,東晁速度更快,幾步就到了大堂屋脊,刀刃橫住了花一棠的脖頸,林隨安腳下一滯,停在了十步之外。
    東晁瞥了林隨安一眼,提聲高喝,“馮愉義還活著!”
    全場倏然一靜,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花氏眾人這才發現花一棠被抓了,個個臉色白得嚇人。
    馮鬆推開保護他的家仆衝上前,大吼,“你說什麽?!”
    “我說你蠢,”東晁笑道,“馮愉義活著比死了更有用,我怎麽會殺了他?”
    馮鬆:“我家三郎在哪?!”
    東晁居高臨下望著堂下眾人,滿麵得意,“如今揚都最有權有勢的兩大家族的血脈都在我的手裏,你們是不是都要聽我的?”
    淩芝顏上前一步,麵沉如夜,“你到底想要什麽?!”
    “我想要啊——”東晁歎了口氣,月光掠過他的臉,白如霜雪,“我要的東西,你給不起。”
    林隨安心頭一動,“你是鄭東?”
    東晁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林隨安語速飛快:“西祖,也就是鄭西,是你的弟弟?難道鄭西的案子有冤?你犯下這些案子是為了替他鳴冤嗎?”
    淩芝顏拔高聲音:“隻要你放了花一棠和馮愉義,無論何等冤案,大理寺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東晁默不作聲看了眼淩芝顏,又將目光轉回到了林隨安臉上,刀刃貼著花一棠雪白的脖頸,一抹殷紅順著刀刃流出。
    林隨安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住手!你要什麽,花氏皆可應下!”穆忠急聲大喝。
    “我想和諸位做個遊戲。”東晁道。
    眾人震驚變色。
    靳若跳腳:“你有病吧!”
    “榮幸之至!”被刀逼住脖子的花一棠開口了,他的臉被刀光映得青白,眼瞳隱隱泛起幽藍色的光,嘴角甚至還含著笑,“論遊戲玩樂,整個揚都我認第一,無人敢認第二。”
    林隨安幾乎吐血:都什麽時候了,花一棠你能別嘚瑟了嗎?!
    “猜個詩謎吧。”東晁道,“猜出來有大獎。”
    “獎品是我的命嗎?”花一棠問。
    “一個時辰,你若能猜出來,便能換回兩條人命。”
    “還有一人是馮愉義嗎?”
    東晁看了眼天色,“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花一棠:“謎麵是什麽?”
    “書香藏臭色令昏,一腔汙穢出文門。”
    東晁的嗓音回蕩在整座紅妝坊的上空,撕裂了夜空中薄薄的殘雲。
    林隨安腦仁嗡嗡作響,這首狗屁不通的歪詩她記得,堪稱她在揚都黴運的開端。
    馮鬆麵如金紙:“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幹什麽?!”
    花一棠:“謎底猜什麽?”
    東晁:“一個地方。”
    “範圍呢?”
    “揚都城六十七坊內。”
    花一棠眸光閃動,“是你關押馮愉義的地點?”
    東晁勾起嘴角,“隻有一個時辰,若是遲了,你和馮愉義都要死。”
    “這還用猜嗎?又是書香、又是文門,定是馮宅或者馮氏私塾!”靳若大喊。
    “錯了。”東晁毫不客氣在花一棠臉上劃了一刀,從顴骨斜拉向上,赤紅的血漿流下,宛若血淚。
    場內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木夏差點暈過去,穆忠噴出一口血,靳若捂住嘴,不敢再出聲。
    林隨安心頭狂跳,她的身體又出現了那種顫栗感,衝天的殺意再次襲來,她狠狠咬破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花一棠在東晁手裏,她若再失控,搞不好會把花一棠一起砍了。
    不能殺人,不可失控!
    清泠月光下,花一棠遙遙望著林隨安,慘白如花瓣的唇勾了起來,襯著他眼下的血痕,竟是顯出了幾分明媚妖冶。
    他說:“林隨安,別害怕。”
    “怕你大爺!”林隨安啐出一口血沫,“我是怕你嚇破了膽!”
    “時間不多了。”東晁提醒。
    “誰有揚都坊圖?!”淩芝顏大叫。
    穆忠抖開一卷軸書鋪在地上,淩芝顏閃目觀望,瓦爾衝過來,“我會背揚都二十六橋口訣!”
    “背!”
    “九曲烏作坊,洗馬攀阿婆,周家小市廣濟翠,開明蔡家通太平,利在南,通天北,參佐貫西東,北三中三南三九,四坊六七——”
    淩芝顏的手指隨著瓦爾的聲音飛快在坊圖上遊走,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下滑落,馮鬆還在一旁扯後腿,“淩芝顏,你快點!”
    “閉嘴!”明庶一巴掌將馮鬆扇到一邊,淩芝顏連抬頭的功夫都沒有,提聲又喊,“花一棠,我對揚都不熟!”
    人質花一棠卻似乎一點都不急,“果然,緊要關頭,還是要靠我啊。”
    林隨安抓狂:“你能別貧了嗎?”
    “淩六郎,去尋司戶曹的人過來,最好能帶上西南城十二坊的戶籍卷宗,看看祁元笙還在不在府衙,若在,一起叫過來!”花一棠大喊,“靳若,讓你家熟悉西南十二坊的人都過來!穆忠,請十三管事過來!”
    淩芝顏、靳若和穆忠皆是不明所以,但也顧不上許多,立刻分頭安排。
    林隨安注意到,當花一棠布置完這些的時候,東晁的殺意明顯褪去了三分。她抓緊時間扯下一截衣襟,用牙咬住將千淨和手死死纏在一起,默不作聲盯著東晁,伺機而動。
    東晁似乎根本不在意林隨安的舉動,現在的他,對花一棠更感興趣。“你這般便能猜出謎底?”
    “這首詩是在半月前突然出現的,在揚都廣為流傳,朗朗上口,就算是三歲小兒也能聽明白,說的就是馮氏,但你卻說馮宅和馮氏私塾都不是答案,”說到這,花一棠放低了聲音,之後的話,隻有他和東晁,以及不遠處的林隨安能隱約聽到,“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這個地方與馮氏相關,又與馮氏不相關。”
    林隨安愕然:這紈絝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殺人、毀屍、抓馮愉義,都是為了今日,挑撥花氏和馮氏混戰,加劇花氏和馮氏的矛盾,抓我做人質。但抓我,卻不是為了殺我,而是逼我替你做一件你做不到的事。”花一棠抬眼看著東晁,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熠熠發光,“或者說,逼花氏替你做一件事。”
    林隨安:啥玩意兒?!
    東晁眼睛越瞪越大,脖頸的脈搏越跳越快。
    “你要找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和馮氏關係密切,但十分隱蔽,你查不到……”花一棠觀察著東晁的反應,聲音放得又輕又軟,“不、或許你早就查到了,卻進不去,又或許你進去過,卻沒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你需要徹底搜查那個地方,但這太難了,除非——”花一棠吸了口氣,“除非因為某種迫不得已的緣由,有人硬攻進去,強行搜索。可馮氏在揚都權勢頗大,又和揚都太守私交甚深,無人能查馮氏的地盤。那麽,放眼整個揚都,唯一能做這件事的就隻有花氏。”
    東晁咧嘴笑了,“花氏四郎,果然名不虛傳,早慧近妖啊!”
    “你悄悄告訴我謎底,我幫你去把那個地方翻個底朝天如何?”花一棠笑道。
    “你不是幫我,你是也想找馮氏的麻煩。”
    “看破不說破,做人留一線嘛。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鬆鬆手指頭,讓我也喘口氣唄。”
    “你當我傻嗎,我若稍有鬆懈,那邊的小娘子就會立刻劈了我。”
    “她又打不過你,你怕什麽?”
    “千淨之主,不可小覷。我可不敢冒險。”
    花一棠和東晁你一句我一句,竟然好似老友般聊了起來,林隨安卻是越來越緊張,她明顯能感覺到,東晁雖然表麵鎮定,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的眼神越來越焦躁。
    突然,林隨安的目光捕捉到東晁的腳跟顫了一下,似乎是肌肉痙攣,忙不動聲色退後半步,轉換觀察角度,頓時大喜。
    東晁左腳下積了一小攤血,隻是因為他一身黑衣,又特意將左側身體藏在花一棠身後,所以她一直沒發現。
    他何時受的傷?林隨安回想了一下,應該是之前他偷襲時,她回身的那一刀,當時的確有血飛出。本來以為隻是皮肉傷,但現在看來,她明顯小瞧了自己身體的應激反應能力,看東晁的反應,起碼傷到了肌肉或者筋脈。
    林隨安長籲一口氣,沉下心,將千淨橫在眼前,摒除所有雜念,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東晁的左腿。
    隻要一瞬間!一瞬間就夠了!
    花一棠充分發揮了話癆特色,聊得口沫橫飛,東晁漸漸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回話,目光頻頻望向紅妝坊坊門。但他的刀,一直紋絲不動逼在花一棠咽喉處。
    林隨安眯眼,緩緩沉下腰:再等等,他快等不急了。
    突然,紅妝坊外傳來馬蹄馬嘶,周太守揚刀縱馬,帶著一眾不良人、巡城兵和衙吏衝了進來,“馮公,花四郎,我來助你們!”
    東晁豁然抬眼,就在這一彈指間,他的刀離開了花一棠的脖頸。
    就是此時!
    林隨安足尖碾碎瓦片,整個人如箭飆出,瞬間到了東晁身前,左掌握住東晁刀刃,右腳蹬開花一棠,右手千淨劈向了東晁的左腿,一連串動作幾乎瞬時完成,花一棠稀裏嘩啦滾出去的時候,血已經濺到了林隨安的臉上,東晁悶哼一聲,殺意大盛,反手握刀插向了林隨安的後背,可不知為何,他的手突然頓了一下,千鈞一發之際,林隨安來了個驢打滾,萬分狼狽沿著屋頂稀裏嘩啦滾了下去,後背咚一聲撞到了什麽東西,停住了。
    背後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竟然是花一棠,是他接住了林隨安,而在他身後,則是穆忠和明風。
    他們都直直盯著屋頂正上方,麵色駭然。
    林隨安轉目看去,就見東晁直挺挺站著,五六隻羽箭穿胸而過,他轉目看了花一棠一眼,笑了笑,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啖狗屎!誰放的箭?!”花一棠大急,“接住他!”
    沒人接住東晁,他沿著屋簷滾落,重重摔到了地上,待花一棠和林隨安趕到的時候,他一口一口往外吐著血水,嗓子裏發出咯咯咯的聲音,似哭似笑。
    花一棠揪住他的衣襟,牙縫裏擠出聲音:“馮愉義在哪?!”
    東晁臉上露出笑意,血牙森森,“時間不多了,找不到那個地方,馮愉義必死……”
    話音未落,兩眼一閉,氣絕身亡。
    “你給我起來!!”花一棠大怒,狂搖東晁的屍身。
    馮鬆的聲音穿透人群,“留活口!留活口!”
    “讓我看看他的眼睛。”林隨安不由分說扒開了東晁的眼皮,直直看進了屍體的眼瞳。
    白光頻閃,視線轉換:破碎的陽光落在桌案上,案上鋪展著一卷軸書,紙上墨跡未幹,字跡端正秀麗,這一次,看得很是清晰。
    【十酷之後,便是十淨。】
    和焦屍記憶中的軸書一模一樣。
    東晁的記憶和焦屍的記憶竟然是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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