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蠍子的尾巴！那是蠍子的尾巴！”
    看著那深深紮進炮盾的黑色長鞭，對近防炮係統了如指掌的少尉臉上露出了像是在哭卻又是在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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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下一秒的時候，之前還插在炮盾上的黑色長鞭就被那隻蟲子給收了回去。
    蠍子才把它的尾勾抽出，那門近防炮就解體了。
    那才的那一擊其實早就已經將其弄得四分五裂，沒了那尾勾的臨時支撐，它立刻就原形畢露。
    “好可怕的威力！”
    看著地上那大大小小的金屬殘件，孔雀忍不住喃喃自語。
    在蟲潮攻城之前，城裏的憾山軍不甘坐困。於是他們動用了全部兵力，發起了主動攻擊。
    這支部隊雖然隻有千人，但卻是標準的裝甲部隊，所以當時這支鐵甲洪流的氣勢相當驚人。
    然而出城後不過一個小時，憾山軍就狼狽而回，而那些逃回來的坦克和裝甲車也都是傷痕累累。
    當時孔雀就看到好多坦克上都有很明顯的貫穿傷，他還奇怪那些蟲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這一點的，現在他終於知道了答案。
    在蟲潮大軍中，變異蠍就相當於是坦克，它們的尾勾就是這世上最好的穿甲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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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末世時代的主戰坦克，也擋不住這樣的穿刺攻擊，近防炮的炮盾就更加算不得什麽了。
    現在蟲子進行斬首行動的特種部隊已經攻到司令部門前，城外蟲潮大軍的攻勢依然源源不斷。
    這一仗打到現在這個份上，勝負如何已經相當明顯。
    就算是怎麽心誌堅定，這裏的人類士兵都是麵如死灰。
    “竹村，這次又要麻煩你了。我需要一點準備的時間，拜托了！”
    看著那些已經放下武器的士兵，孔雀知道他必須要做那件事了。
    一邊從懷中摸出一隻黃色的藥瓶，他一邊苦笑著向竹村打招呼。
    沒有避諱竹村的目光，孔雀打開了瓶蓋。他都懶得再數，直接就一仰脖，把所有的五氟利多全都倒進了嘴裏。
    “孔雀君……好吧！”
    看看那隻宛若魔神般的蠍子，再看看正在幹嚼藥片的孔雀，竹村放棄了對孔雀的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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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它願意，它隨時都能給司令部再開幾個口子。
    此時的蠍子距離那些守備隊的士兵隻有幾步之遙，但那些士兵卻沒有逃散。
    也不知為何，那些以新人為主的士兵爆發出連孔雀都吃驚的勇氣。
    雖然明知手中的槍械傷不到敵人，他們還是呐喊著向那可怕的生物發動攻擊。
    在兄弟們的掩護下，手持單兵火箭發射器的那幾人也終於開火了。
    ”轟轟轟！“
    隨著火箭彈流水般地射出，變異蠍的身形頓時就被揚起的煙塵完全蓋住。
    ”我打中它了！我們消滅他了！“
    因為沒有看到那隻蠍子第一時間從煙塵中鑽出來，那幾個發射火箭彈的士兵忍不住高聲大叫起來。
    ”就算是主戰坦克，在近距離挨了這麽多發火箭彈，現在也該被打成漏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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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大家都因此而心生希望之時，希望就變成了失望。
    在下個瞬間，那隻蠍子就從煙塵中撲出，一下就衝進了人群。
    連續數發的火箭彈居然隻是讓它吃了一點小虧，所以現在這東西更加瘋狂。
    凡是被它撞到的，基本全都死無全屍。被它用鉗子夾住的，則是更為淒慘。
    好幾名士兵都是先被攔腰剪成兩截，然後他們的身體就被蠍子丟進嘴裏，成了它的口糧。
    看著那邊都快被鮮血泡軟的地麵，孔雀知道不能再猶豫了。
    隻要自己進行那個詭異的自我催眠儀式，他就能動用名為”枯萎“的力量，令血肉之軀瞬間化作黑灰。
    不管目標披著多厚的鎧甲，都無法抵禦這種力量的侵蝕，所以這正是對付變異蠍子這種重甲生物的最佳武器。
    枯萎之力雖然犀利，但使用它就要付出代價，使用者的必須要為此消耗自己的理智值。
    對於尋常人來說，他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察覺到理智值這種東西。隻有在失去它時，人們才會知道它有多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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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值是一個人對現實世界的認知。一旦受損到一定的程度，人就會變成無可救藥的瘋子。
    為了戰勝那些毫無勝算的敵人，孔雀一直在被迫動用這種能力。
    所以他的理智值是一降再降，早就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在夜之城的時候，他還能讓朱迪修修補補，勉強維持住局麵。
    當他不得不逃到惡土上後，他就再也找不到人能做這種事了。
    就在幾天之前，為了戰勝永生教團的導引者，孔雀就不得不再次動用自己的能力。
    孔雀知道自己其實在那一次就已然崩潰。他之所以現在還看似安然無恙，那是因為那一次有很多人聯手救了他。
    那一次他和許多人的精神世界聯結在一起，那些人都受過他的恩惠，所以他們是真心想要回報自己。
    因為這樣的聯結，本該由孔雀一人承受的理智傷害被分擔到了那些對孔雀感激涕零的人身上，所以他才能挺過那一次。
    今天他又遇到了非用能力不可的狀況，但是這一次孔雀知道不會再出現上次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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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也為這座城裏的人做了很多事，但梅耶堡的人們還遠遠談不上對自己感激涕零。
    他無法感受到除了自己夥伴之外的純粹善意，而這也就是說現在能為他分擔理智損傷的隻有竹村，桑德拉和琥珀。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麽事情是孔雀不願做的，那麽讓這三個夥伴為自己分攤理智傷害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他真的那麽做了，那麽他就會連累他們三個，讓他們陪著自己一起沉入那漆黑的意識深海。
    “想那麽多有什麽用，還是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看著已經在引著變異蠍兜圈的竹村，孔雀咽下了口中最後一顆五氟利多。
    他不再去看，去聽，去嗅，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啊，您是太古之初的孕育生命者。”
    才剛念出這段咒文的第1句，孔雀就再次聽到了那古怪的笛聲。
    之前相比，這一次的聲音更為清晰。那個蹩腳的笛手現在就仿佛站在了孔雀的身邊，正在為他一個人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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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忍住內心的厭煩，孔雀加快了唱誦的速度。現在他已經顧不上這聲音的幹擾，他隻想盡快把這一切了結。
    “在這月圓之夜寂靜的森林中，我以瘋狂的嚎叫向您獻祭。
    耶！耶！莎布-尼古拉斯！”
    短短的咒文很快就結束了，當孔雀再次睜開眼時，看向自己右手的他卻是露出駭然之色。
    算上他撿到那張奇怪書頁的那次，這已經是他第5次主動召喚枯萎之力了。
    不管他是用最原始的方法，還是用永生教團的催眠儀式，隻要他想，每次那個黑洞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
    然而今天他的手上卻是空空如也，黑洞沒有出現，他竟然召喚不出枯萎之力了。
    此時在已是一片廢墟的司令部門口，竹村五郎還在努力和那巨大的蠍子糾纏。
    既然答應了要為孔雀取到準備的時間，所以竹村就死戰不退。
    明明是射速僅有每秒06發的狙擊槍，但竹村卻將速度足足提升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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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發的彈夾在9秒鍾後告罄，而他也終於成功將這龐然巨物的吸引力轉到了自己身上。
    蠍子才剛轉過身，竹村就丟下已經是累贅的步槍。
    在下一刻，他猛然原地臥倒，隨後又忙不迭地側身翻滾。
    正是憑著這下意識的反應，他這才堪堪避開了剛才那如閃電般射來的尾鉤。
    這一擊的失手讓變異蠍生出了非要殺掉竹村的念頭，它放棄了就在眼前的指揮部，開始追殺還在挑逗自己的小小人類。
    在為荒阪服役的歲月裏，竹村也曾經麵對讓人絕望的敵人，但這一次的凶險程度卻是從未有過的。
    無論是那可以輕易突破音障的尾鉤，還是那可以將人腰斬的蠍鉗，這變異生物的任何一處身體都是殺人利器。
    竹村原本是打算為孔雀至少爭取三分鍾的時間，可是現在才剛過30秒，他就忍不住偷眼看向孔雀。
    才看向孔雀所在的位置，竹村的心就涼了半截。
    孔雀沒有逃跑，他就在剛才的地方，但是他一看就是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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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孔雀正擺著一個想要伸手拔槍的姿勢，可是他卻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就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
    “糟了！”
    當竹村心中生出這個念頭時，他不光是說孔雀，他還是在說自己。
    就是因為剛才這一分神，巨大的蠍子就封住了竹村剛看好的退路。
    此時那巨大的蠍鉗已經橫掃而來，來竹村已然退無可退。
    “砰！”
    隨著一聲悶響，竹村的身體已經如同皮球般飛上了天。
    在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躲不開剛才那一擊後，竹村不敢有任何的猶豫，他立刻啟動了保命手段。
    身為前荒版總裁的貼身保安官，竹村身上有一件非常特殊的賽博插件。
    這種名為防護力場的裝置一經啟動，就能生成一個直徑為兩米的球形防護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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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賽博插件尚處於實驗性階段，所以它目前最多僅能持續5秒鍾，但是它卻有能夠抵禦火箭彈直擊的強度。
    還未等那巨大的鉗子追上自己，竹村就順著這一擊的軌跡猛然前撲，這樣那可怕的力量就沒有完全落在他的身上。
    可就算如此，竹村的防護力場還是應聲而碎。
    這一擊之力已經大大超出了這件賽博插件的承受上限。瞬間的電湧造成了短路，所以竹村身上出現了多處電火花。
    沒有時間心疼那已經報廢了的防護力場芯片，還在空中的竹村努力調整姿勢，準備迎接墜落。
    變異蠍隻是一擊就讓竹村徹底破防，現在他視網膜上的健康監測界麵正在瘋狂刷著各種提示框，不過竹村知道自己還能堅持。
    因為剛才那一下，竹村最後落在了一排房屋的頂上，居高臨下的他也就把下麵的情況看得更清楚了。
    竹村首先去看的還是孔雀，不過奇跡沒有發生，那邊的孔雀依然如木雕泥塑般僵在原地。
    才看到這一幕，竹村就忍不住歎息。
    不管孔雀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他知道孔雀是幫不上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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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竹村主動吸引那隻蠍子，防守司令部的這些士兵們總算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竹村原本以為那些人會抓住這個機會逃跑，但令他感到震驚的是，那些人居然排起了比剛才還整齊的陣型。
    這些新兵之所以有如此表現，手持著軍刀和激光手槍的楚軒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就在剛才，梅耶堡的政委政委就帶著還能戰鬥的人衝了出來。
    作為本地的最高長官，此時的楚軒相當顯眼。因為隻有他穿著黑色製服，而且他還站在最靠前的位置上。
    “我是不是該走了？”
    看了一眼那個正在給大家鼓勁的康陶政委，竹村轉過頭去看飛車平台所在的位置。
    沒有了孔雀，竹村不相信就憑下麵這些士兵就能戰勝那隻變異蠍。
    那東西隻要一個衝鋒，就能衝垮那些菜鳥的防禦，到那時候城內的秩序立刻就會崩潰。
    一旦司令部被摧毀的消息傳到城頭上，正在苦戰的士兵們肯定就會失去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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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竹村的估計，最多不過幾分鍾，梅耶堡的守軍就會全線崩潰，所以現在就是抽身離開的最後機會。
    “現在就去接桑德拉和琥珀，然後去平台搶飛車。或者幹脆我一個人走？
    孔雀，我真的盡力了！我不欠你們什麽！“
    忍著全身的傷痛，竹村在屋頂上直起身。
    因為要說服自己，他剛才忍不住吼出了聲。
    孔雀他們之所以來梅耶堡，一來是想在這裏休整，二來是為了有時間想清楚他們今後的打算。
    ”我們先想清楚我們要什麽，然後再決定做什麽！“
    當孔雀提出這個提議時，大家全都讚同。直到現在，竹村都沒來得及好好思考，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士兵們！我們是軍人，所以現在是我們盡到本分的時候了。
    今天我會與你們一起堅持到底。若是我退後一步，你們任何一人都可以開槍將我擊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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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每多在這裏堅持一秒，你們的家人就多一分逃生的機會。
    為了他們，讓我們在這裏光榮地戰死吧！”
    楚軒的話才剛說完，他身邊的士兵就發出了激動的咆哮。
    從開戰到現在，楚軒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城牆上。
    他向來小心謹慎，所以他在司令部所在區域布置了嚴密的防線。
    在內城中突然出現變異昆蟲後，這些提前的布置就發揮了作用。所以情況雖有反複，但大致還能穩住。
    當楚軒看到蟹蜘蛛被近防炮淩空抽爆時，他也覺得這就是戰局的轉折點了，可是隨後就出現了那隻巨大的變異蠍子。
    在變異蠍鑽出地麵後，楚軒就知道這是無解的死局了。
    身為最高指揮官的他沒有轉身逃跑，也沒有抓把槍就出來拚命。
    他立刻就命令自己的副手，轉移至梅耶堡的軍械庫，在那裏組建備用的指揮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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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他還下令讓飛車平台做好準備。
    隻要司令部陷落，那些已經裝滿了老弱婦孺的飛車將會立刻升空，離開這個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