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露出了驚駭的神情，所有的人都顫抖地望著那顆從槍口爆射而出的子彈。
    無視了法陣的束縛。
    無視了聖杯的壓製。
    擦過了聖杯的光芒。
    重重地射入了渡鴉的胸膛。
    他的瞳孔驟然放大，猩紅的血花從他的胸膛濺射而出，染紅了懸浮在麵前的聖杯。
    就在所有人的嘶吼中，渡鴉的身體重重地向後飛去，耳邊仿佛是無數狂亂的風聲。
    “渡鴉先生！！”
    聖杯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洶湧的聖光也在那一刹那熄滅
    而失去了聖光的加持，那枚十二翼聖天使的吊墜也終於是轟然炸裂。
    砰——
    砰——
    一聲聲槍響。
    林恩狂亂地一步步向前，嘶吼地不斷地向著渡鴉扣動扳機。
    “恬噪！”
    “恬噪！！”
    他不斷地開著槍，一顆顆子彈在他的胸前炸出了一朵朵血花。
    一切都仿佛在那一刻寂靜。
    可這仿佛無人能夠遏製住他那瘋狂的怒氣。
    猩紅的觸手驟然爆射而出。
    渡鴉的身體被他猛然拽了過來，他扭曲地猛然將槍口對準了渡鴉的頭顱，猙獰道：
    “我要你死！！”
    “腦袋！！”左左幾乎是破音一般的大叫。
    因為她知道！
    她知道！
    如果真的殺了人！
    那他就失去了一切挽回的機會，也就徹底地與他心裏所奉行的理念所背離。
    因為……因為……
    那個血鋸藥劑店的少年，是絕對不會濫殺無辜的！！
    哢噠——
    但那一刻。
    林恩還是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
    可以清晰地看到子彈從槍口當中爆炸而出的濃霧，看到那顆獵魔的子彈飛出槍口的那個瞬間。
    一切都仿佛是那麽清晰。
    甚至渡鴉的瞳孔當中，都已經倒映出了那顆不斷靠近的子彈。
    那顆要他命的子彈。
    遠處是執行者和黑顱嘶吼著衝過來的身影，四麵是那些臉色蒼白的居民，可是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了。
    聖杯透支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
    無能為力了……
    砰——
    槍聲響起。
    ……
    遠處的山巔。
    坐在豬頭屠夫肩膀上的黑白小醜露出了殘忍的微笑，道：
    “啊——豬頭——你失敗了——這一槍——不僅要了那個夜醫的命——也突破了他的底線——”
    “他終於還是——嘻嘻嘻嘻——抵不過我的詛咒啊——”
    說著，他從豬頭屠夫的肩膀上跳了下來，戳了戳自己的紅鼻子，詭笑地向著山下走去。
    但他還沒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了豬頭屠夫淡漠的聲音。
    “你不打算繼續看會嗎？”
    黑白小醜桀桀的笑了一聲，扭頭道：“還有什麽好看的——見證一個新的小醜的誕生嗎？”
    豬頭屠夫淡漠道：“或許，並沒有像你期待的那樣。”
    黑白小醜的目光頓時一凝。
    下一刻，他猛然轉身，向著那個方向眺望而去。
    ……
    寂靜鎮。
    整個廣場死一般的寂靜。
    地麵之上，渡鴉的眼瞳怔怔地倒映著麵前那個少年的臉。
    他的耳畔的地麵上。
    一顆彈頭鑲嵌在那裏。
    他甚至能夠聞到槍口那濃煙，甚至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但是沒有……
    那顆子彈沒有落在他的眉心，而是落在了他的耳畔。
    左左顫抖地看著這一幕。
    她終於是抬起了手，望向了林恩的臉。
    他看到了一個異常平靜的表情。
    看到了那雙眼睛當中顯露出來的熟悉的目光。
    就仿佛……
    “不！不！不對！”
    他的臉頰之上猛然浮現出了一張猙獰的小醜的麵孔，他猛然控製著那隻握著槍的手，顫抖地再一次對準了渡鴉的額頭。
    可是這一次。
    無論他怎麽使勁。
    那根放在扳機上的手指都無法扣動。
    “你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
    那張小醜的麵孔狂亂地顫抖了起來，一股巨大的不安在他的心裏席卷。
    而也就是在下一刻。
    他顫抖地看到。
    他握著左輪的那隻手，一點一點地抬了起來，然後在他顫抖的雙眼地注視之下，抵住了他自己的胸膛。
    一瞬間。
    整座天空都變得那般的寧靜。
    “你，玩夠了吧？”
    一個聲音響起。
    也就是在那一瞬。
    那根手指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
    子彈瞬間從他的後背穿透了出去，而一個漆黑的輪廓也是猛然就像是藕斷絲連一般，在那一槍中一下子閃現出了模樣。
    砰——
    第二槍！
    砰——
    第三槍！
    每一槍的扣動，都能看到一個漆黑的尖嘯小醜的影子，被席卷著向外剝離。
    而也就是在第四槍響起的那一刻。
    那個尖嘯的黑色影子，終於是在不斷地閃動中，被剝離地幾乎隻剩下還和他的身體黏連在一起的黑色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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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
    林恩平靜地伸出了手，一把斷裂的長矛瞬間浮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猛然轉身。
    在那個影子即將再次歸回他身體的那一刻，一矛刺入了它的胸膛，將它釘在了地上。
    劈裏啪啦——
    滾滾的電流伴隨著神聖力量的席卷，攀爬在了那個影子之上，讓它發出了一陣陣淒厲地尖鳴。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幾乎已經代替了你！”
    那個小醜的黑影驚恐地望著表情平靜的林恩，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他居然……居然……
    額前的陰影之下，傳來了林恩低低的聲音。
    “總不能殺人吧……”
    那個小醜黑影顫抖地望著他。
    “你是從我的心裏放大出來的鏡像，那你應該是明白的吧……”
    林恩緩緩地睜開了那雙平靜的眼。
    他手中的左輪緩緩地對準了它的眉心，滾滾的精神力在左輪中緩緩凝聚出了一枚子彈。
    詛咒清除能力散發出來的光暈，滾滾聚集在了他的左輪之上。
    “我林恩再殘酷……我也絕對不會濫殺無辜……”
    “我不會放過每一個讓我覺得壞的人，但我也不會殺戮每一個為我好的人。”
    “就從這一點……”
    “你代替不了我。”
    那個小醜黑影顫抖地望著那個平靜地注視著他的身影，望著他逐漸被白芒填滿的雙眼。
    他猛然瘋狂地嘶吼了一聲，猛然長嘯地向著林恩的身體狂湧而去。
    “不！”
    砰——
    林恩平靜地扣動了扳機。
    滾滾的黑煙從槍口當中彌漫而出。
    那顆子彈正中那個小醜的眉心。
    狂風席卷。
    整個廣場一片平靜。
    那個小醜的黑影空洞地注視著林恩，漆黑的輪廓一點一點地被那刺眼的白芒所清除，一點點地消散。
    【叮！您記錄了詛咒：哭泣小醜錯亂）】
    【叮！您完成了特殊隱藏任務：自我，您獲得了任務獎勵：精神力永久提高10，靈魂強度永久提高10，特殊傳說級獎勵：小醜的假麵】
    【小醜的假麵】
    【類型】：詛咒之物
    【能力】：大幅度提高敏捷與靈巧
    【介紹】：你永遠看不到小醜麵具背後的那張臉是在微笑還是在哭泣，你也永遠看不到假麵下的那顆心到底是善良還是邪惡，但當你帶上假麵的那一刻，你便是舞台上的那個獰笑的小醜。
    【特殊】：可升級
    林恩平靜地收回了槍。
    他轉頭，望向了倒在地上的渡鴉，向著他伸出了手，平靜道：
    “謝謝您，您無愧於夜醫之名。”
    渡鴉捂著胸膛上那猙獰的傷口，用力地咳嗽著，喘息道：
    “你居然自己掙脫了……那個詛咒？”
    林恩平靜地站在那裏，狂風呼呼地吹動著滿地的淒零。
    這個詛咒來的是如此猝不及防。
    而等他真正意識到哭泣小醜的影響時，詛咒已經迅速地影響到了他的認知。
    甚至這種影響。
    比他想的還要來的快，還要來的迅猛。
    甚至在那段時間。
    他一度認為那就是他自己，就像失常的人永遠不會認為自己失常一樣。
    他真的……瘋了。
    “如果不是他背離了我的底線，我估計也很難意識到自己的不對。”
    林恩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如釋重負道：
    “因為我至少……不能殺人吧。”
    周圍的人怔怔地望著這個少年，仿佛一切都像是一場詭譎的夢境。
    微風席卷。
    眾人望著那蔓延整個廣場的破碎萎縮的血肉，望著地上的聖杯，一陣陣地出神。
    隻是隱隱地，似乎有什麽聲音響起，卻又縹緲如不覺。
    【叮！您的複蘇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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