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0章 死前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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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餘燼中,那個縹緲的女子從餘火中出現,她的雙眼死死地倒映著遠方那逐漸退潮的金色的邊境,她雖然不是這一擊的主要目標,但是極限升格的緋紅罪火,還是對她造成了不小的波及。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動著,就像是有兩個截然不同的意誌在爭奪著她的控製權。
她的眼中仿佛在那一刻出現了一絲清明,但是又很快就被那濃重的漆黑所覆蓋。
嘩啦——
她驟然抬起了手。
一根根無形的線條仿佛被她拽在了手中,遠遠地指向了那金色邊境退潮的方向。
詭譎的光芒在她的指間一陣陣閃爍,一根無形的細線浮現而出。
下一刻。
她猛地拽緊,那道無形的細線瞬間緊繃,就仿佛現在隻要她的一個念頭,那個已經行將朽木的遙遠的身影立刻就會身殞當場。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
就像是感覺到了什麽。
她猛地望向了那金色邊境退潮的方向,瞳孔一陣陣劇烈地收縮和擴大,她拽著那根線的手再無法用力下去。
那深淵的盡頭,在那恍恍惚惚的光線中,仿佛有那麽一個身影屹立在彼岸,截斷了前方,控訴著過往。
光怪陸離,鏡花水月。
她突然感覺到心髒一陣陣劇烈地疼痛與悸動。
那個身影的目光望著他,就像是隔著無盡歲月的長河,在她已經死去的千萬年前,在那一個又一個輪回的光景中,她總是不敢觸及,卻又心懷希冀。
他就像是一堵高牆。
擋在了這因果的彼岸。
“原來你還活著……”
她緊繃著的手終於是一點點地垂落,她那在腐化與清明中不斷地轉化的雙眼,也終於是顫動地慢慢地低下。
她的手無力地落了下來。
手中的那根細線也終於一點點地消失。
虛空中灼熱的風,呼呼地吹動著他那縹緲的衣襟,帶來了那滿目的寂靜。
而再次望去時。
那個恍惚的身影也似乎早已經消失。
“魘王陛下還活著!快!!快來人!!”
身後傳來了那急切的聲音。
那熊熊燃燒的坍塌的深空中,無數破碎的黑霧慢慢地匯聚成了人形,艱難地掙紮出四肢與五官,就像是無數尖嘯的夢魘在這一刻慢慢地重新化形,帶著滔天的怨恨與狂亂。
盡管他周遭的黑霧相比於之前已經小了太多,這說明他依然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但是……
他還是在那毀天滅地的一刀中,活了下來……
“他人呢?”
那個不斷掙紮出五官的身影猙獰道。
那個縹緲的女子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長發飛揚。
轟隆隆隆——
迷霧之海的方向,巨大的震感傳來,他們周遭的整個無序的疆域似乎都在發生著某種共鳴,隱約展露出了那混亂的色彩的蔓延。
終於那個女子抬起了頭。
“逃了。”
……
……
金色的邊境就像是一座海洋。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大海上的一葉扁舟,順流而下,漫無目的地乘著海風隨波逐流。
但有時候,他又感覺自己像是浮動在一座金色的沙漠中,也許一個風浪過來,他就會被掩埋在那金色的沙海中,永不見天日。
這一次。
他感覺自己也許真的要死了。
這種感覺其實並不是第一次。
在時間之外的漂流中,他也曾沉浸在那個金色的夢境當中,飄飄蕩蕩,感覺一輩子就會這麽輕易地過去。
但是這一次,卻又有些不同。
那個夢境似乎被這個世界壓製在了他的夢鄉當中,再沒有辦法照進現實。
他能感覺到周圍的法則似乎正在拚命地想要修複他屍體的創傷,想要重新在他的體內構建出一套完整的法則的脈絡,但都無疾而終,因為他體內所有的法則都崩斷了,他的靈魂似乎還在不停地燃燒,燃燒著那猩紅的罪火。
這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所有想要為他重鑄靈魂的法則,都被那餘火燒滅了。
但他感覺自己還是有身體的。
但也正在一點點地朽滅。
罪火的反噬前所未有的劇烈,因為這本就是以燃燒生命為代價所斬出的極盡一刀,它會燒滅你的敵人,也會一點點地將你殺滅,直到再不留痕跡。
這不是神王之下,能夠動用的刀法。
但他還是止不住地在想……
祂死了嗎?
祂死了嗎……
燒盡了他的夢境,燒盡了初誕者之力,燒盡了那緋紅的餘火……
他……斬了祂了麽……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都在這金色的浪濤中漂流,意誌一片混沌,就仿佛死亡距離他隻剩下了臨門一腳,隻要他稍一鬆懈,他就能夠徹底地得到解脫。
但是沒有。
就像是骨子裏的那道執念,不斷地告訴他,你不能死!不能死!你要是死了,一切就都沒有了!
你的家人們還在等待你回去啊,你至少要給他們一個消息,告訴他們……
請不要為我悲傷。
恍恍惚惚中,他在那法則的洪流中漂流了很久很久。
他似乎飄過了一座座沒有受到這場末日影響的星球,看到了那枝葉的綻放,看到了叢林中的生機盎然。
有時候他也會飄過那些荒蕪的星球,那裏的環境對生命來說就像是煉獄,但是吹過的每一縷風,揚起的每一縷砂石,卻都有著他們自己的軌跡,那是無數種法則匯聚在一起最終形成的自然。
他就這樣飄著……飄著……
見證著主宇宙那一個個世界的奇跡。
從生到死。
從開始到結束。
直到某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法則的汪洋大海中倒映出的一個朦朦朧朧的身影。
似乎有一隻手就那麽抓住了他。
將他一點點地脫離出了海麵。
隱約中,就像是一縷蒼藍的發際劃過鼻尖,他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就算是用了全力,他都隻能從縫隙中看到一點點模糊的光影。
似乎有很多很多的人在他的身邊,他們影影綽綽,有的人滿臉的傷心,有的人沉默不語,有的人在大聲地咆哮。
那似乎是小醜。
啊……
他都差一點遺忘了那個家夥。
他似乎擋在他的身邊,對著那些朦朦朧朧的身影憤怒地指責與咒罵,他的眼裏似乎有淚光,就像是道盡了自己所有的憤怒與悲慟,站在他的身邊,大聲地詛咒著周圍所有的人。
“你們一直都在利用他!你們一直都在利用他達成你們的目的!你們把整個世界的存亡都推到了他一個人的肩上!而你們卻躲在一邊,對這一切不問不顧!”
“你們明明知道的!!他是最後的一隻渡鴉!是大君在這塵世最後的一個錨點!!”
“他已經在拚了!他已經是在拚了命地在維係這一切!如果你們真的在乎,那你們為什麽不早一點到!為什麽?!!”
“你們不把他當成大君,你們誰都不認為他是大君!所以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次次瀕死?!我告訴你們,我確實和你們沒有生在一個時代,我也確實沒有見過大君,但是我知道,大君所希望和擁有的那些品質,他也一樣擁有!!”
“我再不是獄卒……您也不是我的女主人……我不會再為你們監視他……”
“從今以後……他就是我心裏的大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