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
    魘王絲毫沒有對此感覺到意外，目光淡漠而無情。
    “很遺憾，你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我知道你們的人藏在哪兒， 我也知道你們一躍升格的原因，但螻蟻終究是螻蟻，就算是有再多的螻蟻，也休想撼動蒼天。”
    刺啦——
    空間直接被撕裂出了一道巨大的裂隙。
    就在那黑夜城的鏡麵當中，伴隨那道大裂隙的展現，整個黑夜城的軍團瞬間浮現在了現實當中，在那金色的帷幕中，包括自縛天使在內，整個黑夜城最精銳的力量都盡在其中，他們目眥欲裂，全身上下燃燒著金色的神火。
    而從他們身上匯聚而出的那龐大的神疆，鏈接在銀色幻想和遙遠的另外一個方向。
    轟——
    魘王一步踏出，試圖將那金色帷幕當中的眾人當場抹殺。
    但是很快他的身形便受阻。
    那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他的前路，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他舔舐了一下嘴唇。
    “以神疆為媒介，以群星為引，匯聚起億萬萬的法則與眾生，的確是了不起的大手筆，能與我們鏖戰十幾年，你們確實盡了凡人所能盡之力，但是很遺憾，你們所承載的法則也是我主的一部分，我主哪怕是一刻的夢囈，也足以動蕩整個主宇宙。”
    他轉過了頭，淡笑而玩味地望著不斷拖延試圖恢複的銀色幻想。
    “你們那麽想保護他們。”
    “那我就讓你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你的眼前而死，你要知道，他們的死，全部都是因為你。”
    而也幾乎就是在他說完的一刹那，紅魔與他立刻發起了對銀色幻想的猛烈襲擊，一個從天上，一個從地上，毫不留手，無情地對她進行碾壓地虐殺。
    轟——
    轟——
    每一次身軀的撕裂，神疆當中無窮無盡的力量便補充而來，讓她再次恢複。
    但她每一次受到重創，那金色的帷幕當中的眾人便發出一聲痛苦的低鳴，一個又一個軍團的半神在那極致的燃燒當中化作枯骨，群星之處無數的生靈在燃燒中湮滅。
    而銀色幻想也已經看出了他們的目的。
    是的。
    就像他所言，他就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無能為力，讓那一個個同伴在她的眼前破滅。
    因為她的每一次重創，都是無數的生靈替她而死。
    這才是最慘烈的折磨。
    “不要退！！”
    自縛天使的聲音響徹天空，她的雙眼一片血紅，全身的力量都被寸寸抽離。
    “死多少人都沒關係！！死盡了都沒關係！！這本就是一場末日的戰爭，從來離開地獄的那一刻我們就應該知道，我們早已經沒有退路！若必有一死，那就死在戰場之上！”
    轟——
    銀色幻想再一次被擊退。
    她的眼中已經一片渾濁，無數的灰燼飄零而下。
    但她終於還是說話了。
    “我帶你們去。”
    那一瞬間，鏡像空間當中所有的人的瞳孔都為之顫動，所有的話語，所有的壯懷激烈，都化作了那冰涼的寂靜。
    銀色幻想一點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著身體，那蒼銀的發際在狂風中遮住了臉頰。
    “我知道他在哪兒。”
    她的聲音就像風中的浮萍。
    “放我們一條生路。”
    發際之下，無人能夠看到她的表情，隻有那機械的聲音。
    “就像你說的，你們主人複蘇的最後那幾年，就當是給我們最後的饋贈，來向這個世界道別。”
    自縛天使的瞳孔劇烈地顫抖著。
    時間都仿佛在這一刻為之定格。
    銀色幻想的聲音一點點地把他們推向深淵。
    “求你們。”
    魘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他其實並不覺得意外，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外麵的那個世界，所有秩序的生靈都有他骨子裏麵的軟弱，不是每個人都會壯懷激烈，也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慷慨赴死，哪怕隻是最後的苟延殘喘，也有很多人願意拿一切來做交換。
    “他在哪兒？”
    他冷笑地問道。
    銀色幻想低著頭，揮出了手。
    曾經林恩與她地一幕幕對話和記憶的隱射，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他們的麵前。
    “他要吸收以太的力量，以此來完成三位一體的補全，但僅此是不夠的，還有織夢，隻有機械與靈能這兩股最為龐大的本源的匯聚，才能夠讓他完成最終的升格，你們找不到他，是因為隻有我掌握著那裏的鑰匙。”
    “他在哪？”
    魘王的聲音充滿冷漠。
    銀色幻想抬起頭，道：
    “主宇宙的核心，空間的第四層，那是隻有的空間神王才能抵達的地方，那裏，你們的內鬼還觸及不到。”
    魘王淡笑道：
    “我憑什麽相信你？”
    銀色幻想拖著重傷之軀，靜靜道：
    “我無需騙你，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如果我所言為虛，你們可以當場殺了我，或者再回來殺了所有人，這並不會浪費太長時間。”
    金色的帷幕當中，軍團當中的一個個半神怒吼呐喊，他們瘋狂地注視著銀色幻想，望著他臉上靜靜地表情，拚命地想要阻止她的透露，但是神疆不僅隔絕了外界的攻擊，同時也隔絕了他們的跨越。
    許多人在咒罵，許多人在絕望地哀求， 許多人幾乎歇斯底裏。
    因為這意味著背叛。
    是在將他們用生命來換取的那縷希望，拱手讓人。
    “林恩！！林恩！！你快回來啊！！”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們可以死！我們可以全部都死！！我們不需要你的憐憫來出賣我們的領袖！！我們不需要！！”
    “閉嘴！”
    銀色幻想猛地轉過了頭，那雙發際之下的雙眼滿是歇斯底裏。
    從來沒有人見過她這樣，那個往昔高傲而平靜地女孩，在這一刻的眼中竟是充滿了歇斯底裏的情緒。
    “他已經走了十幾年，如果他願意回來，那他早該回來，我不想再死更多的人了……因為這無意義的期盼……死了多少人，如果末日終將降臨，那就接受吧，至少這樣……我們還有幾年的時間可以緬懷。”
    “不是嗎？”
    身後是無數瘋狂的謾罵與撕裂的咆哮。
    無數人淚灑當場，瘋狂地想要阻止。
    但她再沒有回頭。
    她轉過了身，背對著整個黑夜城所有的人，一點點地撕開了空間。
    “第四層。”
    她低聲道。
    “還差幾年，如果你們再晚來幾年，等他完全熔鑄之後，那一切都會不一樣，但現在，沒有那個時間了。”
    魘王的目光微眯，與對麵的紅魔彼此看了對方一眼。
    一瞬間。
    神界的另外一個方向，正在與船長對戰的另外兩個魘魔立刻便得到了信號，瞬間撕裂蒼穹，從天而降。
    而不管那個銀色幻想有沒有欺騙他們，他們都非常清楚，十幾年前那個林恩就已經有了與他們一戰的實力，而就算沒有再掌控那主宇宙的本源，以他這十幾年的積澱，他到底成長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恐怕誰也無法打包票一定可以戰勝他。
    “走。”
    魘王的聲音冰冷。
    “如果他不在那裏，你知道結果。”
    而隻要殺了他，隻要殺了那最後的一隻渡鴉，這所有的戰爭都會立刻結束。
    他們也將能達成他們最終的結果。
    那一刻。
    就在黑夜城眾人絕望地咆哮之下， 他們眼睜睜看著那個機械的少女帶著那四大魘魔一步步地消失在那空間的裂隙，她甚至都沒有一次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