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腳！
    而且還是穿著盔甲的那種，隻有在盔甲的連接處才能看到雪白的骨頭。
    韓忠說，這裏是建空墳、立白牌，結果呢？
    棺中有屍！
    白碑是真，空墳是假。
    老狐狸果然把九假一真玩明白了。
    莫陽哼了一聲，幸好沒在晚上開棺，不然可能會屍變哩。
    他索性把棺蓋全部劈開，露出一副全副武裝的屍體，但盔甲有好幾處地方都破損了，胸口有一個很大的洞，這應該是致命傷了，破開盔甲直搗心髒，將其斃命。
    當時的戰鬥應該很激烈，不然不會受了幾處重傷還在戰鬥，直到受了致命傷才倒下。
    他再開幾棺，莫不如此。
    “韓忠又為什麽要說謊呢？”
    莫陽喃喃，他才不相信韓家村那麽多人辛苦幾十代就是為了讓先祖和他的部屬可以超生——也許一兩代人可以，但幾代之後孝心肯定變質了。
    除非有巨大的利益。
    “所以，韓家村的人想利用這些死人做什麽？又如何利用？”
    莫陽感覺自己的想像力有些貧乏，因為這是仙俠世界，有太多他認為根本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結果卻會發生。
    他揉了揉太陽穴，隻要把韓忠拿下，不信這老家夥不開口。
    “試試今天我能走出多遠。”
    他試了一下，比昨天又多走出了一米多。
    莫陽的眉頭卻皺了起來：“進步沒有昨天那麽大。”
    怎麽辦？
    更加瘋狂地練拳。
    他處理了一下鬼物骨頭，現在兩根大腿骨、兩根上臂骨齊了，今天晚上來的是小腿骨、下臂骨還是骷髏頭，又或是一條肋骨？
    每日一猜，但猜中沒獎。
    是夜，一切便如昨日、前日、大前日，他先靈魂出竅，不久之後就被敲門聲打斷，爾後一個鬼裏鬼氣的聲音傳來，說著沒營養的話，結果被大白一劍斬掉。
    接著他就繼續睡、繼續出竅、繼續練拳，直到天亮，靈魂歸體。
    “我現在的力量有多強了？”
    雖然才練了三天拳，但莫陽感覺自己可以打死一頭猛虎——不喝酒都行。
    “不能驕傲，先強大到可以抵抗詛咒。”
    等韓鐵柱過來，莫陽繼續讓他教自己練拳，哪怕他早已經熟練無比，但並不妨礙他放出煙幕彈。
    對於莫陽的“魯鈍”，韓鐵柱並沒有一絲懷疑。
    就是這麽難滴。
    別說三天，就是三年，如果沒有人在一邊悉心指點你的失誤之處，你也同樣無法精進。
    他會悉心指導嗎？
    顯然不會。
    你讓我教，我可以教你，但還想我糾正你的錯誤之處？嗬嗬，做夢呢。
    反正我不說，你也不知道你錯了，又或是錯在哪了。
    兩人互相看著，都覺得對方傻得可憐。
    一晃，十天過去。
    茅屋前隆起的土包數量越來越多，好像這裏長著土撥鼠似的，這也終於讓韓鐵柱有所查覺，問莫陽是怎麽回事。
    “哦，埋了幾根骨頭。”莫陽隨口答道。
    你又不是狗，把骨頭埋起來做什麽？
    韓鐵柱看向他的目光中含的可憐量更多了，這孩子天天一個人住在絕穀之中，不憋出毛病來才怪，像之前那任守墓人就神經兮兮的，沒想到莫陽惡化得這麽快。
    還好，隻要再堅持一段時間就行了。
    韓鐵柱走後，莫陽向穀外走。
    當他快要失去意識時，大白落地，將他喚醒，他回到茅屋前，隻見這次走出了三十多米。
    ——剛開始的時候才到兩米開外就會失去意識。
    進步很大、很大。
    “可能幾個月、可能一年，我肯定能夠擺脫詛咒！”
    莫陽露出自信的笑容。
    “這個世界很大很神奇，我想出去看看。”
    “誰要攔我，我就砍了誰！”
    是夜。
    莫陽靈魂出竅練拳，許久之後，他看到一個光點向著茅屋的方向接近過來。
    鬼又來了。
    他內心平靜，毫無波瀾。
    來就來唄，明天再挖個坑的事情。
    但是，這隻鬼還沒有完全接近，突然腳下一頓，停下，似是在猶豫，然後轉身就走。
    走了？
    你怎麽走了？
    你走了，每日猜一猜豈不是進行不下去了？
    但在靈魂狀態下他也無法阻止，更不想因為一頭鬼物就讓靈魂回歸將自己喚醒，所以他繼續練拳，心道今天至少可以多打三十遍。
    不過，這隻鬼為什麽會懸崖勒馬呢？
    難道！
    莫陽眼睛一亮，自己越來越強大，血氣旺盛到衝天——衝天有些誇張了，但靈魂狀態下觀看自己的肉身，亮度明顯要比十幾天前強出了許多許多。
    鬼物屬陰，隻能嚇嚇普通人吧，現在他的血氣那麽充沛，鬼物還敢來害他？
    被他活活燙死還差不多。
    所以，這頭鬼物感應到他磅礴的氣血之力後就自個兒跑了。
    “原來我已經強到讓鬼物辟易的地步了！”
    莫陽有些小得意。
    一夜過去，他果然多打了三十四次拳，連帶著看到韓鐵柱時的目光都親切了許多，反倒讓韓鐵柱有些害怕，心道這小子一個人久了，是不是男人都不介意了？
    但他可不想知男而上！
    就算莫陽拿砍墓碑威脅，他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莫陽能夠離開茅屋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四十米！
    五十米！
    六十米！
    ……
    九十八米！
    莫陽算了一下，自己居然在這個絕穀中待了接近五個月。
    他有種感覺，一百米應該是個關鍵點，他如果能夠走出這個距離，那身上的詛咒應該就奈何不了他了。
    期待、期待。
    而自從那頭懸崖勒馬的鬼物之後，接下來便沒有鬼物再來，好像真得怕了他，雖然讓莫陽得以每晚多練幾遍拳，但也讓他少了一些樂趣。
    這一天，待韓鐵柱走了之後，莫陽照例往外走。
    近九十九米。
    再有幾天他就可以離開了。
    一天又一來，又是九天過去。
    莫陽充滿了期待。
    昨天他可以遠離茅屋九十九米多，這一次應該便能達到百米之距。
    他大步而行，稀裏糊塗之間，他隻聽噗地一聲，讓他猛地醒悟過來。
    糟，他並沒能打破詛咒！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劃過，莫陽連忙往回走，待重新來到茅屋門口時，他也完全恢複了人形，理智重新占領智商的高地。
    看看大白，確實比昨天插的眼要遠了十幾厘米。
    難道不夠精確，現在是九十九點九九米？
    又或者……一百米的距離還是不夠？
    尷尬了啊。
    莫陽思考一下，覺得自己的思路沒有問題，自身不斷地變強之下，絕對可以打破詛咒，這點可以從他離開的距離越來越遠得到證實。
    所以再堅持幾天就行了。
    但是，最近這幾天，山穀上方時不時便有濃鬱的陰雲飄過，讓莫陽有一種很不祥的感覺。
    是夜。
    沒等莫陽入睡，隻聽茅屋外傳來嘈雜的聲音，他一看，居然是韓忠等，整個村子的人應該都來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足有一百多。
    他們每個人都充滿了興奮，仿佛娶到了一個七老八十的富婆，在興奮之中又充滿了期待。
    喲，這是怎麽了？
    莫陽打開門走出去，但韓忠等依然沒有接近，顯然不想染上詛咒。
    “秦霜，今天便是你活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天！”韓忠看著像是仁厚老爺爺，可現在眼裏卻閃動著狡猾的光芒。
    韓鐵柱大笑起來：“真好，明天就不用演戲陪這個笨蛋了！”
    說罷，韓村村民都是大笑，盡情地嘲諷著莫陽。
    莫陽也不惱，笑道：“什麽事這麽高興，說與我聽聽，一起高興唄。”
    韓忠點點頭：“還早了一些，正好說與你聽，也好打發一下時間。”
    “太公請坐。”有人立刻擺了張椅子過來。
    韓忠一屁股坐了下去，笑道：“畢竟老了啊，腿腳都不利索了，走一會就累了。”
    他沒有再裝模作樣，而是道：“上次給你講了個故事，大部分是真的，但也有一部分被老夫篡改了——其實，秦華才是先朝的猛將，被我韓家先祖所害，主墳裏葬著的乃是我家先祖，其他的墳裏，嗬嗬，葬著的則是當年你家先祖的部屬！”
    “當時有個妖道向我先祖提了一個辦法，既能永遠封鎮秦家的氣運，讓他們翻不了身，又能讓我家先祖另類長生！”
    “具體辦法便是老夫上次所說，需要用你們秦家人來守墓，但死了之後，得把守墓人的鮮血灑在主墓之上，我家先祖被曆代秦家人的鮮血喂養，再加上此地的絕陰之氣滋補，曆三百年之久，我韓家先祖就能化為鐵屍，再吸收一萬陰兵的邪氣，不但刀槍不入，還能飛天遁地！”
    “我韓家重現輝煌便在今日！”
    最後一句話說完，韓村人莫不興奮得嗷嗷叫。
    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韓家的榮耀還是屬於前朝的，本朝建立之後，韓家便完全失去了榮光，但韓家老祖宗當年的布置則讓韓村人又充滿了希望，才會一代代地紮根於此，守著這絕陰之穀，還費盡心機找到秦家人的後代。
    終於，他們熬出頭了。
    榮華富貴就在眼前，而非故事裏的畫餅。
    莫陽表情古怪。
    “搞了半天就是一具鐵屍？”他看了眼麵前的韓村人，“我太高估你們了，好歹也整一頭銅屍出來啊！”
    見莫陽是這副反應，韓村人都很懵。
    為什麽他既不憤怒也不害怕呢？
    鐵屍，什麽概念？
    放到仙門中去，這可是築基級別，而且還是築基中的佼佼者，普通的築基期根本打不過，得修到圓滿、再加上幾件頂級二階法器才能拚一拚。
    老祖宗當初隻是個文官，連武者都算不上，靠著這絕陰之地成為鐵屍還不夠牛逼的？
    有些人就想衝上去揍他，雖然中了詛咒很麻煩，但他們其實是有辦法化解的。
    “算了，一個將死之人罷了，何必在意他的反應。”韓忠畢竟活了那麽大把年紀，心態自然夠好，立刻就穩定了情緒，“期待吧，今晚天狗食月，陰氣最足，也是老祖宗出世之日！”
    韓村人都是振臂高呼。
    然後，他們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莫陽。
    被這家夥勒索了好幾個月，但現在不必了。
    老祖宗吞噬穀中所有陰氣，再吸食此人的鮮血，便可化為鐵屍。
    嗬嗬，據說被鐵屍吸幹血老慘了。
    莫陽也不急，同樣搬了張椅子坐下。
    大家一起等唄。
    很快，月上中天，但今天有月食，而且還是月環食，天空中好像突然多了一隻眼睛，但眼白卻是血紅色的，讓人寒毛直豎，心裏直發毛，再加上山風呼嘯，感覺特別冷。
    莫陽特意進屋，加了一件外套再出來，再坐著，嗯，果然不冷了。
    看到這一幕，韓村人都特別想揍他。
    有些人賤，有些人很賤，有些人特別賤。
    “天狗食月，老祖宗，複活吧！”韓忠仰天大叫。
    “老祖宗，複活吧！”韓村人也跟著大叫。
    “重振我韓家威名！”韓忠再叫。
    “重振我韓家威名！”韓村人繼續跟著叫。
    一會、又一會、又又一會，但穀中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再等等。”韓忠雖然也皺了皺眉，但還是讓眾人稍安勿躁，“老祖宗睡了三百年，可能需要活動一下筋骨才能爬得起來。”
    也是。
    普通人躺一天就會腰酸背腿，睡三百年肯定全麻了。
    再過一會。
    天狗食月已經結束，血色的明月複現。
    韓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意識到了不對勁。
    老祖宗躺得再麻，這會也應該起來了。
    要知道老祖宗可是變成了鐵屍，鐵屍渾身堅如鋼鐵，怎可能腿麻？
    韓忠也急了，連忙大步向著茅屋跑，雖然他會因此中詛咒，可大不了花點代價解除，不親自進去看一眼他太慌了。
    他一跑，好多人也跟著衝了進去。
    一會之後，山穀中傳出撕心裂肺般的慘叫，一聲接一聲。
    再過一會，隻見韓忠紅著眼睛跑了出來，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殺千刀的混蛋，竟敢挖了老祖宗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