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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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遁走不過幾息,顧青再次按落遁光。
    ‘這般遁速,絕非煉氣之修!’
    他通過種下的神識禁製,感應著白薰二女的位置,眉頭緊鎖:‘這兩個合歡道的女修,應當已被築基之修擒住!隻是,為何會有築基之修將此二女擒住?此二女身上有什麽能惹得築基之修動心?’
    神情變幻一陣,顧青搖了搖頭。
    ‘為此二女對上築基之修,實屬不智!更何況說不得是她們合歡道的築基之修,尋到了她們,正帶著她們前往合歡道的某處秘密駐地。’
    思及此處,顧青轉頭看向一旁。
    ‘既如此,那便不再去管此二女。’
    他有了決斷。
    顧青心念一動,便已將自身與白薰二女體內神識禁製之間的聯係徹底斬斷。
    如此一來,白薰二女體內的神識禁製,很快便會消散,他也無需再擔心,有築基之修會循著神識禁製與他之間的微弱聯係追蹤而來。
    做完此事,顧青腳下一踏。
    布滿黑紋的幹枯樹枝模樣雷鳴劍,便托著他衝天而起,化作電光刺啦一聲消失在了遠方的天際。
    淮寧郡並不大。
    不消幾刻鍾,顧青便來到了青陽鎮旁的亂葬崗,站在一座破敗的墓碑之前。
    “老師,阿青又來了看你,此次回宗以後,不知何年何月還會再回淮寧郡……”
    顧青目露幾分追憶之色,低聲說著。
    他將那幾壇花仙釀取出,一壇壇倒在地上,濃鬱的酒香與靈氣散開,引來許多亂葬崗附近的小獸。
    萬物有靈。
    這些小獸守在附近,對於那個站在墓碑前的黑衣短發青年,產生本能的恐懼。
    可對於花仙釀散出的靈氣之渴望,讓這些小獸扛著這種恐懼,遠遠躲在一旁。
    顧青發覺了這些小獸,卻是沒有驅趕的想法,他對著那塊墓碑,說了許久的話,方才轉身離去。
    青陽鎮。
    此地一如既往,沒什麽變化。
    顧青隱匿所有靈力波動,穿行在青陽鎮的街道之上,回憶著往昔的一幕幕。
    他來到一處高高搭起的冷清戲台旁,突然想起那顆丹鼎派遺失的通竅靈丹。
    ‘那洛靈芮被我以歸墟一指殺死在魔靈澗之中,她的儲物之寶,不知被誰人得到了,那顆通竅靈丹與我失之交臂,實在是可惜。’
    顧青坐在冷清戲台下,一把椅子上。
    他手指在膝蓋之上輕點,默默思量。
    ‘是否去丹鼎派走一遭?去瞧瞧劉老漢過的如何……’他的心中頗有些躊躇。
    劉老漢與他的交情不深,緣分卻不淺。
    “兀那漢子,你在此作甚?這青陽鎮的大戲,三日後才開始。”一個故作老成的稚嫩聲音響起。
    顧青眉頭一挑,看向一旁。
    這是個年齡不過六七歲的小女娃,粉雕玉琢,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衫,很是可愛。
    他的臉上,少有的笑意溫和:“小姑娘,我可不是來看青陽鎮大戲的,聽聞青陽鎮這裏,有專吃小娃娃的鬼物作祟,我便來瞅瞅。”
    說著,他還眨了眨眼。
    “什麽……什麽鬼物?你是收鬼的仙師麽?”女娃的小嘴微張,眼前一亮問道。
    “可以是。”
    顧青點點頭。
    “什麽叫可以是?”女娃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顧青,語氣順暢的反問道。
    顧青想了想,頗為拗口的說道:“可以是,就是說我想要做捉鬼的仙師,便是捉鬼的仙師,不想做捉鬼的仙師,便不是捉鬼的仙師。”
    小女娃果然被繞暈了。
    許久。
    她小胖手攥著衣角,怯生生的說道:“我娘親她總說院子裏有鬼,你能和我回去看看麽?我家有錢,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的銀子!”
    顧青聞言神情一動。
    他的眼中,悄然泛起一絲紅芒。
    ‘陰氣?看來這女娃的娘親所言很可能是真的,他們院子裏有鬼?’他定定看著紅色衣衫的女娃。
    他的神識一動,將女娃身上的陰氣剝離。
    小女娃愣了愣。
    她有些疑惑,小手揮舞:“嗯?不冷了!”
    顧青瞧著好笑,彎了彎嘴角。
    他稍作感應。
    卻是發現附近沒有這女娃的血脈親屬。
    “小姑娘,你是和誰一起來的?”
    顧青出言發問。
    “和六哥、小武哥、小生哥一起來的!”小女娃一副很高興的模樣回應道。
    顧青點點頭。
    他的神識一動,捕捉到這小女娃的一縷氣機,稍作感應,望向遠處的一座樓閣,眉頭微微皺起。
    ‘很多死人,是我來之前便已死去?還是我來之後才被殺死?’他扭過頭,目光看向那處樓閣。
    顧青的神識,自眉心而出,朝那處樓閣而去,很快便憑借氣機牽引,發現了這小女娃六哥的屍體,這小女娃六哥的屍體,髒腑已被掏空。
    ‘怪不得感應不到這小女娃的血脈親屬,原來是她的血脈親屬已身死多時。’
    他收回神識。
    一個凡人的死,勾不起他的興致。
    瞧了眼小女娃,他上前將其抱起。
    “呀!兀那漢子!快快將本姑娘放下!”小女娃很是吃了一驚,掙紮起來。
    她卻是發現天上的雲層越來越近,很快已到觸手可及的地步,她伸手輕輕一抓,抓散了一團雲絮。
    銀白色的小蛇在四周遊走。
    特別是這個黑衣短發的家夥,身上布滿了銀白色的小蛇,她伸手抓向其中一條,酥酥麻麻的很癢,一條銀白色的小蛇在她手中消散。
    “你家在哪?”
    顧青突兀發問。
    小女娃扭頭,正巧看到下方的巴掌大小青陽鎮,以及青陽鎮的街道上,一個個緩慢移動的小黑點。
    她訥訥的回應:“飛……飛雷城。”
    ‘飛雷城?這小姑娘是飛雷城的人,何必要來青陽鎮看大戲?’顧青心中古怪。
    幾百裏疏忽而過。
    銀白的電光刺啦一聲落在飛雷城外。
    顧青的身形顯露。
    他將小女娃放下,牽著小女娃的手走入飛雷城,立時見到兩個修士迎了上來。
    “在下李凡,在飛雷城修行,前輩大駕光臨我飛雷城,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前輩真是器宇神昂,儀表超凡,在下對前輩的敬仰一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有如大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在下何勇,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兩個修士皆是身形高壯,一個神情肅穆,另一個則是表情生動的拍了一通馬屁。
    顧青麵無表情,說道:“這小女娃可認識?她家的六哥被人殺死在了青陽鎮,我順帶將其送回。”
    那兩個修士瞧了幾眼小女娃,對視一眼,上來就是一通馬屁的何勇吞了口口水。
    何勇抬眼偷瞧顧青,說道:“這小女娃若是我二人未看錯,應該是那丹鼎派的劉道友家裏人。”
    丹鼎派?
    劉道友……
    顧青心中偶有所感,他又瞧了幾眼這粉雕玉琢小女娃的麵容,心中頗感吃驚。
    先前未聯想到這一點。
    可此時心念一動,稍作對比。
    他發覺。
    這小女娃,和劉老漢竟有些相似!
    真可謂是緣起緣滅,花開花落。
    一種莫名的感覺,出現在顧青心底。
    “丹鼎派的劉姓修士,莫不是先前因誤服通竅靈丹,被丹鼎派收為弟子的那人?”他平靜回問。
    “是。”何勇幹脆地回應。
    “這女娃是那劉姓修士的什麽人?”
    顧青再次發問。
    “這應是劉道友的外孫女,不過因為這女娃的父親是入贅到劉家,這女娃也就相當於劉老漢的孫女。”何勇麵露幾分遊移之色,悄然瞥了眼這黑衣短發青年,竟有種麵對山嶽的錯覺,他心中一凜。
    顧青點點頭,說道:“我乃是那位劉道友的故人,帶我去劉道友的府上坐坐。”
    聞聽此言。
    何勇和李凡,霎時麵如土色
    “有何不便?”顧青的眼中寒光一閃。
    這兩個修士頓時抖如篩糠,隻覺下一刻就會被生吃活剝,尤其是劉勇,嚇得差點沒尿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嘭嘭嘭就是三個響頭。
    他高聲呼喊:“前輩饒命!我二人並非有心坑害劉道友,致使劉道友身死的乃是丹鼎派,許林丹師的三弟子孟長在!是孟長在要煉製丹藥,將劉道友和他的血脈親屬擒住,此刻正在開爐煉丹!”
    這上來就拍馬屁的夯貨所言,信息量之大,竟是讓顧青愣了少許,才回過味來。
    ‘劉老漢已死?正在被煉成人丹?估計還往丹爐裏投了幾個劉老漢的血脈親屬……這小女娃的六哥髒腑被掏空,估計也是因為那孟長在要煉製人丹,可為何讓這小女娃走脫,跑到了我的麵前?’
    種種疑慮,讓顧青心中一團亂麻。
    他的麵上卻是絲毫不顯,說道:“頭前帶路!我去拜會一番那位丹鼎派高徒。”
    何勇兩人自是沒有異議。
    兩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仙師在前麵帶路,一個黑衣短發的青年,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跟在後麵,很快引起了飛雷城的百姓圍觀。
    一路來到一座府邸前。
    牌匾之上,劉府兩個大字工工整整。
    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還有兩個黑衣的修士把守在大門兩側,有陣法的光華,在這座府邸之中亮起。
    四麵八方,有極為稀薄的靈氣,正飛快朝著前方的府邸匯聚,想必是那孟長在煉製人丹的緣故。
    “站住!什麽人?”
    “速速報上名來!”
    兩個黑衣修士,將顧青一行人攔住。
    顧青大略一掃。
    何勇兩人的修為都是煉氣四層,這兩個守門的黑衣修士,一個為煉氣五層,另一個為煉氣六層。
    至於府邸之中,那陣法籠罩下的修士,有多少人,修為幾何,就未可知了。
    “在下閑鶴派執事弟子顧青,聽聞貴派的孟長在道友,在此煉製丹藥,特意將最後一味藥材送來。”顧青輕笑出言,摸了摸小女娃的頭。
    小女娃懵懵懂懂,四下張望。
    尤其是看向自家的朱紅色大門前,那兩個黑衣修士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
    兩個黑衣修士對視一眼。
    左側的那人先是瞥了眼小女娃,而後麵上已多了幾分笑容,他對顧青回以抱拳:“原來是閑鶴派的顧道友!在下這便去通稟孟師兄。”
    顧青輕笑頷首。
    朱紅色的大門打開,左側那人閃身而入。
    一旁何勇二人神情古怪,頻頻看向顧青。
    ‘這位前輩竟是來送最後這味藥材的!唉,這小女娃還這麽小,就要被剜出五髒六腑,投入丹爐……’李凡目露憐憫,心中暗自歎息。
    ‘看來這位前輩是有心動手,據我所知這府邸裏修為最高者就是孟長在,多半不是這位前輩的對手。’何勇心中冷笑,為孟長在默哀。
    此二人如此做想,顧青自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