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假日對普通人來說，是難得的休息時間，而文娛圈的從業者就不是那麽回事了，越是逢年過節，越是忙碌。
    一年到頭，少有能大賺特賺的時候，平時有的是時間偷懶，要是不趁著大多數人消費的階段賣力宣傳，那可就要虧大了。
    對梅逢春，方樺和張鵟這三個還沒完全走上社會的學生來說，還不那麽急迫，全民偶像戴義琴就不一樣了，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就靠元旦到春節這段時間他的活躍混口飯吃。
    忙得不得了的南大彪都停下手裏的事，坐鎮公司，指揮一係列的宣發行動，南大龍也暫別諸多鶯鶯燕燕，難得正經起來，忙前忙後，帶隊跟著戴義琴跑現場活動。
    九六年最後一天的專輯銷量尚可，二十五萬張左右，元旦當天，隨著各項措施落實到位，迅速賣爆，到一號晚間，錄得國內總銷量就破了百萬，再次打破了由戴義琴自己保持的記錄。
    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沒來，數字專輯不流行的時候，賣一百萬張專輯是相當誇張的事，更何況是在三天以內。
    這是戴義琴的超強人氣，製作精良的歌曲，傾情演唱結合締造的奇跡，當然了，公司上下不遺餘力地支持，完善的國內宣發渠道也是重要助力。
    國外銷量似乎也還可以，尤其是東南亞周邊國家和地區，大洋對岸的華裔聚居區，據說也很流行。
    這是近兩年積累的總爆發，單月破千萬還不好說，三個月銷量高峰期超一千五百萬還是很有希望了，行內人預估這張《老男人》專輯的全生命周期，預測能賣兩千三百萬到兩千五百萬，上下遊產業鏈直接撬動近十個億的流水，保守估計，其總價值兩倍於此。
    和未來動動手指頭，或者刷一刷榜單，幾分鍾上億的銷量不同，實體音樂專輯最後的黃金時代來臨，沒有網絡MP3的衝擊，“諸神混戰”，“神仙打架”的年代，大紅大紫的歌星當真就是搖錢樹，堪比行走的人形印鈔機。
    十個億，許多國內上市公司一年的流水都沒有這麽多。
    通過版權收益，公司分紅以及渠道抽成，金尚實際所得近四成五，扣除成本和稅收也超過四成，這就是將近四個億，難怪老戴敢誇下海口，自己努努力就能幫小金很大的忙。
    戴義琴本人實際收入，在百分之十三到十五之間，他也有股東分紅，但不太多，對這等程度的大明星來說，品牌代言，商業走穴，接高價通告費的收入要更多。
    當然了，不可能每年都有這種好事，上一張專輯《男人的好》的銷量，就不及專輯《老男孩》銷量的三分之二。
    不管是拍電影，發專輯還是出書，很多時候也要講玄學的，並不是歌曲質量好就賣得好的，叫好不叫座的反麵案例實在是太多了。
    為了最大程度榨取其價值，現如今的戴義琴就在川蜀幾個大城市做現場簽收活動，估計手都要簽抽筋，合影扮營業笑容臉上肌肉都麻木了。
    一月五日，小寒，戴義琴結束西部巡回宣傳，馬不停蹄地飛往贛南，參加當地舉辦的民俗活動，順便宣傳音樂專輯，還拍了一個代言廣告，忙得不可開交，同時間，小金還和小夥伴在長白山雪原騎馬，欣賞平日看不到的高山林場，漫步在半山腰步道上。
    在這種季節，馬匹也特別容易累，走到休息區，向導牽著去喂點草料飲水，兄弟幾人則在火爐邊喝著小酒。
    至於慵懶的李萱，沒多久就不想動了，乘坐雪橇慢悠悠吊在後麵，現在都還沒來。
    屋外零下二十多度，屋內十度上下，相當暖和。
    脫下外套，掛起來後，張雲鷹看了下手機，沒信號，還好團隊向導那邊有設備，可以和外界聯絡，出了事能及時反饋。
    “這地方，我也三四年沒來了，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方便。”
    張雲鷹慢悠悠地說道，
    “挑個交通便利的好地方建個滑雪場就是極限了，以前倒是有富戶偷偷建度假別墅。”
    “那不是違建嗎？”
    “就是違建，但不容易拆。”
    確認了小表弟的判斷，張雲鷹回應道，
    “原因很多，不一而舉！最近倒是管得嚴多了，有些推平了，有些廢棄了。保護野生動物，維持生態平衡什麽的。反正開發的價值也不是特別大，除了咱們這種……幾乎全副武裝來探險的，一般遊客也來不了，比較危險。”
    “確實！”
    無限風光在險峰嘛，人跡罕至的地方，總有人間奇景，要是好抵達，大家也就看膩了，不稀奇。
    三人正聊著，外麵的門被推開了，沒有一寸皮膚露在外麵的李萱走了進來，抖落身上的積雪後，忙不迭來烤火取暖。
    “外麵下雪了？”
    金尚十分好奇地問著。
    不久之前冬日暖陽還挺不錯的嘛！
    “一般吧，但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了。”
    山間天氣變化快，水汽過來，迅速上升冷卻，下雪還算正常，偶爾大風冰雹才讓人頭疼。
    “真是說變就變，也不知道以前的漁獵民族是怎麽在這裏生存下來的。”
    土地雖然肥沃，可是，以古代的技術能力，壓根沒法利用。
    就跟北美大平原一樣，沒有橫斷山脈，來自北極的寒潮一路暢通無阻，直抵加勒比海，這種條件，沒有工業時代的加持，別說種地，連文明都發展不起來，時不時大雪封門，再夾雜著颶風侵襲，除了打獵，什麽都做不了。
    這裏也差不多，別看山下是一望無際的黑土地平原，不是凍土森林就是亞寒帶沼澤，沒有農用機械大範圍改造耕種，啥農作鋃濟幌貳?
    前世的北大荒變北大倉，可是用了一代人的青春，才建成的。
    實話實說，今生的條件，比前世同期要略好一點，但也有限，二姑夫張華想要在這裏淘金，還得再努力努力。
    “先問問向導，看能不能繼續走，要是困難，就歇一天，明天去看天池，泡溫泉，舒舒服服消除疲勞，就去看冰雕展。”
    最年長的梅文輝如是建議著。
    下大雪在山裏走路，確實很危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大家都是身家億萬的人，可不能因為意外就噶在這裏。
    尤其是金尚，連個頂事的兄弟都沒有，小金風還在吃奶，老金也玩不轉這偌大的基業。
    “那就……再看吧！這地方，啥玩意都沒有，怎麽打發時間？”
    張雲鷹想了想之後答道：
    “我去找向導打個衛星電話，有幾個合作夥伴，老家就在附近，說不定有還沒拆除廢棄的莊園豪宅，那裏設施齊全一點……”
    “真的？”
    “能不能打電話不好說，但肯定能看電視，有天線……”
    “就是那種‘鍋一樣的東西吧，不是被禁用了？”
    張家表哥笑而不答。
    不讓用歸不讓用，在這種管不過來的地方，還不是聽之任之了？
    一個多小時後，大家冒著風雪來到一棟山間密林裏麵的大宅子，裏麵不僅配套齊全，應有盡有，甚至還有一個圈起來的溫泉池。
    有錢人，真能折騰！
    洗了個桑拿，泡了個澡後，大家舒舒服服窩在客廳看電視，小幾上還擺著半個月前的報紙，證明不久之前，還有人到這裏來玩過。
    電視裏的節目也不是特別吸引人，但在大家都無所事事的時候，也隻能看著，充當談話的背景板。
    正在此時，音樂頻道裏麵，介紹了近期發售的音樂專輯，小馬紮樂隊被一言帶過，重點介紹了戴義琴的《老男孩》，頗多讚譽。
    “阿尚，這兩張專輯，為你賺了不少吧？壓力小了點……”
    梅文輝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杯紅酒，慢悠悠地和張雲鷹對飲，金尚則沒什麽興致，和女朋友李萱靠坐在一起，看著手邊的時尚雜誌。
    “還行吧，主要是凸顯發行的實力，為在線視頻上市講好故事。下半年就要正式遞交申請了，寫招股說明書也方便。”
    “其實，你不用那麽急的，這兩年股市行情一般，給的市盈率不太高。”
    “明年應該好一點吧！等不及了，數據存儲和運算服務需求上升太快了，花錢如流水，必須借助資本市場的力量助推……”
    “準備融資多少？”
    “三十五個億，總估值，希望能在兩百億以上吧。”
    “這麽高？”
    梅文輝有些意外，兩百億市值，已經是現有上市公司前百分之二十的水平了。
    “趁著高位兌現，然後拿錢轉型，互聯網時代來了，線下渠道會遭受打擊，然後‘觸網轉變運營模式，線下店……日子不長了。”
    “那你還瘋狂擴張終端門店？”
    迎著大家疑惑的目光，金尚雲淡風輕地答道：
    “現在開的是對外門店，以後……可以幹別的。”
    比如，售後服務，線下支付體驗店什麽的，不會浪費就是了。
    “這樣啊！”
    梅文輝苦笑道，
    “民興銀行業也計劃在明年一季度，最遲二季度掛牌上市，融資六十億，預計市值三百五十億左右。咱們兩家聯手抽走一百億流動性，二級市場吃得消嗎？”
    要知道，想要上市融資的，不僅有民興銀行和今夕視頻，還有其他聞著味過來，想要套現的公司。
    現如今的總體量就那麽大，一下子少了這麽多錢，恐怕要糟。
    金尚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如果今年底，明年初，有一場大牛市行情，不就全都解決了？”
    “會那麽順利？”
    梅文輝有點不相信，事情會如此順利。
    要是短時間內湧入了大量的流動性，那對趁機上市的公司來說，是好消息。
    豎起手指搖了搖，金尚神秘地繼續說道：
    “給二舅說一聲，招股說明書，大膽一點，激進一點，咱們兩家公司，是優質資產，講好故事，不愁沒人買賬。”
    “有什麽內幕？沒聽說消息啊……”
    是不是真有牛市近在眼前，誰也說不好，不過……
    “世界貿易組織正式開始運作，以科技股為代表的第一波供應鏈整合帶來的紅利差不多要來了，你沒有發現麽，現在國內互聯網創業公司越來越多，阿貓阿狗都來‘講故事，到處是天使投資人找項目投資。與之相應的，上下遊出口型企業的業績也極好，產品供不應求，哪怕生產一坨屎，都有人搶著要。”
    “這……倒也是！”
    梅文輝略一琢磨，認可了金尚的判斷。
    二級市場的反應，往往要比一級市場遲鈍半年到一年，這麽說來，今年底，明年初，隨著年報公布，出眾的業績，確實會帶動一輪十分可觀的上漲，隻不過……
    “你說的這些，怎麽看著像是投資過度，泡沫膨脹，然後……砰！”
    說著的梅文輝做了個灰飛煙滅的誇張動作，看向了一點也不擔心的金尚。
    “大表哥，吹泡泡，然後擠泡泡，這是個輪回，對咱們來說，變化就意味著機會，是好事啊。”
    當然，這番話成立的先決條件是，主持事務的人，有精準的戰略眼光，有足夠的實力把握住機會，在這次事件中撈好處。
    頓了頓後，小金十分認真地解釋道：
    “咱們不搞事，隻是趁著風起雲湧的時候，多撈一點油水，至於科技股炒作過度，泡沫破滅的時候會怎樣，和我們有什麽關係？反正做空的又不是我們！”
    那是監管該操心的事，金尚和他的小夥伴們老實經營，賺取合理的利潤就夠了。
    現在……這個還不夠強大，也不夠默契的利益聯合體，還沒資格主動搞大事。
    “我明白了，回去後，和老爹談談。對了……”
    梅文輝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也是大股東，收到年報和董事會倡議書了吧？怎麽像是剛剛了解的樣子……”
    金尚十分坦然地攤了攤手，
    “我這麽忙，哪有時間看那些東西，都是些精心包裝的數據，琢磨起來，太讓人頭疼了。有二舅把關，我用不著事無巨細地關心吧！”
    哈哈笑著小金，確實沒怎麽細看民興銀行的報表，隻要抓住重點就行了，財報……是給外人看的，有什麽事，和二舅麵談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