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黃正廓盡心盡力地將各類資質證件給辦下來，金尚也做了相應的承諾。
    從小到大，金家父子也享受了不少家族保障基金提供的福利，單就助學獎學金一類，小金就差不多拿滿了，前前後後有一百二三十萬，不算特別多，但也不少了，大學本科加讀研七年時間，能過得那麽瀟灑，也少不了曾祖父的關照。
    其他雜七雜八的好處，也有很多，平時不怎麽提，這份人情還是認的。
    一眨眼，金尚也快二十歲了，越發成熟的同時，也漸漸了解到了即將步入人生最後階段的老人的擔憂。
    繼承了家傳“金手指”，卻不姓黃，對同族親眷也沒什麽感情的金尚，已經是最後的指望了，在做好一係列布置的同時，將金家父子盡量綁在同一條船上，稍微緩解一下家族衰弱的趨勢，讓老黃過世後的子孫們稍微有點反應的時間。
    當事情辦妥了，金尚也稍微鬆了一口氣。
    資產包裏那麽多讓人眼饞的好東西，擱在平時花錢買都買不到，現在能以略微溢價，相對合理的價格拿下，還提供優惠貸款分期，簡直太理想了。
    外界傳聞總估值超過六百億的不動產，真要一股腦甩賣，價格打個對折都兌現不了，因為市場上短期內壓根沒有這麽多流動資金，買漲不買跌的趨勢下，隻會便宜外人。
    大家都不傻，肯定不會幹這種蠢事，可這麽龐大的資產想要轉手，也相當困難，老黃將其交到金尚手裏，也動了不少腦筋。
    公允評價，這些資產每年淨收益在三十八億到四十億左右，而每年需要支付的利息就將近四十五億，也就是說，每個財務周期，金尚需要補足的利差就至少五個億。
    實際上呢，經過仔細核算，再有“金手指”保駕護航，金尚已經確認，這件事的風險很小，隻要不瞎折騰，悉心經營，那些看似不太值錢的不動產，就能爆發出極其可怕的能量。
    “這兩年，可能會略微忙一點，問題不大。”
    也許，老黃也存著將來小金還不上錢，以債務轉股的方式，更進一步將小金和黃家綁在一起，哪怕不姓黃了，身上的血緣是改不了的，總歸有幾分香火情。
    這還不考慮歸還本金的情況。
    最怕的就是那些人沆瀣一氣，內外勾結，瞞著金尚搞鬼。
    “翻過年後，你繼續主持線下生活業務，和蔣龍一起協助魏雙萍，同時，要兼任財務顧問。”
    不止是黃正廓想綁定金尚這支潛力股，雲夢李家，二姑媽老張，二舅梅家兄弟，都是將來組建利益財團，需要拉攏的目標。
    略一思索，李萱就同意了。
    和過去不一樣，李萱不再是打工人兼戀人，而是大半個老板娘，地位不一樣了，有些“家事”，得替金尚分擔了。
    李樂平和李景華父子兩人，在雲夢老家發動了不少關係，招攬了一批遠近親屬和鄉鄰，出人出力，著實花了不少心思。
    讓女朋友在財務部插一手，也是兩人婚期初定，有了意向後，水到渠成的事。
    女朋友李萱笑著揶揄，大概也沒真的擔心，而是很信任小金的能力，身為男朋友，自然也不會發虛，
    “主要是盯著點，財務沒有一個信得過的自己人，總歸是不放心，哪怕隻是當個甩手掌櫃，也能讓總監，會計和出納稍微顧忌一點。”
    “如果隻是這樣，那還行。我不像你，那麽多事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線下生活的千頭萬緒就差點捋不清了。”
    雖然老黃轉給金尚的資產包裏，商業和住宅用地，寫字樓，物業等值錢的不多，其它的也很不得了了。
    “單價低，總價高，那就說明到你手裏的，都是次一等的資產，且量十分巨大，很需要投入人力物力，浪費精力來開發吧，你忙得過來？”
    不僅如此，華中地區的倉儲物流園的建設，老李家也出了不少力，李萱的堂兄弟李亢身為分公司主管，在蔣龍這個地頭蛇的指揮下，搭建終端配送體係，也是重要的一環。
    至於本金，倒是不急著歸還，反正隨著時間的推移，都不需要做什麽，通貨膨脹就足以讓這些債務自然消融許多。
    “我剛將注冊會計師的資質拿到手，還沒焐熱，就擔任這麽重要的職務？”
    這個壓力，目前看來很大，可這是在這些不動產沒有得到充分利用的情況下，待小金接手後，清理整頓一番，在“金手指”加持下，效率提升，削減靡費，讓收益超過利息不是問題。
    “那些資產的實際價值，被嚴重低估了，老黃大概也沒意識到，經濟大發展的背景下，土地和不動產到底會多麽有用，哪怕是賣不上價的公益，工業和農業用地，不改變用途，也能起到極大的作用。”
    真以為自己是有“金手指”的穿越者，未來就能無往而不利？
    別傻了！
    人與人之間，靠深厚的羈絆和堅不可摧的紐帶，結成的利益與命運共同體，才能在將來的大風浪中屹立不倒，並攫取最大的好處。
    僅僅靠金家父子兩人打拚，撐死了也就那麽回事。
    也許將來能幸運地上富豪榜炫耀一下，又能怎麽樣？
    老黃家雖然衰弱了，真正有價值的資產，也隻會內部流通，壓根不會被外界普羅大眾知道，黃正廓想要的，隻是有個托庇的保護傘，讓“江夏黃”的北方分支，能順利維持下去，保留東山再起的機會。
    就跟古代士庶之別，哪怕再窮再苦，也要維持住士族家聲，一旦失去了士族子弟的身份，也就意味著失去了在這個圈子裏生存的資格。
    這個世界沒有，前世有的北宋著名詩人張俞所作的那一首詩《蠶婦》就是最好的寫照。
    “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後來的語文課本中，總結的中心思想，反映勞動人民的平凡與悲苦，並對不平等的境遇發出憤怒的控訴。
    詩人張俞所作的詩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意思不得而知，可其中揭露的真相卻十分寫實。一旦淪落為“養蠶人”，再想成為“遍身羅綺者”，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而身為多方力量聯合的中心，金尚本人的才幹，實力以及影響力，才是大家願意聯手的關鍵。
    目前二舅梅應年最有實力，但他幾乎到了自身努力所能達到的上限，單純的財富積累，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短時間內賺太多的錢，對他來說，還真不一定是好消息。
    兩人邊走邊聊，說了點比較敏感的話題，就適可而止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好高騖遠沒有必要。
    目前，還是為事業版圖添磚加瓦比較重要。
    ——
    遊玩了大半天，晚上吃了頓便飯後，金尚叫車將李蓉和殷牧野送回學校，再開車順路載著方樺和梅逢春回去。
    半個小時後，走在校園林蔭道上的李蓉對喝了點小酒，臉色微紅的殷牧野問道：
    “小金的生意是真的做大了啊，再不是去年那個談成幾十萬的生意都喜形於色的小年輕了。你覺得他將來，會發展成什麽樣？”
    “有前途，但有多大前途，不好講。”
    眼神有些迷離的殷牧野悠悠說道，
    “商業上的事，我不懂，單就技術能力來說，還差得遠，楊琦和他的團隊加盟，算是補足了許多短板，但……還不夠，至少，以小金總的未來設想來衡量，遠遠不夠。”
    兩人小聲說著，原本要各自回宿舍，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實驗樓下麵。
    兩人尷尬地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上樓去了實驗室。
    按下開關，漆黑的樓棟亮起了燈光。
    看著淩亂的文件擺在電腦桌上，李蓉勤快地收拾起來。
    “教授那邊的課題，你怎麽想？”
    “細分領域的係統軟件，好不好做暫且另說，使用環境搭建不起來，研究了也沒用。我……其實不是很看好，目前複雜指令集是主流，性能擁有明顯優勢，精簡指令集……基於此的產業鏈，前景並不明朗。”
    “這和小金的看法不一致啊！”
    “技術上的事，還是我們更懂，他雖然不是外行，到底也隻是一知半解，並沒有係統學習過，也不了解當前計算機技術科研的最前沿。”
    “那……你怎麽辦？”
    “繼續跟進研發唄，為了補貼，也為了順利畢業。如今經費不好拿，競爭太激烈，京城本地的幾個大院係搶不過來，小金總既然願意出錢做產學研開發，也是好事。”
    “那將來，你要不要去今夕文化？”
    這個問題，一直是兩人心中糾結的難題。
    “你呢？”
    “我比較傾向於加盟，小金和萱萱挺有誠意的，待遇也不錯。忙是忙一點，待遇優厚，給錢多啊。”
    真金白銀，比什麽都直觀。
    如果說殷牧野還有點傲氣，對民營企業有些顧忌，想尋找更大的平台發展，李蓉的野心其實並沒有那麽大。
    “我……還是有點猶豫，先看看教授那邊的推薦，畢業分配到哪確定了，再做決斷。”
    如果能進入大研究院，加入知名研究課題，殷牧野想在科研學者的領域闖一闖，要是前景不太明朗，就去今夕文化賺大錢。
    在西海邊長大的孩子，別看身形有些消瘦，其實是文武全才，雖說家境一般，可能夠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進入京城名校就讀，足以說明其能力，心氣和野心也是不低的。
    誠意，金尚已經給了，要不要接受，未來一年多的時間裏，就要見分曉。
    不止是李蓉和殷牧野，其他計算機學院的高材生，都或多或少被拉攏過，能招攬多少，很難講。
    “小金決定將公司投入精簡指令集旗下，讓你有些看法？”
    沒有外人在場，殷牧野稍微坦誠一點，話也挺多，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後回應道：
    “技術和商業之爭，我可能會與小金有矛盾。以前聽他說過，要走‘貿工技之路，以市場需求來引導和培育技術發展，這也就意味著，賺錢第一，技術要靠後，我本人，其實更傾向於純科研……”
    不待殷牧野說完，李蓉就一針見血地點明道：
    “所以，你擔心加入今夕文化，會被小金幹擾，影響技術研發？”
    “對！我其實很怕他這種能力突出，控製欲望比較強烈，但對技術一知半解的天才商人，要麽是學者型的儒商，要麽是完全不懂的外行，還好應對一點。晃蕩的半桶水，十分危險。”
    “看來，精簡指令集和複雜指令集之爭，讓你多多少少有些成見了啊。”
    見微醺的殷牧野說得正式，且很清晰，李蓉不由得輕笑道，
    “你的想法是對的，民營科技公司不是研究院所，投入是要考慮產出的，不可能像撥款經費那樣，隨心所欲地使用展開研究。”
    兩人都是普通人家成長起來的優秀孩子，自然有光耀門楣，改善家境的想法，將來畢業了，想要賺大錢是肯定的，但……他們要的，不僅僅是錢。
    這年頭的優秀大學生，還有夢，血未冷，成為科學家，當個受人尊敬，德高望重的學者的心思，還是很重的。
    “對吧？你也覺得，加入今夕文化太過功利？”
    “你的心事，還是抽空和教授聊聊，咱們能接觸到的，最能給咱們答疑解惑的，就是學校裏的導師了。”
    殷牧野不是對金尚有意見，而是對自己未來的前途在考慮，有遲疑也很正常。
    “先將手裏的課題做完吧，結題報告提交了再說。”
    還有一年多的時間，確實不用著急，接下來還有手機兼容係統，筆記本電腦係統優化，安全郵件係統升級，數據庫，遊戲引擎聯合開發等一係列項目等著做。
    尤其是最近今夕文化那邊提出的新式平板電腦開發計劃，更是涉及麵頗廣，需要投入不少精力。
    這個預計周期超兩年的大計劃，已經成為計算機學院最重要的科研項目之一，黃坤宇主任和張有齡教授一直在跟進，不可疏忽。